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血红色到底抹杀了谁的忧伤,在黑暗看不见的地方什么东西在颤动,是鸟儿扇动的翅膀,还是星星的泪光,一切离大地那么遥远,可一切似乎就在身旁。独孤箭站立在废弃的城堡前,他的眼眸中闪动起了晶莲娜的孤影,那个冷清的牢狱和这个城堡一样黑暗的没有了湿度,黑夜给不了幸福尽头的那一抹温暖,只能让欢乐冻结在冰冷的十字架上。独孤箭找不到黑夜里的星星,他的心灵里也稀落的不剩下几颗,只有心脏敲打胸口的回响在夜色的静默里凝固成悲凉,渐渐地,他想起了星星的爱情传说。
相传,年轻的宙斯爱上了光明之神的小女儿简拉,并企图将她占为己有,但简拉却深爱着人间一个叫凡洛卡的英俊少年,简拉宁死不从,宙斯知道自己希望落空,一气之下便把简拉变成了他身旁的一颗星星。简拉日日哭泣,愤怒的宙斯不忍失败,处处开始刁难凡洛卡,白天他去打猎,宙斯便让阿波罗驾着太阳车离开,森林中立刻漆黑一片,无数雕鹰开始啄食他的身体,简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燃烧了自己所有的光亮,为凡洛卡洒下一缕星光。
简拉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无怨无悔做了一颗闪亮的星星,这是她对自己爱情最美好的诠释,她没有放弃这不该放弃的,她始终有一个执著的信念:她要为自己爱的人做最闪亮最执著的星星。
天空散发着淡蓝色的幽光,像流淌在银河里的海水泛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然而在人们的内心深处这股波浪并没有掀起多大的力量,它冷冷地拍打着遗落在黑夜里的灵魂,没有一丝挽留的欲望。独孤箭从星星的爱情传说里回过神来,他的爱情还远远地飘荡在天边,只能用思念来牵线,曾经他把自己的爱情分割成两半,一半给了晶莲娜,另一半给了蓝钻泪,现在这份爱情已经没有了裂痕,一个完整的爱情倒映在心里只能映出一个玫瑰色的梦。此时,独孤箭依旧站在原地,城堡里的珠宝在他的眼里失去了光泽,他看到黑暗正在向前推进,一大片一大片的暮霭弄脏了他的脸颊,渐渐地,他回到了自己独自登上魔山杀死黑暗之王绿珠轩的记忆里。
漆黑色的阴霾擦过地面掠起一阵狂沙,沙粒穿透了光明编织出来的薄纱,刺伤了黑夜里闪烁着的星星的眼睛,土黄色的尘埃隐隐地黏附在蝴蝶的那只独翼上,任凭它怎么拍打也掀不起半点风浪。独孤箭踏上了通往魔山的那一片土地,他无数次回眸于自己曾经深爱过的那道丛林,好像幸福还不曾离开过,但是现实总是那么无情,一个薄命的梦想总是经受不住欲望的诱惑,让一股漫长的思念钻进来填补了沙漏的空隙。
这时,独孤箭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坟墓,大大小小的墓堆沿着道路蔓延到了深渊的尽头,杂乱的野草狠狠地趴在上面透不出一点清香的气息,独孤箭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生怕那些缠绕在一起的蔓草将自己拉入黑洞洞的墓穴,突然,一根粗壮的藤蔓伸了过来,藤条上长满了尖利无比的长刺,独孤箭抽出一支利箭,对着藤蔓丛射了过去,只看见藤条扭动着抽搐了几下便缩了回去,然而令他更为担心的是他的箭支激怒了更多的藤条,瞬间无数根藤条抽打了过来。
独孤箭左躲右闪,不敢正面还击,藤条抽在地面上划出深深浅浅的沟痕,那些藤条像着了魔似的编织出天罗地网直直地压了下来,独孤箭的双脚被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紧接着他的双手也被藤条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气,后背上的箭支滑了出来像折断了的战戟,最后从墓穴的底层伸出来一条千年藤蔓,死死地缠住了独孤箭的脖子,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撕扯的散了架,血液一齐涌到头顶压伤了他的神经末梢,呼吸一阵接不上一阵像沉入淤泥里的甲壳再也透不出半点气息。
他的双眼冷冷地望着暗灰色的天空,此时的天空再也泛不出透明的血红色,厚厚的云翳压在上面盖住了那抹纯净的冰蓝色,只看见死亡的魂魄一点一点向光明的边缘靠近,再靠近……
阴蒙蒙的天空覆盖了谁的残梦,那孤零零的墓冢堆在那儿不知有多少灵魂需要拯救,血红色的光焰为什么燃烧到这儿就选择了终止,难道是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了生命的喧腾。独孤箭被藤蔓牢牢地缠绕在半空中,他的双眼守望着天空中最后一抹微亮的血红色,把一个遥远的思念传送过去掩饰了内心的脆弱,渐渐地,他的头脑里呈现出了一根根长满新芽的藤条,它们不再被黑暗的力量所驱使,绿绿的叶子延伸进血红色的世界里映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梦,然而此时的他依旧挣扎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漆黑色的阴霾罩住了天边那颗颤抖的星星……
突然,从山林里冲出了一大伙矮精灵,他们手舞着短剑迎了上来,黄土顿时在大地上沸腾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烟雾吞噬了那根扼住星星的深根。矮精灵们在藤条间跳上跳下,挥来的枝条还没有碰触到身体便被砍断成两截,一道血红色的刀光轻轻地劈向拧成死结的枝条,那团密实的枝蔓便像丢了魂似的人儿四处躲逃。
当坟墓旁落下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残枝败叶时,藤蔓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者停止了进攻,束缚住独孤箭的那根藤条也收缩了回去,跳动的尘埃飞进他的梦里又退了出来,独孤箭抚摸着喉头干咳了几声,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成群的矮精灵围了过来,他们用欣喜的眼神望着这位受伤的猎人,仿佛黑暗的世界已走到了尽头,光明似乎马上会温暖每一片彩虹似的梦。
就在这时,坟墓里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响动,就像暴涨的山洪推动着石头和泥沙向前翻滚,坟墓一个接一个崩裂了开来,里面走出来一具具畸形的骷髅,他们的黑眼窝骨碌碌的,散发着凶狠的幽光,仿佛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失去了生命沁出黯淡的游魂,白铮铮的骨节裸露在外边,不知那些腐烂的血肉是否能找到灵魂的皈依,宽大的脚掌上长着血淋淋的趾头,好像是背负十字架的囚犯遗留下来的那件血衣。矮精灵们一起向爬出坟墓的骷髅群中冲去,脚下的尘土卷成泥团打中了另一个并不安宁的世界。
一具骷髅用手指头夹住了迎面劈来的短剑,顺势将剑刃折断成两截,另一个精灵敏捷地跳了过去,刀尖直刺向骷髅的脚踝,只看见泛白的骨节上印出一大片乌黑的浊液,另一具骷髅将毫无防备的矮精灵打伤后踩在脚下,并捡起他的短剑准备弄瞎他的眼睛,却发现另一个矮精灵早已爬上了他的肩头,一刀砍下了骷髅的头颅,还有一具骷髅飞奔着跑了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死去的矮精灵,另一只手狠狠地扇打着他那僵硬的身躯,只见一只肥胖的矮精灵挥舞着短剑削向了骷髅的膝盖,原本高大的骨架在一瞬间摔成了粉身碎骨。
当这片黑压压的髅髅一个接一个倒向黑暗的深渊里的时候,受伤的矮精灵也伤亡了大半,他们的血液凝固成的河流印红了坟墓的每一个角落。独孤箭微微地抬起双眼,他看到冰蓝色的天空早已润湿了黑夜里的星星……
血红色的光焰依旧在远方的天空静静地燃烧,在这片被阴暗淹没的世界里,星星的泯灭也是一种奢求,乳白色的云翳勾住黑夜那对巨大的黑翅膀,将一片浅蓝色的忧伤渗进去遮住了黎明的霞光。独孤箭从过去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和血精灵还是站立在废弃的城堡里,眼前的一切好像在梦中刚刚演绎了一遍,他听到血精灵获得自由时震碎皇冠的声音,仿佛他们的脚下不再是别人铺就的泥泞,而是来自心间那条洁净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