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弱水吓一跳,以为她身体哪里不舒服。

时古抓住她的衣角:“不用了,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肖弱水狐疑的看着她:“你确定?”

“嗯。”

她想起一开始搜林莫迁的信息找到的那一个视频:我从来不认为我能为他们的幸福负起责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自己来!

那个时候,她还惊叹林莫迁原来是个内心这么强大的人。

后来在学校拜访他父亲,赵辛跟她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都是成年人,足够理智,也能照顾好自己,那种平平淡淡的感情也挺好。

她只觉得心疼,原来林莫迁一直以来都很孤单。

但她还是想的太轻易了,原来他不只是孤单,原来小时候的阴影影响了他这么多这么多,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安全感,因为没有人给过他。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他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林莫迁上门去反而像是在做客。

为了照顾父母感受,他还不得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装作他就是淡漠的人,平平淡淡的感觉是他喜欢的,他从来没有把自己不是父母最看重的人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在意。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孩子喜欢跟父母维持有距离的亲情。

时古是他从莫说谷带来的,在他心里,这是他一个人的东西,没有人会来跟他抢,时古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他渐渐发现,不是的,时古是个人,她会跑会走会玩会闹。她聪明活泼讨人喜欢,只要她接触到了外人,势必会有很多朋友,他一定不会成为她的唯一。

果然,时古很快有了自己的朋友,她还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不知道她每日早出晚归去干了什么。但是他明白,时古已经在渐渐的,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久久不安下,才会有突然的爆发。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时古不止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伤害过她的悔恨愧疚,再加上时古外放的感情,时时刻刻让他感受到,自己其实很热烈的在被爱着。所以他平静了,回到之前。

但这一切都被那一刀捅破了,他遭遇了比以前更大的恐慌,他意识到时古可能会离开他。不是那种离开,而是直接从世界上泯灭的,这种离开。

他慌了,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想明白的时古整个人陷入自责,她拉着肖弱水的手:“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逼着他去把那部戏拍完,他明明不想去,我为什么要逼他去!”

肖弱水看着她慌乱的情绪,不住安抚,手忙脚乱帮她擦掉下来的眼泪:“别急,别急啊!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根本不是这样呢!”

时古满眼是泪:“不不,就是这样。可能还有什么他没告诉我的事,我得去问问,我得去问问”

肖弱水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那么多话呢!

她连忙按住要挣扎下床的时古:“不行,你伤口还没好,别动!想办法,我们想办法好不好。”

时古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脸色发白,口里情不自禁爆出一句:“卧槽!”

肖弱水:“”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时古虚弱点头:“能。”

“你说你着什么急,如果他真的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担心吗?你要想知道真相,就得曲线救国。嗯?”

时古眼神一凝:“我明白了。赵辛!”

“肖弱水,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真的好聪明!”

肖弱水一甩发:“那是自然!”

“可是”时古不安:“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是不是就不能以他平常的性格来看待他,会不会”

“你担心江茶青的事是他干的?应该不太可能,我们毕竟沐浴在党的光辉下几十年,不说思想多正派向上,但这么偏激的事情常人都是做不出来的,你能理解吗?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道德底线。”

时古烦躁摇头:“我当然不能了,老子山里生山里养的,可没什么道德底线。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肖弱水:“成,您有理!可是林莫迁跟你又不一样。”

时古藏下不安:“希望如此吧!”

“那行,我今天翘班出来看你的,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去曲线救国吧!”

时古不舍:“啊,我很无聊的!我给叔叔打电话,让他放你假好不好呀?”

肖弱水忙摆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有个小妖精要来,合作方大佬的女儿,办公室已经传了好几天了,那就是个狐狸精,老缠着时卯,我得去拯救他!”

时古讶异::“真的啊!”

肖弱水眉头一翘:“那还能骗你不成!”

“那赶紧的,快走,快去快去!”时古赶紧赶人,那架势,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行。”

肖弱水一出医院,就有人叫住了她。

来人气势逼人,故作诧异道:“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

肖弱水强挤出花一般的笑容:“哎呀这么巧啊,在医院碰到你。”

对方挑眉:“不巧,我是看到有个人一见到我就往人病房里躲,特意在门口等着的。”

肖弱水有些尴尬,讪笑道:“江先生有事儿?”

江茶津按响车锁:“找个地儿聊聊?”

“不好吧,我这还得上班”

“怎么着,肖氏破产了,还得肖小姐亲自去打工?”

肖弱水咬牙:“那边有个咖啡店,去那儿吧!”

江茶津轻笑:“行。”

咖啡店内,两人面对面坐下,江茶津似笑非笑:“肖小姐怎么回事儿,拒婚就拒婚嘛,怎么连朋友都不做一个呢,不太大气啊!”

肖弱水尴尬到极处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咱不如说说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

江茶津啜了口咖啡:“没什么事儿,就想跟前未婚妻坐下来叙叙旧。”

肖弱水咬牙:“怎么还不依不饶呢?江先生最近不忙吗,还有空堵我。怎么着,你那个堂弟事情解决了?”

提到痛处,江茶津脸色也不太好看:“我尽力了,他爱作死自己作去吧!”

肖弱水转了转眼珠:“江先生是打算维护他到底?恕我直言,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

江茶津一笑:“还挺了解我。是,我没打算再护着他,林莫迁他们要告告去,我连律师都不会帮他请!对待他的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既然都做了决定,江先生还这么苦恼做什么?”

江茶津突然冷笑:“肖弱水,你总这么装着有意思吗?你以为你去医院干什么我不知道,被人毫无理由的拒婚,你当我没调查过吗?”

肖弱水面色一僵,有些难堪的垂下头,半饷才默默道:“江茶津,对不起!”

婚约这件事是肖弱水刚成年的时候知道的。以她的骄傲,自然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商业联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所以她走了,去了国外留学,跟家里闹翻。父母一气之下断了她的所有经济来源,才会有后来碰到时卯的那些事。

如果,如果没有遇到时卯的话。她可能会妥协,遵从家里安排嫁给江茶津。但偏偏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对那个人一见钟情。

仿佛人生有了方向,行事才愈发坚定。虽说受着家中庇护,就该为此份庇护承担责任。但她实在不甘心,尤其是,那么一个人已经存在了以后。

她没有自讨苦吃跟父母犟着,答应毕业后会考虑这件事。但是毕业回国后,她直接找了江茶津,要求解除婚约。

江茶津的骄傲不比她少,知她不愿,并未勉强。自己去跟家里提解除婚约的事,是以肖弱水并未受到太多责备。

一直以来都是她理亏,所以见了江茶津才会那么心虚。

“躲你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是我理亏,还让你为我承担了家长责备,一直欠你一个抱歉,对不起!”

江茶津面色缓和了一些:“你知道就好,为了圆你的心思,我被我家老头子狠狠抽了一顿好吗!”

肖弱水更愧疚了:“对不起!”

“行了,算了算了!以后见着我别躲就行了。”

肖弱水连忙保证:“肯定不躲!”

江茶津轻哼一声,算是应了。

肖弱水小心翼翼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装了哈!江茶青失踪了?什么时候?你们一家子人看着他个大活人还能失踪?”

提到这件事江茶津就烦躁,他捏了捏眉心:“嗯,我保释他出来的那天晚上!那个蠢货自己跑了。我想找你那个朋友问问,可她跟吃了炸药一样,每句话都不阴不阳的呛我。也不想想,人没了,林莫迁他们还告个屁啊!”

肖弱水诧异:“自己跑的?他跑什么?”

江茶津摸了摸鼻子:“那天我太生气,打了他一顿。然后一不小心暴露了真实想法”

肖弱水无语:“你是说江茶青知道了你不会帮他,要把他送牢里去,自己跑了?你说你怎么不找人看着他!”

“我找人看着了啊!他自己从窗户里翻出去的!”江茶津很委屈:“我有什么办法!况且保释人是我,现在人在我手上丢的,我倒成包庇犯了!”

想到时古所言,肖弱水毫不客气翻个白眼:“你可不就是吗!江茶青高中那事儿,你要是没包庇,现在还有他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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