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光明之国的士兵后面冲上来了两大灵兽,一道血红色的光焰燃烧着眼角的愤怒将它们的肉体照得通红,麒麟和神龟朝着落败的凶兽冲了过去,只见一团炽红的热浪侵袭了数以百米的土地击退了滚滚涌来的暗潮,浑沌和涛兀拖着受伤的身子正准备向远方逃窜,却被麒麟和神龟挡在了密林的边缘,灵兽对望着凶兽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好像两股不相容的电火相交交不在一起,相离又离不了多远,浑沌和涛兀终于耐不住燃上心底的焦灼向灵兽发动攻击,它们的脚爪划开泥土的坚硬做好了突围的准备,麒麟和神龟已经料到它们的冲动难掩内心的狂躁,便抢先一步朝着它们扑来的方向迎了上去,麒麟在上神龟在下掀翻了还处在迷离状态的凶兽,它们的身影重重地压上了凶兽的狼狈幻化出一抹憔悴的孤魂,只听见一连串的惨叫伴随着迷途的彷惶弄乱了自己的心境,麒麟和神龟透过密林遥望着隐入血潮之中的暗黑色,有一种淡蓝色的忧伤正冲破心灵的底线涌进眼眸……
漆黑色的幽光刺破朦胧的霞丹色阻碍了谁的梦想,当梦想被一层一层剥去美丽衣裳的那一刻有多少心灵还在为之疯狂,看见的看不见的都像划伤的眼睛始终隔着一道暗影,而沉沦于外界的良心无论怎样躲闪也逃不脱命运的羁绊。麒麟和神龟的眼睛依旧被沉沉的蓝光所沾染,仿佛血红色的光焰并不青睐它们的双眸,突然,有两只飞禽穿过云层从密林的夹缝之间呼啸而出,一声又一声折断枝桠的回响打乱了原本就不明净的天空,饕餮和穷奇卷起一股暗黄色的烟尘吓垮了正处于惊恐当中的灵兽,它们张开巨翼迎面向麒麟和神龟拍来了沙石,漫天的石子混合着沙粒像无情的冰雹击中了灵兽的整个身体,顷刻间血红色的光焰悄悄地从它们的身上一点一点淡去了,冰冷的寒流顺着骨髓一寸接着一寸浸透到了暖潮的边缘,随着飞来的沙石越来越多,饕餮和穷奇获胜的欲望愈来愈强,只见一道又一道漆黑色的闪电从它们的羽翼上迸发出来,然后借着爆裂的石块摧毁了一个又一个黎明的屏障,麒麟和神龟低低地伏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上划满伤口,一滴又一滴的鲜血落在死寂的大地上更落在无助的心灵里。
这时,不知从哪儿掠过两个血红色的身影冲上了数百米的高空,周围的空气黏附在它们的身上似乎燃烧了起来,接着金龙和凤凰避开暮霭朝着汹涌而来的暗潮一阵俯冲,一大片一大片漆黑色的阴霾被暖潮劈成两瓣悬在半空,最后冷冷地瞻望着疾驰而过的那一道光影,此时,饕餮和穷奇正攻击着趴在地上的麒麟和神龟,并没有察觉到头顶上呼啸而来的两只灵兽,当它们扇动巨大的翅膀借助沙石的力量欺凌弱小的生命时,另一种强大的生命正在凝聚灵力一步一步向它们靠近,金龙和凤凰缠绕在一起喷射出一团团火焰一直烧到了凶兽的眼前,那一股股颤动的火苗摇曳在它们的眸子里幻化成了一抹黯暗的凄光,饕餮和穷奇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血红色的光焰燃上了眉梢,只见两只凶兽像带着枷锁的舞蹈者窜上窜下却跳不出任何的舞姿,凄惨的嚎叫伴随着皮毛烧焦的味道扩散着飘向了黑漆漆的暗潮,金龙和凤凰将缠绕的身子迅速分离,各自朝光焰的两边急速飞去,接着一个俯冲撞向饕餮和穷奇的背部,两只凶兽依旧忍受着撕心的炙烤,对突如其来的撞击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血淋淋的画面加杂着一声哀鸣印染了每一块充满光明的土地,饕餮和穷奇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只余下了一抹暗黑色的痕迹,唯有两只血红色的精灵冲上太阳融进了不断升温的光晕里……
黑夜里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在漫长的黑暗中星星的光芒是否能永久地存在,破碎的梦想沉进死亡的国度是否依旧能召唤回来,信念泯灭了还有没有再次点燃的希望,是让心灵滑入愚昧的世界不再喧腾,还是回到人类的本真实现良知的拯救。光明之王蓝星烨默默地凝望着王妃的眼眸,透过那双眸子他看到了光明流淌在灿烂的星河里不停地变幻着模样,月光的柔媚划过豆大的阴云安静地倾泻到天上,王妃的眼睛就这样被美好的幻象所包围,即使那是一双紧闭的眸子,渐渐地,光明之王抖了抖落进眼眸里的尘埃,回到了自己和王妃的现实世界里。
苍茫的夜色涂抹着星星的记忆将美丽的幻象留在天上,却无法沉淀暮霭中的一丝哀伤而把希望照亮,明媚的光焰从有梦的地方升起点燃了天边外那一寸微弱的霞光,沉浸在银河里的雪白色已悄悄的汇聚在一起与光明融合。王妃慢慢地从幽蓝色和浅紫色相交织的梦幻里苏醒了过来,她抬头望着眼前的光明之王不由得心头晃过一丝迷蒙,黑夜的残光消融了远方那片蓝得忧郁的霞丹色,将心灵的颜色涂抹上去弥补了血潮的空缺。
光明之王依靠着王妃躺在床塌上,他顿了顿,然后说:“王妃,黑暗之国虽然已经被我们颠覆,可是黑暗之王的孤魂依旧没有消除,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君王,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必然是合理的,如果没有黑暗之国在后面不停的鞭策,我们的国度怎么可能如此强盛呢?”王妃清了清嗓门,继续说道,“黑暗之王的逃走并不能代表你的失败,一个人真正的失败并不是输给别人,而是输给自己,内心的不安才是你害怕失败的根源。”
光明之王将右手支在头下方,静静地沉思着说道:“记得上一次我们光明之国和黑暗之国在荒原上展开激战,两股力量拼杀在一起伤亡极其惨重,虽然我们最终赢得了战争,但是我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丝喜悦,你能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胜利吗?”
“君王,这场战争注定不会有胜利者,因为你是带着复仇的野心登上魔山的,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对自由的渴望,曾经黑暗之国的幽灵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士兵,他们的残忍更多是来自扭曲了的心灵,在欲望膨胀的世界里,任何极端的做法都不可能称之为光荣,但是他们的杀戮并非没有节制,而我们却因为别人的血腥把自己狠狠地摔进了深渊。”
“如果当初我不登上魔山,也许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都是我害死了他们!”光明之王双手捂着脸颊,把头埋进被窝里,喃喃地说道,“他们的灵魂不会原谅我的,即使我做无数次的忏悔,如果死亡能带给人快感,那么幸存真的能让人快乐吗?我听不到自己的心灵在歌唱,相反听到身后回响起了指责声,那是一片隔着幸福的海,充斥着良心的质问和深沉的悲泣。”
“君王,你应该多替光明之国的未来想想,不能永远地沉溺在悲痛之中,我们的国度需要光明,那是来自黑暗最底层对自由的回答。”王妃安慰着光明之王,她不希望君王从此一蹶不振。
“我不会让人们看不到黎明的曙光,黄昏卷起来的黑暗只能淹没短暂的光明,而不能奴役心灵中最明朗的那一点单纯,我想我要的并不仅仅是天边飘满温暖的光焰,更多的则是听到耳畔响满自由的声音。”光明之王紧紧地搂着王妃,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月亮倒映在床上的光影。
这时,一种咸咸的味道碰在了光明之王的嘴唇边,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那是王妃流淌进眼眸里的一滴泪水,就像露珠滑落在大地上迸溅起来的一抹银辉。
黑夜的残光俘获了谁的愿望,在雪白色的梦幻里谁看到了血红色的光焰在一点一点幻灭的过程,无边的暮霭划过记忆的伤口又在充斥着谁的心灵,纷飞的樱花落进冰冷的幽谷里是否能唤醒沉睡已久的灵魂。光明之王蓝星烨和王妃依旧躺在床头无法安然入睡,他们的心口填满了幽蓝色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暗灰色的决堤,笼罩在光明之国上方的那一片黑压压的阴霾依旧没有散去,仿佛残留在珍珠上的一丝裂痕永远不能抹掉完美之后的一道创伤,黎明的尽头看到的不光是蝴蝶翩跹时那双美丽的翅膀,有时可能是惨死在蛹中的那条苍白的幼虫。
这时,光明之王翻了个身,对王妃说道:“王妃,黑暗之王绿珠轩的一半孤魂被隐藏在了水晶球中,因此血红色的魔杖根本无法消灭他的孤魂,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尽快拥有水晶球而将他彻底打败呢?”
“君王,黑暗之王是无意中将自己的孤魂注入水晶球的,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你何不宽容一点让黑暗的气息激励我们向前迈进呢?”王妃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其实,谁拥有水晶球并不重要,关键是它被搁在了什么样的位置,如果它处于光明的世界,能够将苦难的人们从痛苦中拯救出来,亦或为光明的国度指明了前进的方向,那么它的存在就是一种真善美,而且至始至终都会流动着一种自由的声音。”
“原来它自身并没有美丽与丑恶之分,我以为只要拥有它,人们就能生活在光明之中分享幸福,黑暗并不是越少人们就越快乐,就像星星越少黑夜越朦胧一样,只要能在痛苦中寻找一丝快乐,或在快乐中还惦念着一抹痛苦,那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光明之王也坐了起来,拉着王妃的手说道。
王妃推开光明之王的手,穿起木屐来到了窗前,说道:“可是你一直都把水晶球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手中的权力仿佛是遮盖在光明之下的黑翅膀时刻破坏着别人的幸福,如果你能打开心中的纠结拥抱别人一丁点的哀伤,那么你获得的可能是长久的安宁。”
“王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你的话语像针尖一样刺穿了我高傲的灵魂,至高的权力让我忘记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民众,别人和我一样都需要享受卑微且平凡的幸福,就像水晶球一样它的内心和外部都应该拥有简单且光润的色泽。”光明之王走下床来,他望着倒映在月光下的那一道孤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灵魂,他慢慢踱到了王妃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飘荡着的银河将孤寂划上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