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庇和放水的呼声四起，萨多高举双手向下一压，轰嚷的人群这才平息下来。
“能进入南方议会的，除了极少数初学者，大多都是自愿降级的正法师。”萨多的手指沿着依旧保持半蹲姿势的赫鲁尔额头划了个圈，前四级法师的头盖骨“啵”地一下震飞老远，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内部构造。
人群再度爆fā
惊呼声，不是因为萨多的血腥手法，而是为了颅脑中已经变成一团烂泥的脑髓。
“中了恒定弱智术，赫鲁尔的脑子已经完了，作为法师的一生也结束了。我给导师新收的弟子打满分也是为诸位着想，既然你们认为我这样做有失公允，谁想当第二位挑zhàn
者？”
死一样的沉寂降临竞技场，无人敢应答。
萨多打了个响指，立在一旁的治疗师立kè
取出随身携带的白布给僵直地保持半蹲姿势的赫鲁尔盖上。
“长老们要见你。”不给阿尔反对的机会，萨多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开启传送门。围观者逐渐散开，安迪盯着被抬离竞技场的尸体，心头的不安非但没有被胜利驱散，反而越扩越大。
弱智术是一个非常不好掌握的法术，法师大部分都是人类，在面对亡灵和更高等级的生物时根本排不上用场，所以它的级别也从刚发明时候的五级降为入门法术。可如果要在法术名前面加上恒定……永久弱智，附带灵魂震荡，是非常可怕的杀招。
早就听说过这个类神术的可怕，真zhèng
见识到它的威力后，安迪却又产生了疑惑，就算阿尔施展的是五级法术的威力，也不至于将赫鲁尔的脑子完全震碎吧……
传送结束，阿尔出现在一间有着穹顶的圆形大礼堂，四周是呈放射状的座椅，如涟漪般一圈圈散开，而本该在身侧的萨多站在涟漪最中的位置。
南方议会吗……
看着坐满人的红色椅子，阿尔大致猜出自己所在地。
“路维斯次席弟子。”坐在萨多外围的一名老者率先发难，他是议会长老团领袖之一的罗杰斯：“听说你使用了恒定弱智术？那可是类神术，你一介初学者，究竟是从哪儿学到的！”
啊……我最讨厌顽固不化的保守派，无论哪个世界都有这样一群人。索性将责任全推到路维斯身上好了，反正弱智术从他给的书本里学到的。
拿定主意，阿尔亮出路维斯给的《初级法术入门》：“从这里学到的。”
幸亏安迪够机警，决斗结束后就赶紧把魔法袋抛给阿尔，否则他现在也没那么快拿出证据。
“议长，您是否见过那个？”注意到萨多脸色微变，罗杰斯恭敬的提问。
“是导师早些年制作的……魔导器。”萨多交叠的手指收紧，脸色仅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后又恢复平静；“里面有他亲自抄录的各类入门魔法。”
“低级弱智术的确是归类在入门法术，但是！”罗杰斯并没有因为萨多的证言就放过阿尔：“恒定弱者术却是货真价实的神术，大魔导师难道要亲自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萨多脸色难看地瞪着一头雾水的阿尔，正踌躇如何回答，空气里回荡起一股让所有人脸色大变的魔力。
大魔导师保持着坐姿，凭空出现在在场唯一空缺的那张座椅里。
“这个问题由我来解答吧。”
路维斯的出现立kè
让所有在座的议会成员都起身行礼，包括当任议长的萨多。和竞技场时不同，议员们既没有发出夸张的惊呼，也没有用嘘声表示不满。
“正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这孩子是拜恩后裔。由于第一帝国覆灭太久，已无法追查具体的族系，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天启。”
天启？那什么？
尽管已经恶补过费泽尔的历史，阿尔还是无法将最近几天吸收的知识和路维斯口中的天启联系上。
神祇赐予的圣物？又或者是身份的代表？
“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有天赋的混血。”路维斯话音才落，阿尔就感到身体被一股力量猛地拉拽。,
又是任意传送门，这些法师怎么如此喜欢这个不稳定的空间法术？要是一个不小心落入虚空怎么办，人类的躯体可没法坚持到他们再次开启传送门。
从宏伟的礼堂被强行带到路维斯的法师塔只是眨眼的时间，由明亮转为幽暗的环境让阿尔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大魔导师依然保持坐姿，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椅里，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阿尔定睛一看，竟是原本拿在自己手中的《初级法术入门》。
“我该夸赞你天资聪慧？还是该责罚你太过务实？”路维斯缓缓起身，围着阿尔转了一个圈，语气森冷。
“我只是自保。”目不斜视，阿尔尽量平复心底涌起的不安。每次面对路维斯，他总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特感受，既有无法抑制的恐惧，也有打从心底里涌出的敬畏。
对强dà
力量的恐惧还可以理解，敬畏之心究竟是如何生成的，阿尔自己也不明白，即使面对族长兼祖父的雷蒙德，他也从未产生过这种亲切又尊敬的念头。
“好一个自保……”又绕着阿尔转了一圈，路维斯冰冷的眸子冒起一丝火花；“我给你这本书不是让你用它给我找麻烦的。”
“您在将它交给我的时候也并没有说明哪些法术不可以使用。您还该庆幸我没使用灵魂尖啸，否则您该解释的可就不只是我的身世和血统了。”
照明的晶曜石在瞬间爆裂，整个法师塔立kè
变得漆黑一片。
“呵呵，我还真小瞧你了。”
路维斯的气息忽然从身边消失，阿尔不动声色将手伸进魔法袋，握住了咒令书一角。即使无法完全防御住路维斯的法术，好歹也能抵挡住第一波攻击。
随着晶曜石灯的碎裂，法师塔的温度也随之下降，呼出的气息息都变成白雾。阿尔放开感知，路维斯就像从法师塔里消失了似的，仔细搜寻几遍也找不到半点属于大魔导师的气息。
让人恐惧的死寂持续了很久，全神贯注的阿尔甚至不敢分心去看头顶上方漂浮的巨大沙漏。迫人的寒气越来越重，其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砰！砰！砰！
静得只有心跳声的法师塔里忽然响起一声叹息。寒气与杀意瞬间散去，十数团幽蓝火焰同时亮起，围住阿尔的同时也照亮了法师塔，路维斯不知什么时候坐回木椅。
“你不该激怒他。”
莫名难懂的发言让阿尔愣住。
“聪明如你，多少也该有点觉察了吧。”
“只是猜测……”沉默片刻，阿尔才点头承认。虽然只见过三次，但他确实觉察到了路维斯的怪异，现在总算是得到本人的亲自证实，大魔导师有双重性格。
一个是符合他年纪的老者，慈祥而宽容。一个是如杀手般冷血绝决，绝不放过任何威胁，唯一的共同点是博学睿智。
“为了更好的研究法术，我将自己分裂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第一人格专心法术不问世事，把烦心事交给第二人格去处理，时间一长，难免沾惹了当权者的恶习。”
阿尔没有因为路维斯态度的变化而放松警惕，环绕身体的蓝色火焰每一团都蕴含着极强的魔力，只需一个就能让他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见阿尔一直保持沉默，路维斯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
“比如？”
“天启，我知dào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当我提到它，你古井无波的双眼才有一丝波动。”
记忆共享？难怪两个人格切换得如此快……阿尔不明白路维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收徒开始，这位享誉天下的大魔导师的行为就没让他猜准过。
“这就是天启。”抚开额前的白发，路维斯额头在发亮，微弱白色的光芒圈成一个圆，里面是一个类似符号的印记，不像圆圈那样发光，已经变成了深黑色。
阿尔见过这个标记，太阳神玛雷的圣徽。随后，他吃惊地张大嘴：“你……”
“没错，我是拜恩人。不过我的血统要比你更纯正一些。”路维斯很大方的承认。
阿尔抿紧双唇：“我不是拜恩人，瞳孔的颜色不能证明什么。”
“瞳色的确不能证明什么，我认定血统靠的不是你的眼睛。”路维斯瞬移到阿尔身边，伸手在他额前一戳，一股剧痛立kè
侵袭被接触到的地方。
阿尔捂着头，硬生生退了一步。
不同于法术伤害，也不是简单的接触攻击，而是更深层次的，近乎灵魂的疼痛。意识里有什么被触动了，噗通噗通跳得让他心惊。
“长老团那些死脑筋的蠢货根本不知dào
，所谓天启，是要靠族人才能开启。”路维斯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面打磨光滑的镜子，阿尔在反射着幽蓝荧光的镜面上看到了一脸愕然的自己，额头正中也有一个和路维斯一模一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