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喝酒,是最能增进男人感情的一种。
吃完秦耀秘制的羊汤之后,三人也是品着卫觊带来的美酒,欣赏着今日的夜色。
卫觊这个世家公子,居然和典韦这个泥腿莽汉打成了一片,或许,吃货间,往往不存在什么阶层障碍。
得知秦耀还是刘备最器重的臣子,卫觊对秦耀的欣赏更上了一个台阶。
“汉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伯觎兄何故客套,但说无妨,此行本该是我有求于卫家,未曾想能半路得见伯觎兄,伯觎兄慷慨解囊之时,可不曾有半分犹豫啊!”秦耀回道。
卫觊哈哈一笑。
“汉明果真性情中人,那我也不做作了,就是那我兄弟仲道,他此生最好音律诗词,汉明琴艺高超,我厚颜相请,可否为我那兄弟弹奏一曲,以全其志,若能于临终前闻听此等天籁,也不虚他这一生啊!”卫觊话到最后,竟是有些泪目。
他长卫叙十几岁,等卫叙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处理家中大小事务了,再大几岁,卫觊已经出仕,家中父母老矣,都说长兄如父,卫叙可以说是他一眼望大的。
曾经担心他的身体,一度是将他放在自己身边照顾的,直到去年家族要求成婚,卫叙才回到了河东。
未曾想那时一别,再见已是要两别,怎不悲痛!
“这有何难,举手之劳,若能送仲道最后一程,也不负我琴艺有成!”秦耀叹息道,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想来一代才子末路,也是相当凄凉吧。
卫觊点了点头:“此去安邑,尚有六七百里路程,汉明可随我同行,有我卫家旗帜,任那宵小也不敢冒犯,白波军虽迁往西河,但白波谷一带尚有余孽徘徊,以汉明等人的力量,恐不足以抗争!”
秦耀没有反驳,反而是点了点头:“那便叨扰伯觎兄了!”
“不碍事的,与汉明同行,我之幸事也!”
“诶,汉明,你不是作诗挺厉害的吗,老卫他那兄弟喜好音律诗词,你到时候也赠他一首,万一他听得开心,还能多活一段时日也说不定呢!”典韦在一旁捅咕了一下。
“哦?”卫觊双眸一亮:“汉明在诗词一道上也有建树?可有佳作容我欣赏欣赏?”
“嗨,都不用汉明展示,俺常听郭家那小娃娃背诵,都记下来了!”典韦骄傲道。
秦耀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典韦还有这般心思,还能背诗了?
“老典,速速念来。”卫觊期待道。
“嗯……”典韦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道:“有一首诗,俺听着挺有意思的。”
“是什么……秦时明月汉时关,嗯对,第一句是这么念的!”
卫觊听了首句,眼睛微微一亮,短短七字,竟是将秦汉边塞景象描绘了出来。
“万里长征人未还!”典韦又冒出一句。
“下面呢?”卫觊急切道。
“下面……”典韦大汗直冒,斟酌许久,才想了起来:“要是龙城飞将还在,叫他胡狗敢度阴山!啊对,就是这两句!”
“要是你个头,胡狗你个头!”秦耀一巴掌拍在典韦脑门上。
“不……不对吗?我记得是这么念的啊!”
“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就知道典韦这被馒头塞满的脑子没那么聪明!
“好诗,汉明大才,短短四句,已将秦汉以来的边塞苦情描绘到了淋漓尽致,对啊,若是大汉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飞将军李广等还在世,哪容得南匈奴在并州肆虐!”卫觊感慨道。
“不过,如今天下,还有了一个刘玄德,想来以汉明之智,辅佐的主公,必能重现卫霍之强大!”
……
进入了河东郡,自然是到了卫家的地盘,有卫觊打理,几人也是舍弃了步行,改坐船了。
一路沿着汾水顺流而下,于临汾南部下船,白波谷就在临汾北部群山之中,往南行至绛邑,过浍水,于董池陂再度登船,再度靠岸时,已经是来到了河东郡治所,安邑地界。
早早便有卫家人等候于此。
“大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二公子他……”一名管事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刚下船的卫觊面色一变:“卫安,我二弟怎么了?”
名叫卫安的管事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二公子身体每况愈下,医师已经放弃用药了,二公子每日清醒时间已经很短了,老爷近几日也只得用老山参为其续命,以求能等到大公子归家!”
“速速备马,我要赶回家中!”
于黄昏前,一行人终于是赶到了安邑城,来到了当地的大族,卫家的豪门大院之中。
秦耀等人被安排进了客房居住,卫觊安排了一声,便急冲冲地赶往了自己弟弟的住所。
终于是到达目的地了,秦耀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幸好是遇到了卫觊,坐船比骑马在那些颠簸的道路上可舒服的多了。
卫家家大业大,尽管是客房,也是布置的极好,高床软枕,秦耀一躺下就不想动弹了。
从那晚遇见卫觊后,一行人坐船带赶路,也是花费了四天的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期间,秦耀出差打卡了四次,一次还是刚刚入城的时候打了,其余两天,则又是周末。
接连两个周末就这么耽误在了路上,秦耀叹了一口气。
随即查看起了这四次的奖励。
第一天打卡,秦耀又迎来了久违的十年功力增长,按照如今他双修霸道内经与太平经,更有黄帝内经·阴阳秘术带来的内力加成,如今三十年的功力,在这个时代,或许也只有吕布和已逝的孙坚可以与他一较高下了。
还有一次奖励,则是文人四友,琴棋书画的最后一项。
《顶级棋艺》!
我不李姐!
秦耀不满地腹诽了一番,飞行棋的棋艺他就忍了,什么斗兽棋、军棋、五子棋……还有什么国际象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跟谁去下国际象棋啊!
不过还好,这个时代的围棋和象棋,他算是达到当世顶尖的水平了。
“也不知道这种棋艺水平,能不能下过阿尔法狗~”秦耀思索道。
今天的上班打卡奖励,则是十种蔬菜种子,分别为:茄子、番茄、黄瓜、玉米、小葱、蚕豆、豌豆、扁豆、菠菜和香菜!
可惜的是,这次奖励的种子数量有十种,但不像番薯、土豆、甘蔗一样都成品。
不过,秦耀对这个奖励很是满意,等自己回到太原,就可以搞一片菜地,等这些蔬菜成熟了,家里的餐桌上也就多了很多的美食了。
尤其是,配合刚刚打卡得到的《种植技术百科》,除了实战之外,秦耀已经算得上当世最强农民了。
“唉,早十年给我这个系统,我也能像别的小说主角一样,来一个种田流三国啊!”
……
话说另一边,卫觊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卫叙的房间,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大门打开,露出一张知性美丽,落落大方的女子容颜。
此时,她正端着一个盆,皓腕卷轻纱,露出那纤纤玉手,端的一个风姿卓越,体态端庄。
可惜的是,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抹不去的阴霾,似是憔悴万分,更令人望之生怜。
“大哥?”俏女子不确定地问到。
卫觊回过神来,连呼失礼,侧过头方才问到:“可是昭姬弟妹?”
“真是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蔡琰喜上眉梢。
“仲道……他还好吗?”卫觊问到。
蔡琰回身看了一下轻纱隔绝的屋内,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过大哥关怀,近几日,仲道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哦?当真?”卫觊一喜。
蔡琰将水盆交给下人,娥首轻点道:“不敢相瞒,这两日,公爹送来一册诗赋,仲道醒时曾翻阅过,谓之大善,情绪稍显高昂,醒转的时间也多了几分,醒来之时,便要求品读那册诗赋!”
“哦?竟有此事!”卫觊步入屋内。
蔡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苦恼道:“为此,仲道想让公爹举办一个诗词大会,以全其志!”
卫觊脚步一顿:“仲道如今的身体,安能操劳?”
蔡琰无奈道:“我等也曾劝说过,但仲道对此很是执着,扬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公爹只得应允,召集诸方文人,以千金为赏,举办诗词大会,大哥回来的正好,后天便是举办日,便由大哥你来操持吧!”
卫觊看了一眼正在入眠的卫叙,点了点头:“既是仲道最后的述求,我们做家人的,自当替他完成。”
“不过,我倒是好奇,何等诗赋,竟让仲道久病之躯为之陶醉?”
蔡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缓缓道:“据公爹说,是自雁门太守郭缊处传来的,是一大家所著,我还记得此人姓秦,名耀,字汉明,非但仲道对其赞扬有加,我一介女流阅其诗词歌赋,都恨不能与之相见!”
“谁?”卫觊一愣,抬高了几分声音。
蔡琰皱了皱眉,取出了一册薄书,重复道:“秦耀,秦汉明!”
卫觊接过书籍,翻开一看,正好看到了前几日典韦背错的那首出塞诗。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莫非冥冥中有天定,体谅仲道一生为病痛折磨,临了让其崇拜之人能有缘一见?
卫觊坐下,翻阅书籍,其中的每一首诗,都堪称经典,以卫觊之才,想成就一首,都是难上加难,世间竟有此等奇人,所作诗词,都为绝唱?
蔡琰在一旁解释道:“其诗词风格多变,仲道最爱其中的那首《望嵩山寺》,但我却觉得太过悲怆,反倒是那两句残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意境最美,还有那首《妾薄命》,也是道尽了古今的红颜薄命!”
卫觊按照蔡琰所述,翻至这几首诗的页面。
《望嵩山寺》也就是秦耀第一次得到《唐诗宋词全集》的时候即兴之作,可能是卫叙看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深有触感,故最好这一首。
而蔡琰所说的那两句残诗,卫觊也认为是极好的,意境之美,古之少有,可惜只有两句。
至于那首《妾薄命》,竟是讥讽汉武帝的金屋藏娇典故的,不得不说秦耀作诗的胆子是真的大!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再难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蔡琰极爱这首诗,卫觊这个男子自然是对这种诗没什么好感,毕竟,对于志在远方的男儿来说,女子不过是附加的,更何况是一代大帝汉武,怎会为儿女情长所绊?
不过,卫觊正欲翻页之时,似是想到了什么。
不由抬起头,有些愧疚地看向了蔡琰。
长长叹了一口气,卫觊开口道:“昭姬,我卫家,愧对你良多啊!”
蔡琰挤出一个笑容,回道:“大哥不必如此。”
“不,是我卫家固守婚约,让你这良人嫁给了仲道,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
“这是蔡琰心甘情愿的!”蔡琰欠身说到。
“唉,哪有什么心甘情愿,还是你蔡家家风正,即使知道我弟弟命不久矣,依旧遵守了婚约,但还是辜负了你,这样吧,我做主,待到后天诗词大会举办完毕,便签下和离文书,还你自由之身,且放心,我会以卫家的名义向天下人说个明白,不污了你的闺名!”
蔡琰闻言,已是难掩悲痛之色,跪在地上:“大哥仁慈,蔡琰谢过,但仲道已是弥留之际,蔡琰愿送完他最后一程,再归往长安,侍奉父亲!”
卫觊摇了摇头:“寡妇之身,难免遭人非议,我卫家已经愧对你良多,万不可再耽误你了,就依我之言吧!”
蔡琰最终点了点头。
“蔡琰小儿女姿态,冒犯大哥了!”
“无妨,所谓情由心动,昭姬对仲道之情,我铭记于心,今后,我依旧是你的大哥!”
“谢过大哥!”蔡琰行礼道。
“好了,不必太过客套,你再来与我说一下,这个秦汉明还有甚佳作。”
“大哥,这篇《求贤榜》可为此书中之绝唱!”蔡琰翻阅了一下,指着那篇诗赋说到。
卫觊看完,皱了皱眉:“此赋虽好,但还当不得绝唱二字吧?”
蔡琰挤出一个笑容:“大哥有所不知,此榜为秦汉明为其主设立求贤馆之时即兴而作,乃是郭缊太守建议之下,秦汉明在须臾间落笔而成,为郭太守特别推崇,认其为当世绝才!”
“哦?竟有此事!”卫觊心中,对秦耀的认知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此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秦耀可不知道,只不过是他平时敷衍工作,让郭淮背诵的诗词,竟是都被他爹给收录了进去,一应诗词歌赋,都被郭缊遣人送往各处,为其扬名。
而卫家,也只是其中的一个个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