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有点后悔了,他本以为会守住名求。
因为孙权已经派人去请严颜调兵了。而水军顺流,又可以昼夜兼行,严颜赶来这里,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而关平今日到达,本应该也是先修建营寨。如果加上添油战术,也就是将士卒分作数部,轮番攻城。
便也可以守个几天时间。
但没想到关平一上来,就放了大招,不计死伤攻打营寨。
现在潘璋能想到的,便是挺过今日,然后在晚上从容退走。但可惜,时间有点漫长。
关平杀到名求的时候,只是中午过去一点时间而已。距离天黑尚有二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而关平却是进攻猛烈,要想熬过这两个时辰,却是比一年都还要漫长。
别说是两个时辰了,潘璋只坚持了半个时辰而已。
营寨上下堆积了双方大量的尸体,不管是敌我双方,都没有时间搬运死去士卒的尸体,也没有时间救治伤员。
有些伤员,本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因为动弹不了,流血而死。
战场上,哀嚎不止,十分惨烈。
天空中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在空中盘旋,发出了一声声兴奋的叫声,仿佛是在说人类真是愚蠢。
没错,人类是愚蠢的。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西营门上,潘璋率领士卒还在进行抵抗,除死亡,以及重伤的士卒之外,全部顶了上去。
潘璋已经杀了四五十人,没有受伤,不管是箭矢,还是兵刃的伤害,基本上被他的铁甲抵挡住了。
铁甲兵受伤的人也是极少,普通士卒死伤许多。但是潘璋还好,但铁甲兵却已经很疲劳了。
厮杀已经半个时辰了。
便不是在厮杀,平常训练半个时辰,便已经会气喘吁吁了,须知道铁甲足有数十斤之重。
更别说现在是战场,是稍有不慎,便要死亡的战场。刺激,紧张,兴奋,都大量的消耗了他们的体力。
潘璋还好,毕竟是天赋异禀的勇将。
但这些铁甲兵,却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将军,实在不行了。现在是对方的铁甲兵还没有动,若对方的铁甲兵动了,我们就会一溃千里。”
潘璋的营司马也是一身鲜血,来到了潘璋的身边,低声说道。
潘璋将剑扔了,已经砍出缺口,差不多要断了。潘璋喘息一声,低声说道:“尽量杀伤士卒吧,情况不对,便弃营而走。”
“诺。”这样的命令实在是屈辱,但是营司马却是松了一口气,应诺离去了。
而死神降临了。
“咚咚咚咚!!!!”便在这时,关平军一方停了片刻的战鼓再次响起。
“杀!!!!”坐在马上在后督阵的张苞,双脚微微加紧马腹,战马稍稍吃痛,向前迈开步子。张苞将长枪向前一指,大声怒吼道。
“杀!!!”张苞麾下的铁甲兵,轰然随从,怒吼声中,大举压上。与此同时,周雄只留下少数兵马保护关平,也率领大批关平亲兵压上。
全部都是身具精甲的精锐。
关平已经料定潘璋的士卒,已经死伤颇多,对方的铁甲兵也累了。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上去了。
一举向前。
“杀!!!!”营门上的潘璋军仅存的弓箭手,鼓起勇气,纷纷弯弓射击,但是有效杀伤极少,铁甲防御住了大部分箭矢。
而潘璋军的弓箭手,毕竟不多了。
关平军的铁甲兵,转瞬间便越过了距离,开始攀爬梯子。普通的士卒,帮助固定梯子。
营门上的潘璋军士卒想推梯子,有的推倒了,有的没有推倒。就算推倒了,也未必摔死。
下方没有鹿角,只是平地而已。
“杀!!!”关平麾下第一波铁甲兵登上了营墙,拿着刀子,对营门上的潘璋军士卒,展开了屠杀。
普通的士卒,对付铁甲兵极难。铁甲兵需得铁甲兵来对付。
而潘璋军的铁甲兵,已经战了半个时辰,在已经很累了,双方厮杀,乃是东墙压倒西墙。
潘璋守备的营寨很快就被攻破了,不管是铁甲兵,还是普通的士卒,要么逃窜,要么战死,要么投降了。
逃也逃不出多远,因为关平军士卒的体力更好,再则潘璋军士卒,几乎人人带伤。潘璋也是先一步,与心腹十余人,跃上战马,然后勒马向东,往东营门而去,败逃往孙权大营。
张苞,赵统先行进入大营,一方面追杀潘璋军没有逃走的士卒,其实也没力气逃了,一般都是被杀,或是跪地求饶了。
顺便命令士卒救治伤兵,收集俘虏。而周雄则率领亲兵往回来保护关平,待赵统,张苞二人控制了名求大营之后,周雄才护卫着关平一起进入了名求大营。
关平策马从营门前进入,到处都是士卒搬运尸体,有潘璋军的士卒,也有己方的士卒。
不管敌我双方的士卒,只要是铁甲全部给解下来,带回去,哪怕是受损,也还可以再用。
铁甲这种东西,锻造十分难,但修补还算容易。
血迹就不用清洗了,但是兵器,箭矢却都要收集回来。这一次关平带来的辎重不多,箭矢其实不多。
入得大营之后,关平见到了张苞。至于赵统,他已经率领人手,前去扩建大营去了,以潘璋这座大营为基础,进行扩建。
关平军麾下一万多人,这么小的大营挤不下。
“明将军。”张苞迎接了关平,向朗,周雄等人往潘璋的大帐而去。待到达大帐后,周雄在外护卫。张苞,关平,向朗走了进去。
关平四下看了看,这座大帐极为简单,没有太多的书卷,潘璋是个粗人,看起来也不太看书。
关平让亲兵解开了自己的甲胄,然后坐在了北方尊位,问张苞道:“伤亡如何?俘虏如何?潘璋留下的辎重如何?”
军营中当然有辎重粮食的。潘璋没办法点火,一旦点火,军心必乱,会更早的崩溃。
张苞一脸振奋,抱拳回答道:“我方死伤二千人,其中战死八百人,重伤轻伤一千二百余人。收降潘璋士卒一千余人。掠夺辎重,粮食许多。粗略估算,可以供给我军食用一月。”
“掠得对方精甲五百余套。”
关平也是颇为满意,战死的不用说了,重伤的应该不多,轻伤的救治一番就可以回来了。
战损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而既然收降到的士卒,肯定没有重伤的。若是重伤难治的,肯定补刀了。换句话说,我方战损一千余人,收降一千余人,从人数上简单计算,这一战没什么损失。
再加上掠得精甲五百余套,辎重粮草无数。
真是大战特赚。
当然计算也不是那么计算的,潘璋这一千降兵,关平可不敢用,而我方受伤的士卒,也需要进行治疗。
“拨五百士卒,押运一千俘虏,还有我方重伤的士卒,回去秭归。命向宠发运粮食过来,粮食太少了……”
关平吩咐道。
“诺。”
张苞应诺一声,立刻下去处理了。
如此之后,关平没有动弹,养精蓄锐,修补铁甲而已。虽然关平很想立刻起兵去攻打孙权水寨,但想一想没有举动。
做人不能太狂了。
孙权好歹是孙权,又有二万水军保护,要想攻入孙权大营,那比登天还难,搞不好得自己败亡。
坐镇名求先行修养,散发威胁力,便也足够了。
这一战关平胜了,胜的吐气扬眉。
名求是怎么丢的,便怎么拿回来了。还顺便将孙权所部潘璋给吞灭了,仔细一计算,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小赚一笔。
又得了辎重粮食。
胡汉三真的回来了。
至于那潘璋。
潘璋在大营被攻破之前,便率领麾下的十余位亲信一起,策马从西营门逃出,然后往孙权大营而去。
潘璋只带了一把刀,一张弓,一囊箭矢。他没有受伤,但是甲胄上都是鲜血,还有鲜血从脖子内流入,十分难受,十分狼狈。
他麾下的亲信们,也都十分狼狈。
潘璋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虽然他已经尽力了,尽量杀伤关平所部士卒。
但他丢掉了三千精锐,名求大营,辎重,铁甲,粮食。
“早知道,我第一时间就该跑的。”潘璋后悔,无比的后悔。真是小儿辈,不可轻视。
竟然这么凶。
连大营都不修建,便直扑上来了。一战半个时辰,便把我消灭了。我的三千精兵。
逃奔的路上,只听见马蹄声,没有人声。包括潘璋在内,咬牙切齿,恐惧狼狈,一言不发者都有。
就是没有人开口。
也没有人停下来喝水。
这十余骑便簇拥着潘璋一起,策马飞奔,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孙权大营。此刻孙权麾下大将陈武,正带兵巡视营门,见潘璋吃惊不已。忙下令打开营门,亲自拿着水袋,迎接潘璋。
“潘将军。”陈武将水袋递给了潘璋,潘璋羞于见人,接过水袋匆匆饮了一口气,叹气道:“陈将军,名求没了。我速去见吴侯。烦请陈将军,照顾我麾下这些士卒。”
说吧,潘璋没有多言,策马而行,往中军去见孙权了。
“潘璋守备名求,精兵三千,铁甲五百。竟然把名求丢了?”陈武蹙眉不止。
这局势,愈发糜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