第40章 宫墙紫禁,倾权而策(1)

微微抬眸,只见上方说话的女子身着宝蓝色华服,长长的金丝裙摆拖至身后,纯金步摇镶着一颗颗饱满的蓝宝石,冰肌玉骨,红唇点绛,想来也该三十多岁的女子,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貌,怪不得圣宠不断。

“子衿太谦虚了,跟本宫客气什么。想当年先皇在世时,可指了你和珩儿的婚事,如此说来,你也该叫我一声母妃。若是因为多年未见,而生分了,可不太好。”月贵妃掩嘴一笑,头发上的步摇微微晃动,好一副沉鱼落雁之相。

闻言,喻子衿面色微震。婚事?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袭杏黄宫装,嫣红长摆曳地,头上缀着精巧的金钗,手中执着一柄山水圆扇,粉黛微施,额间一抹红色花钿。

虽是略有震惊,却仍旧表现出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姐姐此话怎讲,臣妾怎的从未听闻先皇指婚一事,还望姐姐能指明一二。”

云家之所以权力滔天,一来是身后有秦王殿下这座靠山,二来便是这如花似玉、深得恩宠的云妃娘娘。不过将将二十的年岁,膝下便继有一子,再加之青春年貌,自是得天独厚些。

“哦?那时候妹妹还未曾入宫,有所不知。此前皇上与战王携手击退西秦来犯,先皇龙颜大悦,夸赞他们兄弟齐心力克敌营,说若是能结为亲家更是再好不过,因而定下了这门婚事。

妹妹是后来人,不知道也不怪你,可当时皇后娘娘也是在场的。”月贵妃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内里却是带着股狠辣。战王归来,双方任是谁拉拢了这一强劲的势力,都能立于上风。此时再拉出皇后为证,也是想借此击退云妃内心的盘算。

“确有此事,不过当时先皇也未曾言明,是郡主嫁入宫中,还是公主嫁于世子。”不想,向来都是两方谁也不得罪的皇后,虽是道了一个事实,却也算是出声驳了月贵妃面子。

听此一言,云妃倒是缓了缓神,圆扇掩面,轻笑一声。

却见月贵妃神色微微一僵,却又随即展颜笑了笑,“皇后姐姐有理,若是能喜上加喜,那便最好不过了。”

一语刚落,本在心中因月贵妃吃瘪而小有愉悦的云妃,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顺着月贵妃的话,干笑了几声,“姐姐说的在理。

只是,当年先皇既然没有明说,是谁家的姑娘来结了这门亲事,想必也没说是哪位皇子有幸能抱得美人归,即便是喜上加喜,如今也不得而知,喜得是谁呢。”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月贵妃连说话的声音中,都带了一股笑意,“按理来说,太子妃未立,其他皇子可是不能娶正妃。妹妹的意思是,让郡主屈尊做某位皇子的侧妃吗?”

见云妃像是要耐不住情绪的模样,皇后微微叹气,云妃进宫不过几年,又怎么能在寥寥数语之间,比过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月贵妃,“想是母后快要到了,收拾收拾去殿前吧。”

“是。”众人齐声道。

皇后发戴凤头钗,侧缀烫金流苏,身披金丝大袖衫,内着明黄正宫华服,脚踩登云履,缓步经过喻子衿身边,偏头朝凌皎月微微一笑,状若无意地瞥了眼喻子衿,信步离开。

喻子衿沉默立于一旁,脸色异常平静,而眸内尽是一片复杂。怪不得来时喻子佩会有些失控,他怕也是知道了这宫中的权谋相争,无力于皇权逼人吧。

秦王于太子之间的争锋相对,不过是拿他们这些人来当献祭品。自己的终生大事,在他人言说之中,竟成了与己无关的琐事。

“衿儿。”凌皎月走至喻子衿身边,轻声唤道。

凌皎月能够明白喻子衿心中那一抹,我命不由我的无力。在来之前,凌皎月就预想过各种结果,她可能会抵触,可能会难过,可能会不甘,却不曾料到,她选择了喻子衿最不可能选择的那一种,沉默。

实际上,凌皎月没有猜错。喻子衿确实抵触月贵妃与云妃言语间对自己的安排,确实对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婚事而难过,确实因为皇权之争要堵上自己的幸福而不甘。只是她都憋在了心底,隐藏在了心墙之内。

晏城和北原的事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入了这权谋之局,要么就做一枚听话的棋子,要么就跳脱出棋盘,做那掌控棋局生死之人。而她,恰巧不愿做那一枚棋子。

大殿之内,红绸金丝绕梁而舞,圆柱之上龙腾凤舞。一众宫女婀娜而来,鱼贯而入。不过多时,便听到通传太监高呼太后驾到。

“参见太后娘娘。”众人齐声而拜。

身边似有一阵微风拂过,一行人缓缓走至大殿高台之上。随后传来一阵略带暗哑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平身。”

只见太后一袭胭脂色曳地长裙,一抹绛紫披肩,一顶衔珠嵌黛凤冠,鬓角微微发白,面容带着一丝沧桑,双眼炯炯有神的望于殿下众人。

“皇上、战王与太子殿下正于金銮殿内议事,吩咐吾等先行开宴,既是家宴,诸位便不必太过拘礼了。”

“是。”众人再次齐声应道。而后,在宫女的引领之下,坐于自己的席位之上

“战王妃与郡主何在。”

喻子衿和凌皎月相视一眼,似是没想到太后一上来便唤过二人,微整着装后,提步走至大殿中央,躬身行礼,“见过太后。”

殿内一片沉寂,稍作片刻,太后方再次出言,“你就是喻子衿?”

“回太后,臣女喻子衿。”喻子衿微微向前,行以一礼,扬声道。

似是审视了喻子衿一番,随后似是对她的认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却未曾有些许柔和,转而看向凌皎月,“长得倒是可人,可曾婚配。”

“衿儿还小,未曾许了婚事。”凌皎月微施一礼,恭声道。

候于一旁的月贵妃听言,侧身看向太后,柔声出言提醒,“母后,先皇曾有意让战王与皇家结亲,如今战王携女归来,臣妾以为,自是不能让功臣寒了心。”

太后仍旧神色未变,抬手接过身侧宫女递来的茶盏,抚了抚杯托,轻抿一口,“珩儿确实也到了该立太子妃的年纪了。”

语罢,月贵妃朝太后微微一笑,缠着贴身宫女的手,起身福了福礼,而后款款坐下,眼眸一扫而过,望向立于殿下的喻子衿,朝她轻点了一下头。

不待喻子衿有所反应,静坐一旁的皇后,便再次出言,替喻子衿推了推这事儿,“立太子妃乃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如今陛下未至,我们这些人谈论的再火热也无用,不妨待陛下来了,再下个准头。”

月贵妃也不恼,似乎喻子衿成为太子妃已成定数,并不在乎他人如何推脱,“皇后所言极是。”语罢,端庄的坐在侧席上,优雅地摆弄着面前的果子。

皇后两次出言打压月贵妃,不像是传言中她的行事风格,喻子衿心下思索。且不说这赐婚一事最终落得个什么结局,当下她却觉得这皇后看自己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在帮自己?

很快喻子衿便打消了心中的这个念头。身为六宫之主,最重要的,便是权衡各宫的势力。若喻子衿真的成为了太子妃,那月贵妃这边便算是拉拢了战王这边的势力,必然会导致宫中失衡,月贵妃一家独大,这并不是皇后所喜闻乐见的。

况且她也说了,要等皇上来后再行定夺。怕也是自己不想接下这烫手的山芋,想要以皇上的名头了结此事,乐得自在。

总归,此事也算得上是告一段落,太后没有抓着自己不放,喻子衿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尽量少言少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宴会之上,最少不了的,便是争宠,平日里攀不上金銮殿里的那位,自是在此时太后这儿加上一把力,待一众妃嫔又对着太后说了一通客套话之后,晚宴方迟迟开场。

敬酒、献舞、弹琴、唱曲,不过一刻钟,喻子衿便觉得太过无聊,见对面朦胧间似是有人离席而去,心下也暗暗生了逃宴之意,便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殿中的舞蹈上,从侧门悄悄溜出大殿。

快步踏出殿内,迎面微风飘然而过,少了分脂粉弥漫,多了分桂花飘香,似乎在大殿内的一切拘谨、疲惫,都被这清风一抚,荡然无存。

喻子衿顺着花香,悄声离开宫殿,穿过了宫道,走进一处幽雅的小园。入目所及,一汪小泉,桂树绵延,三两鸟鸣,水流叮咚。顿时,只觉芳香十里,沁人心脾。宫中,竟有这样的好地方。

沿着小道,缓步走入树林间,不一会儿,便走到桂花林的尽头,抬眸望去,一方映月小湖,一缕月色倾泻而下,微风霎时而起,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禁不住夜色当前,喻子衿提步朝湖岸走去,掬一捧清泉,抬手向湖中那抹亮黄撒去,震得月色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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