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眼见张昭摔倒,一旁的张休,拼力挣脱了叛军士卒的束缚,扑倒在张昭身旁,涕泪横流,哀嚎不已!
张休,字叔嗣,是张昭的幼子,张承之弟。与哥哥不同,他手无缚鸡之力,是个文弱风雅之士,擅长诗词文章,与诸葛恪、顾谭和陈表等人交好,同为孙权之子——孙登的门客僚友!
兄长张承,为孙权统帅水军,常年在外,很少归家,膝前侍奉孝敬父亲的重任,也就落在了孙休的身上,因此,他也在家!眼见老父亲这么大年纪了,却遭叛军如此冲撞,他悲从心起,转而怒发冲冠!
“孙绍反贼!无君无父,叛主造逆,天不容诛!必短折而死,无葬身之地也!”张休一擦眼泪,指着孙绍,便破口大骂诅咒道!
“混账!”孙绍哪能容忍有人这么骂他,更何况是张休!他一声怒吼,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张休而去!
张休是孙登的门客好友,孙登是孙权的长子!按理来说,这吴公世子之位,理应是孙登的,却被孙绍给抢了,两人之间,岂能没有矛盾和芥蒂,简直是你死我活的竞争者!
作为孙登的党羽,张休一贯看不上孙绍,并时常为他窃据吴公世子之位,愤恨不平,多有微词!对此,孙绍早有耳闻,今天又见张休如此无礼,竟敢辱骂自己,他热血上涌,怒不可遏,居然一剑,刺穿了张休的胸膛,血溅当场!
鲜血喷出,溅了一旁的张昭满脸,刚才还奄奄一息,直喘粗气的老头,突然瞪大了双眼,大呼一声:吾儿!随即,咬牙切齿,血灌瞳仁,朝孙绍扑了过去,看那意思,就好像要与孙绍拼命!
哪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杀,能不激动?张昭也是不顾年老体衰,迸发出超强的力量,竟一把攥住了孙绍的衣袖,用力一扯,生生把袖子给拽下来了!m.
说实话,也幸亏孙绍的衣袖不结实,否则,被张昭借力,顺势而起,就很有可能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孙绍着实没有想到,张昭这样的垂暮老人,会有如此力道,暗吃一惊,连忙甩手,试图挣脱张昭,可问题是,他的手里还握着剑呢!
孙绍握着一把剑甩手的动作,虽看似无心,却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那锋利的剑刃,不偏不倚,正巧划过了张昭的哽嗓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张昭痛苦地捂着脖子,后退几步,一翻白眼,栽倒于地,颓然而死!
孙绍竟然杀害了张昭!此情此景,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但没过多久,张府家人们,便突然爆发出痛苦的哀嚎之声,歇斯底里,不顾一切,试图挣脱束缚,扑向张昭!
孙绍呢,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带血的佩剑,还有地上张昭、张休父子二人的尸体,直接愣住了!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好像是闯了大祸!
张休,杀了也就杀了,他毕竟是孙登一党,早晚得查办他!可张昭不能杀啊,他的影响力太大了,门生故吏,遍及江东,杀他一人,有可能导致一串的连锁反应,造成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就算张昭不肯顺服,宁愿关起来,也不能杀啊,这……这可坏了!
“张氏逆臣,欲图世子,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余者,皆不得留也!杀之!”谁料,孙绍这边还愣着神呢,虞翻在一边,突然给庐江军一名校尉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呼道!
“何哉?”孙绍闻听此言,赶紧转头,看向虞翻,一声惊问!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虞翻以坚定的眼神,紧盯孙绍,又补充言道!
孙绍明白了!虞翻的意思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还不如把事情做绝,根除祸患!他说的有道理,虽然自己是误杀了张昭,可说出去,谁会信?反正已经背上了杀人凶手的恶名,洗都洗不掉了,不如大开杀戒!
“嗯……”想到这里,孙绍冲那校尉点了点头,默许了虞翻的命令!校尉心领神会,率领一众人马,冲上前去,挥刀斩斧,将张府上下亲眷侍者,不分男女老幼,共计五十余口,全部杀害,顿时激起一片哭嚎惨叫,血流成河!
一场血案,就这样发生了,张昭一族,惨遭灭门!由此可见,孙绍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骨子里遗传了老爹孙策嗜杀的基因,拿人命不当回事,毫无仁者胸怀,却有暴君的潜质!
张昭一家被杀光了,孙绍一不做二不休,随即派出庐江军,全城搜捕张昭党羽,凡是他的故吏门生,亲朋好友,不问青红皂白,一律羁押问罪,关进大牢,稍遇反抗,便会被残忍屠杀!
要知道,张昭已经七十岁了,在东吴为官多年,一直享有崇高的地位,他的门生故吏,实在太多,更不乏那些主动献媚,与张昭套近乎的溜须拍马之徒,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稍微有点关系的,都被抓了,甚至直接被杀,家人连坐,建业城内,顿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搞得人心惶惶,一片萧条!
要命的是,孙绍一番如此折腾下来,却还是没找到孙权!他最怀疑的张府,也是被搜了个底朝天,却根本没有孙权的踪影!包括张昭的那些同党,还有对孙权忠心耿耿的那些大臣家里,都没有,这家伙还真的人间蒸发了!
孙绍想当江东之主,或逼孙权让位,或杀了他,自己直接继位均可,都有操作的空间!怕只怕找不到孙权,这就麻烦了,孙绍没法名正言顺地登上江东主位,发号施令,只能凭世子身份,十分尴尬!
可能有人会说,既然孙绍已经控制了东吴,那就直接自称江东之主,不就完了吗?如果真这么简单,他就不用发愁了!各地才刚刚归附,人心不稳,孙绍若不能名正言顺当上江东之主,早晚生变,再加上误杀了张昭,激起了公愤,孙绍还坐得稳这个位置么?
可恶!我这个讨厌的叔叔,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难道,还真的上了海军的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