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狗不都是一些软蛋嘛,怎么会有这么神勇的人!”敌首站在缓坡上,脸色难看道:“他刚刚说他叫什么……常山,赵子龙?”
“将军,那银甲将军就要冲出包围圈,我们怎么办,要不放箭吧?”
“将军,不可啊,此人虽勇,但他兵力不足,无法对我军造成致命伤害,倘若放箭,死伤多的,还是我们的匈奴勇士啊!”
“可若不放箭,再由他厮杀下去,我们匈奴勇士不是在白白丧命吗?”
众人各抒己见,一时争论不休。
“够了!”敌首怒喝一声,其自身的威严让几人连忙闭上了嘴巴。
“传我军令,让腾格尔率我部七大勇士围剿此人,切记,留他性命!”敌首下令道。
众人面色一变。
腾格尔,那可是他们南匈奴的第一勇士,因其凶狠勇武,打遍整个南匈奴无敌手,被上一任羌渠单于破格从奴隶提拔上来,并亲自赐下了代表撑犁,寓意上天意义的腾格尔之名。
他,身长十尺有余(两米三),重逾两百五十斤,力大无穷,使一根羌渠可汗赐予的一百三十斤狼牙铁锤,可厮杀狼群,可搏斗饿虎,哪怕是草原上最雄骏的海东青都拿他无可奈何。
可就是这么一名匈奴第一勇士,对已故的羌渠单于忠心耿耿,也是如今分裂的南匈奴部,极少数的执意拥立于夫罗这个羌渠之子的顽固派。
为此,须卜骨都候在时,以羌渠一家老小性命,迫使他臣服,为其征战,答应他,只要为南匈奴部立下足够的功劳,就放过羌渠的家人。
腾格尔只得屈服,但也只是听调不听宣,哪怕是如今七部中地位最高的右贤王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拉拢之心表露无疑。
这次,涉及南匈奴部军民的生存物资,远在朔方的右贤王也派遣了腾格尔过来监督交易事宜,左南将军目标晋阳,自然也是将这件大杀器带了过来。
而当左南将军提出要让腾格尔带队围剿赵云时,众人也是有些惊惧这个名字,因为腾格尔勇则勇矣,一旦厮杀开来,那当真是六亲不认,也就只有当初的羌渠单于,能在腾格尔杀红眼的时候将其安抚下来。
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之时,亦会伤己,这也是左南将军一直没有派出腾格尔的原因。
可如今,无人能挡住于乱军中纵横无敌的赵云,左南将军一声令下,大军让出了一条道路。
赵云得以喘息,看了一眼身后,险先心疼的要流泪。
自己带来的三千骑兵,如今放眼望去,竟是只剩下了数百骑,而且这剩余的骑兵之中,也大多负伤。
眼看众人已经顺着让开的道路冲出了包围圈,而面前,一个如同黑塔般的身影挡住了赵云的去路,身后,骑着大马的七将各执兵器,严阵以待。
“臣服,或者,死!”为首的黑塔汉子瓮声道。
赵云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赤裸的上半身,伤痕如虬龙交错,配合狰狞的血红蝎子纹身,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但让人不解的是,这等血气蒸腾,压迫感十足的人,身上却为铁锁束缚,行走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但又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行动。
腾格尔很激动,自从对他有再造之恩的羌渠单于死后,他恨不得生吃了造反叛乱的须卜骨都候,但须卜骨都候以羌渠妻儿老小的性命胁迫他,逼着他戴上枷锁,屈身为奴替他征战。
这一年多来,腾格尔终于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直到须卜骨都候死后,七部中地位最高的右贤王特批,释放了羌渠单于的所有家人。
偿还了羌渠单于的再造之恩的腾格尔,剩下的人生,就是需要为自己活下去了,右贤王也答应他,只要他再为自己立下一件大功,就可以除去他身上代表禁锢的枷锁!
而刚刚,左南将军允诺他,只要他能拿下赵云,就会替他请命,重获自由。
“腾格尔,还犹豫什么,快上去拿下他!”左南将军派出的七将之中的一人催促道。
腾格尔眉头一皱,转过头望向了发声之人。
那人被腾格尔一身的煞气震慑,胯下良马发出一声害怕的悲鸣。
“你们……七个,去拦截剩下的骑兵,这个人……交给我!”
腾格尔说完,转身不再理会七将。
“腾格尔你!”有一将不服,被身旁的人拉住:“你找死吗?”
“子龙!”秦耀拉住缰绳,出现在了七将身后。
“汉明先生,你先带剩下的兄弟撤离,等我打败这个人,就来跟你们汇合!”赵云银枪一抖,冷静道。
秦耀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腾格尔,此人身材魁梧,竟不在典韦之下,一身煞气,可以说是自己平生仅见。
匈奴人不修内功,却凭一身外功气力,因此,一个人的实力,可以按照体型来分辨,而对上赵云的那人,以秦耀的判断,实力不俗。
可惜,俩人相距较远,无法用伯乐慧眼判断。
但秦耀相信赵云,以赵云的实力,于将星辈出的三国年代,都足以问鼎世间,区区一狼族汉子,不足以抵挡住赵云的枪尖。
“剩余人听令,随我撤退!”当机立断,秦耀下达命令。
被腾格尔看不上的七将对视一眼,放弃了围杀赵云的策略,转而杀向了准备彻底的残余骑兵。
秦耀冷哼一声,提枪打马上前,一边应对七将的攻伐,一边掩护众人撤退。
“再说一遍,臣服,或者死!”腾格尔无视一众骑兵的撤离,眼里只有赵云一人。
如果不是左南将军下令,必须活做赵云,以腾格尔崇尚武力杀戮的性格,根本不会对一个人劝降两遍。
毕竟,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哼,狂妄!”
有秦耀接应,内心滴血的赵云也是松了口气,身后,是严阵以待的两万多匈奴骑兵,面前,是一身煞气的腾格尔。
但他赵云,何时惧怕过!
唯一战尔!
一拉缰绳,胯下夜照玉狮子与他心意相通,打好了马蹄铁的前蹄高高抬起,随后化作一道白影前掠而去。
“以步战对马战,你是我仅见有此自信的匈奴人!”赵云冷声道。
腾格尔的目光冷了下来,紧了紧手中的狼牙铁锤。
“我匈奴勇士……生在马背上……不坐马,是因为我没有找到能够承受我力量的神驹!”
“吃我一锤!”
话落,腾格尔右臂之上筋脉暴突,上面的血红蝎子纹身在雪地的倒映下格外耀眼。
噔!
锤、枪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腾格尔面色不变,赵云的双眼眯了迷。
此人力量,竟不在典韦之下。
但,赵云生来便不是以力量为足的战将,他年龄尚小,身材也在一众高大的武将中比较单薄,单论力量,他与仅一流水平的张辽相差无几。
但作为童渊的关门弟子,赵云的悟性、反应力都为童渊这一代宗师平生仅见。
他于枪法的巧之一道上,已经走到了极致。
对待腾格尔这足以碎石裂地的一锤,赵云没有像当初与秦耀比斗的张辽一样马大哈地硬接,而是在最初碰撞之后,就是手臂一扭,枪尖从相交处滑落,反手一弹,狼牙铁锤被打偏了一个方向。
强行止住铁锤回旋的方向,腾格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他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刚刚那一锤,可以将一头壮牛打的五脏俱碎,但马上这个身材“单薄”的男子,轻描淡写的一枪,就化解了自己这一锤。
不得不让人震惊。
腾格尔忽然兴奋了起来,自他打遍南匈奴无敌手后,还没有一场战斗值得他认真起来,刚刚的那次碰撞,让他意识到了面前这员武将足以成为他的对手!
兴奋的同时,身上婴儿手臂大小的铁锁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腾格尔探出一手,抓住了赵云被轻甲包围住的左腿。
“下来!”宛如野兽嘶吼,腾格尔一声暴喝,赵云整个人被抛向了空中。
赵云脸上一片淡然,于空中调转方向,借助银枪韧性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宛如轻燕般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腾格尔就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一般,铁锤直取面门。
刚刚站稳的赵云一个后曲弯腰,铁锤在他面门之上划过,枪尖被他从雪地中拔出,趁腾格尔旧力未消,新力未生的停顿时刻,枪尖如雨点落下,点在了他的手腕处、关节处和铁锤的最大受力点上。
精准打击!
腾格尔吃痛,一向不离身的铁锤竟然从手掌滑落,掉在雪地里砸出了一个大坑。
随后脖子上一凉,冰冷的枪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输了。”腾格尔难以自信,却又没有一丝的不甘心,因为自己一身引以为傲的巨力,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毫无施展空间。
换做任何一个对手,不管是自己开始那一锤,还是伸手探出的一抓一抛,紧接着的铁锤打击,都难有逃生余地。
可面前这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其枪法之精妙,身法之灵巧,是他腾格尔一生仅见。
“嗯,你输了,力量有余,速度不行,技巧更是一塌糊涂。”
腾格尔再度睁眼时,冰冷的枪尖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而赵云,不知道何时已经坐上了夜照玉狮子离去。
“你……不杀我吗?”腾格尔匪夷所思道。
“你没对我起杀心,就当是一场比试,我赢了你,自然就可以走了。”
“还有,你这一身的枷锁虽然没有压制你的一身蛮力,但却大大限制了你的行动,这次算我占了便宜,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你除去枷锁,我俩再公平一战!”
话音传来之时,赵云已经打马远去。
“除去枷锁……公平一战。”腾格尔抓住自己身上重重的枷锁,没有哪一刻,他是这么地希望自己能获得自由。
拼尽全力一战,哪怕,死在对方的枪下!
赵云驱马赶上了秦耀一行人,而不远处的矮坡上,左南将军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将军,追吗?”有人小心问道。
左南将军正欲回答,浑身一寒,身旁一人大呼道:“将军小心!”
然后拼命地将他推开,站立不稳的左南将军便见到刚刚推开自己的心腹胸口被一剑穿膛,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再难说出口。
左南将军怒发冲冠,抬眼望去,见到那被乌甲覆盖的男子朝着自己比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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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南将军额头青筋暴突,怒喝道:“全军听令,给我追杀这些人,必须斩了那个身穿乌甲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