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居高临下。
胡骑仰攻吃亏。
但卢水胡有铁车的优势,可以一点点的向上挪,这让夏侯霸的弩兵,有力使不上,形势一时危殆起来。
羌胡从散骑一下变成正规军,让汉军上下一时无法适应。
金城至沓中的官道上,一队千余人的魏骑进抵彻里吉军中,不仅带来了卢水胡士卒最期待的铁车,还送来了两个大人物。
司马昭、王元姬。
司马昭得知卢水胡大胜马云禄诸羌,又在沓中围困了叛将夏侯霸的消息,迫不及待的带着一队魏兵跑来。
司马昭的职务是征蜀将军,顾名思义,首要任务就是打蜀汉,现在魏国不费力气,借着卢水胡就能打败蜀国,让他大喜过望。
夏侯霸是夏侯渊的次子,对魏国来说,这是个名人。
要是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生俘夏侯霸,那对司马昭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战功,等回转洛阳,他的官职就能再往上升一升了,说不定还能超过大哥司马师。
长久以来,司马师一直都是压在司马昭身上的一座大山。
司马懿每回训斥,都要拿司马师这个好儿子、好学生拿出来,这让司马昭的心情郁结不己。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相比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司马昭,王元昭来得不情不愿,按她的真实想法,卢水胡野蛮不受教化,只能利用,无法驯服。
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凭千余魏军想要逃生,难度相当的大,更何况,她就算再有谋略,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但司马昭执意要来,王元姬苦劝无果,只能跟着前来,自打那一场大醉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微妙起来。
有些话,司马昭不说,王元姬也不相问。
彼此心里都给自己砌了一道保护的墙。
——
刘封日夜兼程,沿孔函道西进。
在此次出征的长征健儿军中,前军一万五千人是最精锐的一群将卒。
年轻一辈的将校,赵广、刘林、马秋、黄崇、李球、罗宪、柳隐、陈寿、范元等历史上留有声名的蜀汉将领、官员,这次被刘封悉数带了出来。
蜀汉后期,是世所公认的人才匮乏期。
刘封对此却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那是刘禅这混帐蟋蟀皇帝不会用人所致,现在换到他刘封手里,如罗宪、柳隐这样的将领,当然要早早简拔出来派上用场。
“什么越吉元帅,什么羌王彻里吉,在我们面前,都是一群渣渣。”一路之上,蜀汉少壮派的将领士气高昂,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面对困难,毫无惧色。
汉军军中到沓中,也不休整,众将一阵猛冲猛打,将不可一世的卢水胡杀退,与被围的夏侯霸、马云禄会合。
谷罆
刘封登上石围高处,眼眸扫过狼籍的战场,猛然发现一个个黑砣砣的东西正在缓缓移动,等凝神看去,发现原来是铁皮盒子包着的大车。
里层木板,外层铁皮,卢水胡的族兵躲在里面,可以避过汉军的弩矢。要是换了其他人,见到铁车这种新型武器,也许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在刘封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了,这不就是铁皮坦克的原始版吗?
刘封对卢水胡的这一发明表示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技术的运用,汉人一直走在前面,怎么这一回,还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牧部落给抢了先。
“丞相,这铁车是魏人送给卢水胡的,主意是司马昭的夫人王元姬出的,他们夫妇现在就在对面羌军阵中。”
夏侯霸气喘吁吁,跑过来向刘封禀报。
这一仗,他打得不好,要是刘封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围,这让渴望立下第一功的夏侯霸心中恼火。
“司马昭、王元姬,她们敢泄露汉人机密?”刘封听言大怒。
汉唐之时,汉人之所以能吊打四夷,就是技术领先,到了明末时,关外的女真有了大炮等先进器械,明军在技术上落后,就只能一败涂地。
“来人,把范元给我叫过来。”刘封想了一想,向参军黄崇吩咐道。
杨任这个前天师道大祭酒,年事已高,不再领兵作战,接替他研制火药利器的,是新任祭酒范元,这个年轻人在道术炼丹方面很有天赋。
在历史上,范元还有一个名字:范长生,是传说中的“蜀之八仙”,是天师道青城一脉的教主,后来李流、李特建立大成政权,范长生被封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
刘封在察看天师道重要人物时,发现了范长生之名,遂马上将其调了过来。这样厉害的人才,隐藏在天师道中鼓惑人,实在是浪费,还不如早早的从军入伍,跟着自己建功立业。
“丞相,这铁车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全无破绽,你看,这拉车的牲畜,它的皮毛再厚实,也挡不住我地雷的一炸?”
范元被叫到军前,在细细的察看了卢水胡的军阵后,提出了破敌之策。
他本来是天师道青城分支的祭酒,身份上相当于是小头目,距离张敏这个大天师相隔甚远,距离刘封龙虎山大天师更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一次,能够有幸随同刘封征战陇右,范元也是憋足了劲,要在战场上好好的显摆一番,让刘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地雷,你怎么埋在什么地方?”刘封点了点头,对范元的机变颇是赞同。
铁车这东西,拉扯靠的是畜力,也就是骆驼,这种本来是商贾驼运货物的牲畜,在被征用到战场上之后,耐力上面没有问题,但在驯服程度上,比起战马来要差了许多。
骆驼易受惊吓,怕亮光,怕爆炸。
一旦受了惊吓,骆驼会惊慌四散,这个时候,就算其背上的主人再是喝斥,也无法将其拉扯回来。
范元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低首,看了一眼脚下,支吾道:“丞相,你看这。”
“你准备等羌胡冲上来,然后引爆地雷,有把握吗?”刘封盯着范元,郑重的问道,脚下这一片石围,是沓中谷地的门户,要是放弃,那整个谷地就如敞了胸的女人,只能任由卢水胡糟踏了。
范元脸涨得通红,拍了胸口保证道:“丞相,事若不成,我范元不用丞相来杀,就在这里冲阵而死,诸君,有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杀敌的吗?”
“末将赵广,愿与范祭酒一道!”
“末将马秋,恳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