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阳生正在酣睡,突然感觉到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而这个颤动声很快就变得剧烈,渐渐还发出声响,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不好!有人来袭!”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起,快速地披上皮铠,拿着兵刃,冲出营帐。

秃发阳生霍然转头,只见黑夜中奔腾而来的魏军骑卒如同群狼般冲入营寨。刹那间,魏军骑卒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踏入鲜卑营寨内。

突如其来的奇袭让鲜卑士卒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营地内顿时一片大乱。

魏骑左手持火把,突入营地,四处点燃草堆、营帐,鲜卑营地内火光渐盛。

被马蹄声惊醒的鲜卑士卒,却见帐布外人影攒动,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长矛透过帐布,胸膛被枪矛搠透而出,钉在地上。

掀开帐帘的鲜卑士卒,被迎面而来的环首刀砍倒在地,鲜血飞溅。

缺乏军纪的鲜卑士卒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无论秃发阳生如何呐喊都无济于事。

“少首领!”亲卫持盾护在秃发阳生身前,用鲜卑语喊道:“魏军夜袭!”

此时营地内的喊杀声瞬间响彻夜幕,四周的马蹄声甚至越来越近,魏骑的呼喝声充斥营地,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魏军。

秃发阳生目前神情慌张,急忙叮嘱亲卫说道:“立刻通知王将军,让其派遣援兵相助。”

说完,秃发阳生遂提起长矛,在营寨中呼喝士卒集结,并骑上战马与魏骑厮杀在一团。

驻在秃发阳生营帐周围的秃发部落士卒,他们数量虽然不多,但基本是同部落的族人,在混乱中慢慢地稍微稳住,试图朝着秃发阳生方向靠拢。

但这一举动却被张郃发现,亲率骑卒数十人冲击。

张郃手持马槊,夹在腋下,朝着密集的人群中冲入,手中马槊直刺一名呼喊众人集结的鲜卑小头目,锋利的槊刃透过鲜卑头目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流淌而出,整个人被挑飞,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张郃弃槊持刀,在人群中不断砍杀。

已经上马的鲜卑骑卒见状试图斜插阻敌,却只见眼前老者弯腰猿臂一探,顺势夺过长矛,紧接着右手近身,一道寒光闪过,鲜卑士卒腹部鲜血喷涌而出,摔落马下。

须臾间,秃发部落士卒被魏军骑卒冲散。秃发部落士卒们竭力结阵,但魏骑又迅速地将其打散,魏军将士只能在各自为战,各个被击破。

秃发阳生目呲欲裂,这支魏骑居然如此骁勇善战,手下勇士根本难以抵挡。

两百魏骑在鲜卑千人的营地内,横冲直撞,无一合之将,鲜卑士卒到处逃窜。

而在不远处的汉军营寨内,王平与邓艾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王平披着甲胄,端坐中央,沉声问道:“依诸位之见,我军是否出击救援鲜卑所部。”

纪信直接拱手出列,沉声说道:“将军,河西鲜卑与我军乃唇亡齿寒关系,今鲜卑被袭,若我军不救之,接下来我军又如何能击溃张郃。”

邓艾沉吟许久,说道:“子义莫要冲动,张郃夜袭鲜卑,我军尚不知其多少人,敌情未明,岂可随意出击,倘若张郃还有伏兵又该如何是好?”

纪信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军长途奔袭数百里深入凉州,今张郃已至营寨附近,夜袭鲜卑所部。我军若坐视不管,此乃错失良机,明日便可撤军回师,无需再行追击。”

邓艾微微皱眉,不满说道:“子义何出此言?”

说着,邓艾看向王平,拱手说道:“张郃用兵机变无双,又提前发现我部,乘机以骑卒夜袭,又岂能不防备我军。以艾之见,不可出击小行张郃另设陷阱,请子均兄深思。”

王平手按汉剑,沉思少许,说道:“今敌暗我明,又遇敌军夜袭,不可轻出,我军不过六百骑,还需谨慎为上。我军各部把守营地不过轻出,所有士卒于鹿角后持弓弩,小心以待魏骑入犯。”

王平握着虎威剑起身,目光冷峻环视众人,说道。

“若有鲜卑逃卒,核验身份后,可纳入营地,统一监控。我军调度、出发皆有我军令方可行之,否则按违反军令处置。”

众人听闻神情肃然,拱手称道:“诺!”

纪信领着汉军将校,掀开军帐大步而出,指挥士卒严加把守各处,传达军令。

待众人出去后,邓艾迟疑半响,问道:“子均兄,魏将张郃已经发现我军追击,此次夜袭若不是我军营寨有备,则必然夜袭我军。此战过后,我军是或战,亦或者撤退回师,待明年再行进攻?”

闻言,王平在营中不由踱步少许,脸色淡然问道:“听士载言外之意,以为今晚过后,我军应当撤退回师否?”

邓艾点了点头,面露忧色地说道:“我军此战追击乃是欲乘张郃未发现我军行踪,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策,尾随追之。今我军行踪已泄,被张郃所部发现,并夜袭我军,此时错失良计又如何能复行成功?”

王平右手按在虎威剑身上,眉头紧皱,思索甚久,沉吟说道:“若依平之见,应当继续追之,不可放过张郃。”

邓艾脸色微沉看着王平,冷声说道:“王将军为何一意孤行,先前将军不听艾之言,率六百骑追击张郃,而此时已被张郃发现,夜袭鲜卑诸部。而将军又欲待夜袭之后继续追之,此非将军用兵之风。望将军勿要执迷不悟,欲以一己之私而弃六百士卒性命而不顾。”

王平闻言,面色一冷,转身看向邓艾,呵斥说道:“邓士载,平乃主将,你当慎言慎行。”

邓艾正欲发火,却深吸一口气,扼制住情绪,看了眼王平,说道:“望王将军好自为之,将军身负陛下国恩,勿要行自毁前程之举,艾言尽于此!”

说完,邓艾轻哼一声,大步出帐。

帐中独自留下王平一人,踱步深思。

面对当前局势,以及副将邓艾的不理解的情况之下,王平也不由动摇了自己对战事判断的想法。

踱步了一会,王平坐回位子上,盯着面前那把虎威剑,自言自语说道:“此战非以局势而言,乃是平从人心度之,可是平的猜测是否真的准确否?”

此时的王平又陷入了自己性格的不过自信的缺陷之中。

但王平凝视着虎威二字之时,忽然脑海中想起半年前,师父赵云病重时的劝诫之语,‘子均勿要自轻!’。

顿时,王平目光如炬,佩上虎威剑,猛然起身,大步出帐,又似之前胸有成竹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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