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岳坐在书房,拿起书,耳朵忽然冒出含笑的话:

“般岳将军就像守门神,空有其表,毫无滋味,谁愿意嫁?”

他脸上露出羞色,摸摸自己额头。

她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口无遮拦的家伙,干嘛要在意她的话?

可拿着书,什么也看不进去。

老想着,大早上的,她到底跑去哪里了?不会出事吧?

正想着,头顶上“扑通!”一声。

动静不大,紧接着凄惨的几声“喵——呜!啊~呜~”

很快,那只白猫窜进他的房间,蹭地躲到书架最底那一层,然后再也不肯出来,而地板上则留了一长串湿湿的梅花印。

还从没见它这么惊慌过。

他起身沿着爪印寻去,只见爪痕是从楼梯上下来的。

楼上怎会有水?

他刚走到二楼,就见入口摆着一桶水,水溅得一地都是。

空气中有咸鱼的味道,他循着味道寻找,蓦然看见水里泡着一条咸鱼,咸鱼系着的绳子耷拉在桶沿上。

而屋顶,还有一根同样的绳子在桶的上方悬着,距离书架大约50公分。

猫爪印就是从桶边开始的。

可以想象,屋顶绳子的下端曾经挂着一条咸鱼,这只猫嘴馋,就爬上书架顶去抓。

当它一跃抓住了咸鱼,绳子却经不住它的重量,它连同咸鱼一起掉进了桶里,因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绳子那么细,明显是恶作剧。

谁这么无聊来捉弄自己的猫?

他收拾着水桶,发出了声响,含笑的声音传来:“般将军,麻烦您把咸鱼留下”。

他抬头看,含笑也正从最里层的书架后探出头来。

这玩意儿是她弄的?

想起来了,她怕猫,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对付猫?

实在可恶!

自己为何养猫?就是防老鼠。

她把自己的猫吓跑,那老鼠岂不猖狂?

这些书都是自己的宝贝,自己平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一来就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真是岂有此理!

他生气的走过去,想将这个捣蛋鬼赶走。

越往里走醋味越足,走到尽头拐弯一看,她盘腿坐地上,手里拿着竹简,身边摆了好几个醋坛子,盖子全都掀开。

“你这是干什么?”他越发恼火,搞出咸鱼味本就臭烘烘的,搞这些醋味更让人难以忍受。

“防猫啊,否则我怎么看书?”这是昨夜她与乌龟奶奶商量出来的方案,果然有效果。

“你!”他真想拎起她就扔出去,却见她旁若无人,边看书边扑哧笑着,嘴里说:“写得太好了。”

完全沉浸在书里面的她,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

也罢,她在这里看书,总比她跑出将军府去闯别的祸要好。

“你说话可算数?”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改变了主意。

“我说过什么?”两只眼睛眨巴着长睫毛,茫然地看着他。

“书未看完,绝不离开将军府半步。”

“对,可是,没有这些防猫圣物,我无法安心看书。”

“猫,我会帮你解决。”

“太好了。”含笑对着他璀璨一笑。

这一笑,他的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怎么说呢,她固然可恶,可是有时候又有那么一丢丢让人敬佩,比如她这专心读书的精神。

他说到做到,当即叫人过来把猫带走。

“等小姐走了,再把猫放进来。只要小姐在,绝不能让它出现。”他吩咐那家丁。

“是。”

解决掉这件小麻烦之后,他坐下来,心安定了许多,能看得进书了,也能写得出东西了。

偶尔他会抬眼往屋顶看看,嘴角不知觉露出笑容。

“将军。”骞叔走了进来,“陈峭与年北来了。”

“请进。”他放下毛笔。

自己之所以让骞叔把这两位请来,是想跟他俩商量一下,他俩是否愿做含笑的贴身护卫?

“一切听从将军安排,在所不辞。”他俩欣然接受。

般岳要他俩就此住在将军府,只要含笑出行,时刻跟在后面。

有他俩加上金宁与小月的陪护,将来若含笑搬出去,安全应该有保障了。

此时沙漏显示午膳时间已到。

骞叔送饭过来。楼上却始终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不记得吃饭吗?

“你再去为含笑姑娘准备一份,送过来。”他吩咐骞叔。

等骞叔把含笑的那一份送了过来,楼上仍旧没有动静,他只好上去看究竟。

只见含笑盘腿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废寝忘食。

“你不饿?”般岳问道。

他才说完,只听见含笑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他听了差点笑出来,转过脸去免得被她发现。

“你提醒我了。”含笑一骨碌爬起来就走。

地上堆着好几卷竹简。

“你看完书不收拾吗?”般岳叫住她。

“反正还要回来,书就不收拾了。”

般岳最不喜欢东西摊着,批评道:“你看一卷,拿一卷,怎可将这么多竹简如此摊在地上?”

“我一下子就看完了好几卷,所以一次会拿好几卷下来。这些刚拿下来,还没来得及看。”

“一次看好几卷?你已经看了多少?”

含笑指着最上面的一排。

那些全是古籍,深奥难懂。般岳觉得不可信,自己要看完这一排,没个把月根本不行,她怎么可能全看完了?

他随手抽出一卷,打开来,是《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有两幅神秘图案,据说是中国伏羲时代就存在的图案,极为神秘。

“此图你做何解?”般岳问。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意如此罢?《易经》便源于此图之理念吧?”

般岳随手又抽出一卷,叫做《连山》。

它与《归藏》、《易经》号称“三易”,都是极其深奥的易学书籍,相当难懂。

“何为《连山》?”般岳又问。

含笑不乐意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来问自己,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若你答不出,下次只能一次拿一卷书。”般岳威胁。

“《连山》者,象山之出云,连连不绝。其是以艮卦开始,如山之连绵,故名曰连山。”含笑一口气说完。

般岳还是不服气,又抽出几卷,可随便自己怎么问,她都能对答如流。

这下他不得不服了。

以她这学识,恐怕范陆来了也会折服。

“你记性如此之好,怎会忘记自己为谁?”他深表怀疑。

含笑用手指戳戳自己的太阳穴:“真不记得了。”

般岳见她面露烦恼,不想为难她,转了话题:“该用午膳了。”

含笑看着他,那神情,没有恶意。

“吃什么?”她舔舔嘴唇,露出馋相。

般岳没说,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含笑也不客气,径直走在他前面,般岳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心莫名地蹦跳加速。

说句老实话,自从与她一起骑过马之后,只要跟她在一起,心跳就有些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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