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子午谷大战,只在半日之间!

不过收获此次战果,却用了整整三日!

凉州军战俘,当日就已交给了魏延!

可整个汉中之地,却还有四处疯跑的无主战马!

扬州大军跑马圈地,十余万铁蹄纵横驰骋,围猎汉中!

无数战马被圈禁归来,军营内尽是“唏律律”的战马嘶鸣之音!

上千军医紧急出动,全力救治着受伤战马!

甚至陆远也是亲自出面,密切关注着一匹匹战马伤势!

一举用尽了全军的麻沸散,才终于让营内伤马安静下来!

不过此战本就为天下瞩目,牵动着天下所有诸侯的心弦!

扬州军忙碌之间,信鹰却已飞过大巴山,将此战消息传遍天下!

信鹰展翅往返,当即在天下诸侯之间,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一场汉中逐鹿,竟让关中董卓彻底覆灭!

长安十万大军,竟然在一战之间全军覆没!

一时之间,天下无数目光,尽数汇聚于扬州军!

当然此刻天下,割据一方的诸侯已经极少!

大汉南方全部疆域,已经尽在扬州军掌握之中!

此时还能勉强割据自立的,无非北地几处而已!

豫州三虎相争,曹操,袁术,刘备还在对峙!

兖州张邈,背靠袁绍势力!

青州孔融,意在为朝廷戍守!

冀州袁绍,正在厉兵秣马!

北平公孙瓒,已然进退两难!

京中天子,还在为长安祖地踌躇满志!

韩遂等乱党,已在长安与河东卫氏刀兵相向!

西凉马腾,则在大汉极西,冷眼旁观中原局势!

至于其它各地山岳势力,自取灭亡而已!

如此格局明朗,才让陆远无视宵小旁窥!

当然这份明朗,于旁人而言,却是生死斤两!

豫州,颍川!

信鹰抵达,也当即引起了一番热议!

曹操背负双手,在军帐内往返踱步,环视众将!

时至今日,曹操借着徐州财富,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即便不论上了贼船,水涨船高,他自身也已今非昔比!

之前他麾下大将,只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于禁而已!

亲信谋士,也仅有戏志才和钟繇!

不过他在豫州经营,苦心孤诣,此刻却已多了两人!

袁术麾下大将,陈纪!

孙坚麾下大将,黄盖!

其中孙坚是陆扒皮麾下,他挖陆扒皮墙角自然不妥!

不过陆扒皮当众打黄盖,开除军籍,显然对此人不屑一顾!

军棍还是由他侄子曹安民亲自打的,他对此事自然极为了解!

甚至他侄子为此,至今还被陆扒皮勒令留在海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做个幸福的人!

当然时日已久,他倒早已忘了侄子还在海边,到底幸不幸福!

反而陆扒皮打黄盖,黄盖跑到他军帐前哭诉,让他大为心动!

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领兵大将,他当然得礼贤下士!

他也亲自出面安抚,给黄盖以高官厚禄,做足了虚怀若谷的姿态!

甚至对待袁术麾下,无用之徒陈纪,他也同样礼遇有加!

这也是他的千金买骨,海纳百川之道!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他对陈纪这个废人都能如此礼遇,还怕其他大才不来相投吗!

哪怕他上了陆扒皮的贼船,但只要他势力够大,就总有一天能够掌舵!

不过此刻汉中战报传来,他一时也顾不得这些姿态!

临时只召集了真正的亲族兄弟,亲信谋士前来议事!

实则也是心头震撼,远胜于收服哭哭啼啼的黄盖之时!

“陆扒皮他娘的,一如既往,还是这般阴险!”

曹操负手而立,眉开眼笑:“我早就有所怀疑,陆扒皮为何会在益州磨磨蹭蹭!此刻终于真相大白,他兵进益州时就已盯上了董卓,这也算是董卓倒霉!”

他对于董卓,自然有着一番特殊情感!

甚至他逃出京后的一切际遇,都是拜董卓所赐!

此刻大仇得报,他感慨之余,也不禁有些忘乎所以!

“主公,陆扒皮有此战果,于我军也算不得多大好事吧!”

夏侯惇瞪着虎目,迟疑道:“陆扒皮愈发强势,我军就将愈发局促,难以摆脱他的贼船!当下汉中战事已毕,陆扒皮解决了益州,与他扬州治下接壤的,也就只有我豫州了!”

他已因陆远的惊天封赏而得封高位,功成名就!

之前与扬州军合作,对徐州两肋插刀,也极为默契!

不过此刻扬州军兵锋昭昭,却让他一筹莫展!

“杞人忧天!”

曹操踱步到沙盘前,不以为意:“我知你心中所想,不过此时该担忧的,是袁术和刘备,而不是你!”

他随意一瞥,漫不经心:“你轻点瞪眼,陆扒皮不是提醒过你吗,小心暗箭!”

夏侯惇脑中一懵,一时无言以对!

道理的确如此,天塌了由个高的先顶着!

陆扒皮兵锋所向,首当其冲的正是袁术和刘备!

可袁术和刘备个子不高,顶得住吗!

之后的豫州,他们又该如何!

至于什么明枪暗箭,他则根本懒得多想!

如今明枪已经顶上脑门了,还在乎什么暗箭!

“主公,当务之急,还是陆扒皮的贼船!”

夏侯渊盯着战报,振振有词:“显而易见,陆扒皮不可能安于现状!扬州军转战豫州之日,袁术和刘备就已不值一提!反而是我军上了陆扒皮贼船,无法与扬州军作战,到时如何自处?”

他小女得救,落户扬州,他自然对扬州军心存感激!

不过对于他们与陆扒皮之间,这种被牵着缰绳的联盟,却是极为不满!

之前只是主公在皖城留了软肋,让他们不得不与扬州军同进同退,并肩作战而已!

可陆扒皮大肆宣传,步步算计,却让他们在这艘贼船上越陷越深!

如今他们堵着虎牢关,把天子憋成了洛阳令,早已说不清立场!

无论在京中天子,还是各方诸侯眼中,他们就是陆扒皮同党!

反而他们成全了陆扒皮,还要帮陆扒皮背着黑锅,随陆扒皮而战!

可这般征战,只能给陆扒皮徒做嫁衣,还谈什么将来大业!

如此进退两难之局,也不知主公为何欣喜!

“什么贼船!胡说八道!这是同舟共济!”

曹操点指沙盘,心不在焉:“陆扒皮这艘破船,他为人越是阴险,这船就越是稳妥!反而陆扒皮如果兵陷益州,就此落败,我们又该如何?”

他随意看向夏侯渊,乐呵呵道:“此事跟你说不通,你若无事,就出去巡营,检查一下鹿角!”

这些都是他的亲族兄弟,言谈向来毫无顾忌!

何况他本身为人,也是不拘小节!

可夏侯渊却是神色一僵,检查鹿角?

如此局势,还检查个狗屁鹿角!

而且南中之战,战报鲜明!

南中不知多少蛮军,就因为军营外的鹿角,被陆扒皮憋死在军营内!

此事倒是提醒了他,中原作战,军营外绝不能设置鹿角!

否则就是束手待毙,画地为牢!

不过当此关头,这些都是小事!

反而主公所言,正是他们的为难之处!

他们在陆扒皮的贼船上,处境最是艰难!

陆扒皮兵威越盛,他们就越难自主,只能随陆扒皮而战!

而陆扒皮四处树敌,一旦势弱,他们也必然四面楚歌!

如果陆扒皮兵败益州,无论京中天子还是河北袁绍,都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般局势,主公看得分明,怎么还能乐在其中?

什么修鹿角的玩笑,有何意趣?

夏侯渊还在沉吟,夏侯惇却没这副好耐心!

“主公,末将的确想不通此事,陆扒皮这艘破船到底有何好处!”

夏侯惇老脸紧绷,虎目灼灼:“我们自从遭遇陆扒皮,就一直倒霉!你的门牙替他挡箭了,你的绝影被他骗跑了,你也几次险些丧命他手!同舟共济……这只是同舟,算什么共济!”

他本就脾气火爆,此刻早已急不可耐!

而且曹操本身对待亲族,就格外宽宥!

至今也还没有成就霸业,养出一身霸道气势!

他也得以畅所欲言,无有芥蒂!

“此事并不难懂,我与你讲个笑话,你也就明白了!”

曹操心情大好,的确并未介意:“一艘破船摇摇晃晃,却也扬帆起航了!结果在海面撞上了礁石,乘客们却并不着急,觉得这船不是他们的,哪怕船沉了,他们也并无损失!你说这些乘客,最终会如何?”

夏侯惇干巴巴瞪眼,这次倒是的确懂了!

无论如何,陆扒皮的破船已经起航,他们也不可能主动跳海!

只是这船不受控制,会不会沉也不由他们做主,他们如何是好!

而且陆扒皮兵锋正盛,可能就要赶他们跳海了!

如此时局,他还哪有什么心情听笑话!

可惜曹操却是满面荣光,喋喋不休!

“何况陆扒皮击杀国贼,我辈志在匡扶朝廷,这是大义!”

曹操豪迈外放:“我辈与行之的共同夙愿,就是杀尽天下诸侯!天下诸侯每死一人,我辈志向就更近一步!本以为道阻且艰,结果陆扒皮雷厉风行,却已渐成犁庭扫穴之势!”

他意气风发,慷慨陈词:“如今陆扒皮手中,孔伷,陈温,士燮,刘表,陶谦这些割据势力,都已成了骨灰!此刻董卓一死,天下诸侯也又少了一人!”

“主公,都是自家兄弟,你先别讲大义了!”

夏侯惇一脸无奈:“主公志在击杀国贼,可现在天下人眼中,我等和陆扒皮一样,都是国贼!当务之急不是大义,还是得如何破局……”

实则在他眼中,哪来这些大义!

每次听主公说起大义,都是脑袋嗡嗡直响!

何况他也心知肚明,主公彻底堵死虎牢关时,就已不在乎这份大义了!

所述这些,无非是个姿态而已!

不过此刻时局,还哪容主公作态!

“什么破局,我军有何危局?”

曹操也是脸色一沉,恼羞成怒:“你可知陆扒皮起兵至今,心生杀意时隐忍过几次?只有两次而已!”

他拿捏着姿态,继续道:“一次是张飞,此事是他为了手握军粮,图谋极大,最终推着几十万大军为他拼命!一次是老夫,他图谋更大,如今老夫还有用,此事就不必多说了!”

夏侯惇语气一滞,一时也没了后话!

甚至在场其它夏侯渊,曹仁,戏志才,钟繇也都没再接话!

众人心中皆知,主公自称老夫时,那就是真生气了!

反而此时还要拿着姿态,却是主公心头已有对策!

“一年而已!陆扒皮起兵至今,还不到一年啊!”

曹操唏嘘:“一年前,他还只是个矫诏的小将军!我称他行之,他唤我老哥!我们还能开着玩笑,煮酒论英雄!半年前,他险些要我性命,幸好我还有用!”

他被打断了一次慷慨陈词,的确心头不顺!

不过他本性豪迈,也无意与亲族兄弟计较!

何况另外两人,也是他的真正心腹!

“一年时间,的确天翻地覆!”

戏志才一本正经:“陆扒皮厚积薄发,诸侯讨董半年,他已内席卷我大汉七成疆域,七成百姓!不过当此关头,主公还需振作!万不可因一时得失,失了胸中大计!”

他对于曹操,心中自有愧疚!

斗智败于郭嘉,使得他们在陆扒皮的贼船上越陷越深!

长谋败于陆远,使得他们还在豫州对峙,陆扒皮就已席卷天下!

实则此事另有原因,只因他受格局所限而已!

当然他不知这些,此时也就是想再次献策!

曹操自然心头了然,当即神色一敛,郑重其事:“先生,计将安出?”

“主公,虎牢关上的钉子,并非长久之计!”

戏志才言之凿凿:“陆扒皮海军封江,虎牢关的意义已经不大!何况以他而今势力,若是有意,封困虎牢关另有人选,也不是非我军不可!”

他点指沙盘,继续道:“当务之急,是我军退路,还是兖州吧!”

曹操脸色一绷,不动声色:“先生,兖州张邈,有恩于我啊!”

他对于上了陆远的贼船,心中自有计较!

只要他得到机会发展,势力够大,就可亲自掌舵!

到时陆扒皮这艘破船,自是由他主导!

陆扒皮十余万铁蹄,也都将为他而战!

只是对于如何发展,他却还毫无头绪!

毕竟陆扒皮的势头,实在太快了!

此刻看到兖州,他也不禁心头一亮!

兖州距颍川一步之遥,正可兼顾虎牢关!

而且离开豫州是非之地,也的确是当务之急!

不过他出京之时,张邈给了他一席之地,他也与张邈交情匪浅!

如果他领兵进入兖州,难免产生嫌隙,陷他于不义!

此时他也需要一个理由,防患于未然!

“主公志在匡扶朝廷,大义所在,义不容辞!”

戏志才郑重其事:“如今张邈投靠袁绍,已失大义,主公正该领兵前往,规劝友人!何况主公与张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主公与军中亲族,却是血脉亲情,血浓于水啊!”

他当然是看透了曹操心思,纯属胡言!

反正曹操只是要个理由,关键时有人可背锅而已!

他一语规劝,也的确给足了曹操理由!

其一,大义与小节,这是曹操自己的理由!

其二,他们只是前往规劝,并非强取其地!

其三,曹操与张邈的君子之交,早在陆扒皮的生死酒宴上用尽了!

“先生不愧大才!”

曹操手拍脑门,一脸恍然:“张邈为我挚友,如今失陷于贼,我的确该前往规劝,不负这场君子之交!若非先生提醒,我竟险些误了大义!元让,你以为呢!”

他一语既出,即是选择了前往规劝的理由!

事后静观其变,也好选择用嘴还是用刀劝!

当然血浓于水,此事也总得让夏侯兄弟明白!

毕竟他们夏侯一脉,最重亲情!

高祖皇帝每次把儿子踢下马车,都是他们先祖把人捡回来的!

“主公,末将只懂兵事,听不得这些大义和小节之论!”

夏侯惇面沉似水:“末将看了陆扒皮历次战事,稍有体悟!如果我军能有机会,将来总不至于落后于人!”

他本就受不了主公故作姿态!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何况此刻主公还在和戏志才一起,惺惺作态!

“陆扒皮用兵?”

曹操倒是兴致盎然:“元让不妨详细说说,也免得妙才无事就去检查鹿角!”

他习以为常,当然不在乎夏侯惇无礼!

反而因为终于有了决断,心头振奋!

只等时机一到,就领兵前往兖州!

正好把豫州送给袁术,让袁术在此等死!

“陆扒皮用兵,战术极多,不过真正重要的是他的战略!”

夏侯惇却是神色一肃,言辞正色:“千里奔袭,雷霆一击,围点打援,引弓蓄势,夺城手段,军营布置等等,陆扒皮将这些战术因地制宜,信手拈来,因此无往不利,颇有古之名将风范!”

他点指战报,继续道:“不过陆扒皮的用兵战略,就颇有骠骑将军‘顾方略何足耳,不至学古兵法’之神韵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其一,陆扒皮从不与敌对峙!相比起来,绝不会出现我军在豫州的对峙局面!”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接口道:“其二,陆扒皮征战,始终保持一个原则!由弱开始,逐步蚕食,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直接找向袁术的战况!”

他竖起第三根手指,再次道:“其三,陆扒皮极为重视地利!如今扬州偌大疆域,却是两翼沿海,一翼临山!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立足此处百战之地!”

他竖起第四根手指,继续道:“其四,陆扒皮步步为营,从不分兵!全军始终浑然一体,无懈可击!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既要守护虎牢关,还要争夺豫州,此刻又要图谋兖州!”

他竖起第五根手指,接着道:“其五,陆扒皮极为重视后勤,远征中步步落子,军需从无滞涩!相比起来,绝不会像我军……甚至经常断粮!”

他没找到第六根手指,终于举起另一只手,继续道:“其六,陆扒皮极为重视兵道!一条运河,一条秦直道,才有了阳平关,定军山,子午谷旦夕决战,连番大胜!”

他竖起第七根手指,再次道:“其七,陆扒皮极为重视民力!扬州百姓三千余万,扬州兵力不足三十万!扬州兵役不到以百取一,这就是扬州潜力!陆扒皮如果有意,随时可号召起百万大军!”

他顿了顿,继续道:“相比起来,刘备在小沛施行兵役,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俨如涸泽而渔!”

他终于竖起第八根手指,沉声道:“其八,陆扒皮极为重视军心!绝不会让战俘待遇好过麾下!相比起来,主公礼贤下士,可我军兄弟与袁术之间,还有数万条性命的血仇啊!”

他看了看曹操脸色,当即老脸一胀,尴尬笑道:“末将就是胡说,主公不必当真!大战死人纯属正常,兄弟们可能早忘了!”

实则收服降将一事,原本无妨!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起来,扬州军必然会比他们麾下团结的多!

曹操脸黑如铁,淡淡道:“无妨,你提醒的对!去把陈纪砍了吧!就按扬州,我呸!按我们豫州规矩,没人可以不劳而获!他今天吃多了,其罪当诛!”

他被对比的体无完肤,自然心情不佳!

不过豫州之地,只是天下一角缩影!

大势如潮,滚滚而来!

天下诸侯,与曹操一般心情不佳的大有人在!

何况他只是谋划成败,但却另有人是在计较生死!

甚至还有比生死更重的,是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各方势力关注战事,天下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扬州军终于有了最后动作!

陆远纵马绵竹关,一声轻喝:“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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