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玄皇本以为那些皇亲贵族,凡是十分优秀的,不会有人愿意娶雪吟公主,因为雪吟公主的条件实在是苛刻,不准纳妾,只准专宠她一人。
没想到递交求婚帖子的优秀者会那么多。
看来在利益与荣耀面前,什么规矩都可以改变。
这些求婚者当中,最有竞争力的是两位。
一位是地官覃氏世子覃振翅;一位是秋官丁氏世子丁晓辰。
地官主管军事,秋官主管刑法,这两个官职都是世袭。
覃氏与丁氏与浦玄皇共一个祖先,只不过封地曾经是覃国和丁国才改了姓氏,浦玄皇的祖先灭了这些小封国,将封国全都改成了郡,这些郡仍旧由这些家族世袭掌管。
覃振翅与丁晓辰身世显赫,不仅是皇亲贵族,也是家中的世子,长相才学都是佼佼者,将来将继承爵位,有足够的资格迎娶雪吟公主。
此二人不分上下,不过浦玄皇心中自有主意,他想推荐的是般岳。
般岳与这两位一比,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在这种情况下,浦玄皇也不能硬塞,这就是他为什么让般岳暂时保密的原因,因为他得花时间包装般岳。
这有些伤脑经,临时抱拂脚,时间太仓促。
恰在此时,典属国因为某夜花楼酗酒狂欢,忽然中风不能言语了。
典属国是外交大臣之首,这种需要动嘴皮的职业,怎能说不出话来?
重新选拔典属国迫在眉睫。
太子和齐王两大派系都想争夺这个职位,各自通过自己的朝中大臣往浦玄皇那里推荐自己的人。
浦玄皇的案几上堆满了各种帛书推荐信,一是以柳丞相(左丞相)为代表,力荐太子门下的几位官员备选;一个一是以商丞相(右丞相)为代表,力荐齐王门下的几位官员备选。
浦玄皇脸上露出笑容,典属国中风真是及时雨,自己决定让般岳来担任此职。
典属国必常常与雪吟公主打交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般岳不来找浦玄皇,浦玄皇也正要传他入宫。
“般岳,朕看过你的奏文,沿海诸郡目前瘟病暂时得到控制,除此之外别无它事。那里朕已经委派他人去掌管海防营,只是副职,将军之位仍旧为你留着,只是你没有特殊情况,没必要去上任。”浦玄皇首先否决了他想回海防营上任的请求。
“臣实在不愿闲着。”般岳说道。
“你先别着急,朕的话还没说完。”浦玄皇说着向李公公招了一下手。
李公公立即宣布浦玄皇亲自书写的诏令:“天命靡常,教德保民,皇帝制曰:般岳将军,少年英才,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击退羽寇,保家卫国,沿海诸郡因此安康,功绩显著,除保留海防营将军之职位,现提拔为正四品典属国,掌管邦交事务。钦此。”
般岳急了,自己正想逃离京都,皇上却让自己来接待雪吟公主事情,这怎行?
他不肯接旨,解释道:“皇上,臣难以堪当此任,请另选他人。”
浦玄皇虎下脸:“般岳,朕提拔你,你竟然拒绝,无视朕吗?”
“非也,皇上,臣说实话,臣后悔之前答应皇上之事,因臣这些日夜夜难眠,想明白了,臣不愿舍弃含笑,愿与含笑白头偕老。”
“放肆!”浦玄皇生气地夺过诏书,直接拍在般岳身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出尔反尔?你不想当这典属国也得当!”
般岳以头磕地:“臣万死不敢忤逆皇上,但是心意难违,就算当了典属国,也不愿向雪吟公主求婚。臣非含笑不娶!”
“你”浦玄皇顺手从案几上抄起一样东西,举起来就想扔。
李公公连忙跪下:“皇上息怒,般岳是年轻不懂事,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浦玄皇停下手,这才发现手里拿的是一副画卷,便没有扔出去,气呼呼地说:“退下!”
般岳起身,李公公捡起诏书递给他,送他出去,半路劝道:“般将军,皇上为了你这些日茶饭不思啊。”
般岳烦恼地看着李公公:“臣不值得皇上如此操心。”
“你不明白”李公公语言又止,转动了一下眼珠,继续说道,“皇上将你接入宫中,悉心培养,你就像他精心培育的树苗,他盼望你长成参天大树,你不能伤了他的心。”
“臣可以为皇上做牛做马,唯独不想娶雪吟公主。”
“娶她可以彻底改变你的平民身份。”
“能做到将军,臣已经心满意足。终身大事,关系臣的个人幸福,万万不可用前程去换取。”般岳态度坚决,“如果皇上一定相逼,臣宁愿什么官也不做了。”
“此事将军还是仔细斟酌,不要轻易下结论。”
“不用想了,请转告皇上,臣对于含笑的心意不会改变。若一定要臣改变,臣宁愿死。”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将军是太年轻。先不谈此事,你走好,公公就送到这里。”
般岳告辞,大步离开,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做人就应该这样,遵照心意,不必委曲求全。
李公公回到御书房,只见浦玄皇已经将手中那卷书画挂在了墙上,正看着画发呆。
他的背影,有些凄凉。
那图,便是他之前一直在画的竹林少女图,前后画了有两个月了。
少女肩上的那只鸟,扑腾着翅膀,十分灵动。
那曾经不小心滴了一滴墨水的地方,竟然成了这副画最精彩的地方。
“你说,朕错了吗?”浦玄皇语气低沉地问。
“皇上怎会错?”
“不,朕错了,不该一厢情愿。”
“可皇上是为了般将军好。”
“当初先皇不也是为了朕好吗?”声音满是忧伤,“可朕后悔极了。如果可以重来,朕宁愿走的是遵照自己心意的路。”
“皇上已经尽了心意。”
“海棠不会怨朕吗?”
“怎么会呢,您看,她的步履是轻盈的,鸟儿是欢乐的,多好的结局啊。”李公公安慰。
“秉皇上,太子负荆跪在殿外。”外面守门的鹰士进来汇报。
浦玄皇转过身来,眼睛的忧郁一扫而光,变得犀利,命令:“就让他跪着!”
鹰卫向自己汇报了般岳贪污案后续的调查结果:
诬告般岳贪污的那箱银两,已经查明来源,是海防营副帅熊觇拿着太子的手谕去提取的。
太子对鹰卫解释说是他听信谗言,上了熊觇的当,是熊觇骗他说要借些银两改善海防营的伙食,以稳定军心,他才给了熊觇手谕,并不知道熊觇是为了陷害般岳。
鹰卫又去调查海防营的三位账房先生,结果发现他们三人回到海防营不久,集体上吊自杀了,手里还留下遗书,说不该接受副帅熊觇的贿赂,故意配合强盗,让账本被抢走,以诬陷般岳将军,事情败露,害死的人太多,冤魂缠身,无颜苟活于世。
虽然仍旧有疑点,调查的结论只能是熊觇陷害般岳,而太子受到了熊觇的蒙蔽和牵连。
浦玄皇心里头明白,一个小小的熊觇,若无人支持,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豹子胆动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杀人、骗钱以陷害般岳。
唯一的解释就是幕后主使是太子。
真没想到太子的品质会如此恶劣,现在来表演负荆请罪,难道不是为了减轻自己对他的惩罚吗??
那就让他跪吧,最好跪到他真心认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