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确实就在首都益稼郡坐镇。

张氏的商业帝国出现了危机,大厦将倾。关键时刻,艾米莉挺身而出代父出征,远赴首都益嫁郡催讨茶叶欠款。由于涉世未深,她被奸猾的李皇亲设局,灌得酩酊大醉,不仅没要回一两银子,反而被李皇亲奸骗了身子,上当吃了大亏。

艾米莉怒不可遏,怀揣利刃,乔装成乞丐,终于在皇庄后门等到了坐轿出门的李皇亲,艾米莉一路尾随至丽春堂,花重金混了进去,摸进了李皇亲与粉头快活的雅间,拔出刀就要手刃淫贼,不想刺杀的是一个貌似姐夫仙童的男人,李皇亲又金蝉脱壳离奇失踪。

回到位于巴东街的国贸商行,艾米莉越想越气,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连死的心都有。“死胖子,鬼皇亲,刺死你,刺死你!”艾米莉咬牙切齿,拔出利刃,左右开弓,把佟掌柜好心买来的哈蜜瓜,像厨娘剁肉馅一样剁得粉碎。

香蕉哩?丢得到处都是,还被艾米莉重重地踩上了一脚,踮起脚尖旋了旋,直接碾成了浆泥。潜意识里,艾米莉把香蕉当成了李皇亲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恨之入骨。更何况,香蕉跟男人的那个东西最为类似,不如此,难泄心头之恨。

情绪可以发泄,可愤怒不是生活的全部,日子还得继续。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张氏商业帝国的资金链断裂,国贸商行下属的多家钱庄出现了挤兑风潮,人们拿着银票,喊着口号,在钱庄门前排成了一条长龙,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艾米莉没有时间多想,她必须当机立断拿出对策。成了,侥幸闯过一关;败了,张氏商业帝国从此将土崩瓦解,父亲毕业的心血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说实在的,大战在即,箭在弦上,艾米莉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不愧是大商人张友亮的女儿,既有遗传基因,又有商业头脑,未雨绸缪,棋高一着。

其实,由于李皇亲拒不还钱,钱庄里的库存已经不多,刚够周转而已,如果老百姓再一窝蜂地挤兑,就会捅出一个填不满的窟窿,进而导致资金链真正断裂。

艾米莉派出一批靠得住的伙计,乔装成百姓,拿着银票,喊着口号,每天都在前面卡位,白天兑出银子,夜晚悉数归还。只不过,伙计都是从别的郡、别的行业调来的,互不相识,从甲钱庄兑出的银子归还到乙钱庄,乙钱庄的归还到甲钱庄,行动极其隐秘。

百姓们在钱庄门外排了一个多星期的队,也兑去了不少的银子。有好事者跑到库房里一看,银子才去了一个小角,九牛一毛,钱庄里资金充沛,国贸商行不愧是傲来国的老大,硬扎得很,资金链不可能断裂。

谣言止于智者。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说与其耗时间排队挤兑,劳命伤财,不如把银子存进钱庄,让钱生蛋,下崽,创造价值。于是乎,挤兑风波变成了存款**,百姓们又排着长长的队伍,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银子又存了进去。

看到形势逆转,悲剧变成了喜剧,艾米莉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各个钱庄里的库存都不多,如果不是用奇计胜出,两天就可以兑得干干净净。再说充库的都是些假银子,糟锡箔,远远地像山一样码着,老百姓也看不清楚,足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大佬就是大佬,奇才就奇才。表面上,艾米莉也做得冠冕堂皇,给自己、给国贸商行、给张氏商业帝国都挣足了面子。无论是挤兑风波,还是存款**,都赢得了老百姓的口碑,没有人说国贸一句坏话。

也幸亏艾米莉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在挤兑风波发生的第一天,就在钱庄门口设了休息处,免费、定时供应早中晚三餐,储户凭银票优先,凉白开管够。虽然有些人蹭吃蹭喝,浑水摸鱼,但总体效果还不错,国贸商行名声大振。

经此一役,艾米莉终于在首都、在国贸商行站稳了脚跟,把佟大掌柜和头头脑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一再声称,就是儒商鼻祖陶朱公再世,也不过如此!

挤兑风波刚刚消停不久,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第一个麻烦就是相互倾轧,恶性竞争。不外乎就是商家和商家之间,商户和商户之间,竟相削价,把利润压到最低,以争取客户,抢夺市场份额。恶性竞争最受益的是老百姓,商家们搞得不好就会两败俱伤,鸡飞蛋打。

国贸商行的老对手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强强联手,不知从哪里进来了一批廉价的小百货,将价格压得很低很低,在各自的商行里拋售。消费者奔走相告,趋之若鹜。这样一来,国贸商行就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一时里,国贸商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跟着降价吧,正好落入了永泰和华益设下的圈套,被人牵着鼻子走。不降吧,又一个顾客都没有,等于将客户和市场拱手让人。

艾米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其道而行之。商行的小百货不降价也不涨价,统统都封存起来。她迅速采购了一批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以很低的价格投入市场,薄利多销。不求暴利,只求能留住客户,赢回市场。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小百货是耐用品,可有可无,可买也可以不买。而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就不同了,是餐餐都要吃的,与过日子息息相关。

于是乎,消费者又纷纷掉过头来,成群结队,呼朋引伴,涌进了一直被冷落的国贸商行。人们就像半路抢劫一样,背的背,抱的抱,扛的扛,把所有的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都一卷而空,场面十分壮烈。

抢到后来,消费者没东西可抢了,纷纷调转枪口,抢米,抢糖,抢油盐酱醋,仿佛不抢购一点东西回家,就会吃亏上当。由于从众的心理在作怪,顾客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花光手上的银子,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对面的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一看,傻了眼,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立马派人采购了一批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即时跟进。无奈节令已过,雨季来临,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摆在商行里,根本无人问津,又不耐贮存,腐的腐,烂的烂,损失了一大半。

关键时刻,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只得降价促销,亏血本甩卖,挥泪斩马谡。可是为时已晚,想一想吧!消费者早已在国贸商行买足了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市场基本上已经饱和,谁还愿意花钱去买这些累赘?除非有人脑子进水。

眼看着亏损越来越多,窟窿越捅越大,有人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老板出了个馊主意,员工不发工钱,发瓜果和蔬菜。男员工每人一百斤瓜果,一百斤蔬菜,品种任选,好坏搭配。女员工每人八十斤瓜果,八十斤蔬菜。

员工们一听都炸了锅,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都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发这些瓜果和蔬菜,一不能饱肚子,二不能当钱花,再加上烂的烂,腐的腐,流汤滴水,臭气薰天,放在家里碍事,扔进垃圾桶里也招苍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的道理,老板待员工苛刻、歹毒,员工待老板也会不义,干起活来磨洋工,懒心懒意。紧接着,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老板又花了很多心思,出了很多主意,可生意就是好不起来,无奈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自古商场如战场,水很深,套路也很多,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艾米莉不怕套路。她举重若轻,小花了一点心思,就把对手打趴,难以东山再起。其实,老鼠拖木锹,最致命的一击还在后面。

按理说,艾米莉没有理由非要致对手于死地,可有一个人人都可以接受的原因,小子不得不说。那就是通过摸底和走访排查,艾米莉发现淫贼李皇亲,就是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幕后老板和最大股东,机会千载难逢。

每年一到九、十月,秋粮开始上市,各大商行纷纷筹资收购,贮藏囤积起来,以待价而沽。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也不例外。只是由于生意差,资金周转不灵,他们只得放下身段,低三下四,找同行拆借。

无巧不巧的是,拆借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金主是裕丰钱庄,老板姓李,叫李必成,是一个波斯商人,五十多岁左右,与艾米莉的父亲是生意上的搭档,私交甚笃。艾米莉也认识,母亲查曼还逼着她叫舅舅。

经过紧急磋商,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与裕丰钱庄达成了协议:由裕丰钱庄斥资白银八万两,拆借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各四万两,月息百分之四。也就是说,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每月要负担利息白银一千六百两。

双方签字画押,合同一式三份。未了,裕丰钱庄的李老板拍了拍后脑勺,歉意地笑着说:“两位掌柜,真是抱歉,我库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银,要不,合同我撕了,你们找下一家。”

“库里有多少?”两位掌柜问。

“四万两。”李老板回答。

“什么时候能凑齐。”

“短则一天,长则二天,我马上从附近的分号调集。”

两位掌柜见时间不长,都不放在心上,拿着签好的合同扬长而去。李老板也借口调集银子,带着家眷,骑着一头骡子,大摇大摆地去了邻近的郡县,一去竟杳如黄鹤。

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两位掌柜,有合同在手,开始放心大胆地收购粮食。没有现银,只好打白条赊购,数额越来越大,户主越来越多,就像滚雪球似的,早已超过了永泰和华益所能承受的范围。

两位掌柜急了,不停地派手下去催。开始裕丰钱庄还在敷衍,说快了,马上就好。后来,裕丰钱庄连门也关了,音信全无,员工也放了假,说是歇业整顿。

户主们没拿到钱,群情激愤,都认为是永泰和华益出幺蛾子,行骗,一纸诉状把两位掌柜告到了官府。官府见涉案金额巨大,人员众多,怕激起民变,只得行文向上司呈报,把两位掌柜拘起来严刑拷打,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成个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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