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万籁俱寂!

扬州大军却已在晨曦中苏醒,静静蛰伏!

一万亲卫军横刀立马,整装待发!

一个个老卒眸光湛湛,齐齐望向大军前方!

一匹匹战马低声嘶鸣,马头直指前方阳平关!

陆远身披甲胄,纵马军前,也在打量前方阳平关!

公孙离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同样看向阳平关!

周泰护卫在陆远身侧,目光逡巡,也是紧盯巍峨险峻的阳平关!

一切迹象都已表明,扬州军兵锋所向,正是阳平关!

阳平关上,同时火把骤起,正如草木皆兵!

大量士卒蜂拥上关,瞬间打破了天地间的宁静!

城墙上投石机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已然严阵以待!

一员员益州老将目光冷肃,神色决绝,于城头屹立!

无论赵韪,还是杨怀,高沛,刘璝,都已心中明了!

一场生死大战,就在当下!

此刻的对峙之势,也只差陆扒皮一声攻城军令而已!

整个阳平关上下,同样都在等待这道军令!

“全军听令!”

陆远当然不负众望,腰刀高举,声嘶力竭:“大军转向,奇袭定军山!”

他眺望阳平关,戏谑一笑,当即策马绝尘而去!

一万亲卫军老卒稍显错愕,动作却毫不迟缓!

战马齐齐掉头,追随陆远,直扑定军山!

战时条例,军令不容置疑!

片刻之间,扬州大军已经呼啸离去!

一路尘烟滚滚,喧沸冲天!

整个阳平关下,也已再无扬州军踪迹!

之前的生死对峙,好像只是一场儿戏!

陆远纵马在大军最前,龙精虎猛!

周泰拍马直追,扯着嗓门高喊:“主公,等等末将!你突然改了军令,得谨防暗箭!”

“兵在奇诡而不在招摇,我何时下过军令!”

陆远放缓马速,漫不经心:“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军招摇而来,难道是为了顶着滚木礌石,选择下策攻城?”

周泰一怔,当即心头了然!

主公只是屯兵阳平关下,的确没有下令攻城!

反而主公以往行事,也从未选择过强攻!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这是寻常兵法,连自己都懂,主公当然也懂!

之前只是做个姿态,给定军山守将泠苞看的!

如今却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十一万八千大军齐扑定军山,泠苞已经玩完了!

公孙离倒是无意定军山,只是星眸回顾,略显疑惑:“将军,阳平关内还有三万大军,他们怎么办?”

她的本意,是大军不能在后背留下隐患!

陆远却是回顾身后,嘿嘿一笑:“是啊,他们只有三万步卒,怎么办啊!”

他未再多说,只是再次放缓了马速!

反而阳平关上的四将,却都是看着扬州军如狼似虎而去,满心凌乱!

此刻也都是想着陆扒皮那戏谑一笑,知道他们中计了!

可如此关头,他们只有三万步卒,能怎么办?

之前陆扒皮兵锋昭昭,显然志在阳平关!

他们也为此厉兵秣马,倾尽益州之力,决意要与陆扒皮在此死战!

虽然三万士卒吓得满裤裆冷汗,但担心陆扒皮屠城,也勉强算是同仇敌忾!

好不容易才鼓舞起了军心士气,准备好了投石机和滚木礌石,有了这番可以一战的局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

陆扒皮在此虚晃一枪,竟然直接跑了?

此刻陆扒皮大军直扑定军山,定军山泠苞危如累卵,他们怎么办!

关内四将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暴脾气的刘璝率先开口!

“陆扒皮这个废物,竟然不战而逃,我军怎么办!”

刘璝一摔腰刀,气急败坏:“我阳平关防御,全靠山水之间兵道勾连,可以与其它各军互为犄角!只要我军能在此与陆扒皮鏖战,就可随时从各地调来援军!可陆扒皮竟然逃了!”

他是被陆远开凿运河,无意间挖破了涪水关,才被迫回归绵竹!

此次前来阳平关作战,对于陆远也是满怀私怨!

哪怕知道这是陆远声东击西,他们中计而已,也执意要说成是陆扒皮不战而逃!

只是对于当下局面,却也无可奈何!

“我阳平关防御的掎角之势,实则早已被废!”

杨怀怒火中烧:“子午谷孟达就是个怂货,这个犄角不值一提!只有定军山泠苞的一万骑兵,才是我阳平关真正助力!只是此刻已被陆扒皮盯上了,我军怎么办?”

他看透了陆扒皮意图,却也依旧满心无奈!

陆扒皮虚晃一枪,显然是前去定军山,拔他阳平关的最后一个犄角了!

可他们只有三万步卒,能怎么办!

如果他们不出兵救援,定军山泠苞必死无疑!

他们阳平关一座孤城,也只会被陆扒皮困死!

可如果他们出兵,三万步卒的速度,岂能比得上陆扒皮铁蹄!

恐怕到了定军山时,战事早已结束!

而且他们离了阳平关,没有投石机和滚木礌石,也将失去自保之力!

只要陆扒皮骑兵突袭,就极容易断去他们三万步卒的后路!

如此局面,他也只能问一句,这怎么办!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陆扒皮这厮太过狡诈!”

高沛重重喘了口粗气,神色一狠:“陆扒皮既然不愿与我军死战,我军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出关借运河南下长江,进他扬州地界,逼他不得不战!”

他们都是益州老将,对益州极为忠诚!

对于益州的天子气,也是视之如珍宝!

可陆扒皮却始终率领百姓,在他益州境内乱爬乱刨!

如今时日已久,这份天子气恐怕早已被挖露了!

这也让他们对陆扒皮深恶痛绝,恨不得与之决一死战!

此刻想起陆扒皮那戏谑一笑,他也不禁失了理智!

“陆扒皮用兵诡诈,你想与他真刀真枪作战,无异于痴人说梦!”

赵韪一脸无奈:“你哪怕能领兵成功进入运河,但只要转入长江,就会先后遭遇赵云,许褚两支大军,之后还要撞上周瑜的海军,根本到不了扬州!”

他虽是益州军师,实则也就是矮子里拔将军而已!

如果论及智谋,他还远不及贾诩,更何况大军在握的陆远!

之前他倾尽益州府库,想要绊住扬州军脚步,结果就已让他颜面扫地!

此事关键,也正是因为陆远修了这条运河!

他因此才对这条运河格外关注,知道此路不通!

不过对于当下局面,却也一筹莫展!

可惜其他三将不明所以,只当赵韪的确有先见之明!

闻言皆是看向赵韪,等待赵韪奇谋!

“军师,此刻局势岌岌可危,我军到底该怎么办!”

高沛面沉似水,打破沉默:“如果我军再无动作,定军山失守,陆扒皮只要一万骑兵,就可将我军困死在阳平关内!反而陆扒皮其它十万骑兵,都可尽情谋我益州!”

刘璝神色冰冷,接口道:“如此时局,军师还在犹豫?难道军师执意要固守阳平关,对泠苞生死冷眼旁观,对陆扒皮谋我益州,也坐视不理?”

“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赵韪心头无奈,却也不动声色:“不过你等无需担心,定军山有十二峰连珠,居高临下之势,没那么容易好破!只是我军要想出战,还需步步为营,小心中了陆扒皮诡计!”

他自然也不愿静看定军山失守,自己被困死在阳平关内!

只是想着出关一战,就不自觉心中发毛!

始终患得患失,担心陆扒皮还有其它阴谋!

“出关支援定军山一事,势在必行!”

杨怀脸色铁青,却振振有词:“哪怕不论我等与泠苞私交,我军与定军山之间也是辅车相依!虽然定军山有地利可依,但久守必失!定军山一旦失守,我军也会被陆扒皮活活困死!”

他稍稍沉吟,继续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出战,才能做到军师所说的步步为营,不会被陆扒皮骑兵袭扰!”

他想着定军山的防御之势,心头倒也还算理智!

十二峰连珠,总不至于旦夕间被破!

之前种种忧虑,此刻也只差如何防备陆扒皮骑兵,断去他们步卒退路了!

“一字长蛇阵!”

赵韪一锤定音:“我军以一字长蛇阵出战,即便遭遇陆扒皮骑兵,其击蛇头,我军则可尾动,卷!其击蛇尾,我军则可首动,咬!其击蛇身,我军首尾皆至,自可联合绞杀!”BIquGe.biz

众将神色一亮,一字长蛇阵?

此阵倒是极为有名,而且颇有古来战绩!

如果以此阵出战,自可做到步步为营!

“事不宜迟!既然我军已无疑虑,此事就当速决,以免定军山被破!”

杨怀目光咄咄逼人:“我军以一字长蛇阵出战,全军首尾相应!前军进了大巴山脉,就可立刻联系泠苞,互相支援!后军则不会离关太远,随时可退回关内,守护阳平关!”

一字长蛇阵,阵如其名!

他念及此阵,心头则又是一缓!

此刻大军出关,已无被陆扒皮骑兵突袭之虞!

当务之急,就是即刻前往定军山,救援泠苞!

“好!全军出战!”

赵韪环视众将,断然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军实则不会遭遇陆扒皮!陆扒皮历来用兵,皆是千里奔袭,雷霆一击!此刻引兵定军山,也必会疾行如风,早已策马十余里外了!”

他是为了鼓舞士气,却也说得有理有据!

众将心头信服,当即再无废话,风风火火组织士卒出战!

毕竟陆扒皮要雷霆一击,他们也得争分夺秒!

不过他们断定陆扒皮疾行如风之际,陆远却已领兵就地休整!

一万亲卫军并未扎营,静静埋伏在山路两侧待命!

只有一道道军令,如阳平关诸将预料一般,疾行如风!

“传令颜良,文丑!”

陆远脑中沙盘翻卷,神色平静:“无当飞军早已成军多日,此刻山地作战,正是他们建功之时!令颜良文丑速速领兵翻越秦岭,抵达阳平关后方,伺机夺关!”

阳平关背靠秦岭十万大山,正适合无当飞军的山地作战!

而此刻无当飞军的位置,也就在阳平关和定军山之间,距离秦岭极近!

反而无当飞军早有其名,无需临阵见血,检验将士们心志!

此刻他也只是想要亲见,这支山地军的真正战力!

“末将领命!”

他话音落下,当即就有传令老卒策马响应!

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无当飞军所在位置!

“传令孙策,魏延,廖化!”

陆远行云流水,继续布置:“令他们三人统领麾下,速速回返,与我军会合,原地待命!”

这三人兵力太少,只有四千麾下,于定军山战事无关紧要!

反而让他们游击在阳平关外,却有可能出奇制胜!

军令下达,当即又有传令老卒跑马响应!

战马疾驰,直奔孙策等人军营!

倒是此令下完,陆远就已对战事再不关心!

径自倚靠绝影,席地而坐,抱刀小憩!

周泰却是摇头晃脑,大步流星而来,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

“主公,末将已经想通了阳平关处境,必是进退两难!”

周泰揪着胡子,大言不惭:“不过末将虽然熟读兵法,却也有自知之明!末将的兵法,只比典韦,黄忠,赵云,许褚等人高明一点!相比主公,还是逊色良多!”

他随意落坐,大咧咧道:“末将想来想去,也没想通阳平关的破局之道!此刻只是心头疑惑,如果主公坐镇阳平关,此局还有解吗?”

“当然无解!”

陆远断言:“这是我扬州兵锋,堂堂大势!如此大势面前,个人权谋微不足道!何况阳平关内,赵韪的那点权谋,也就比你……略逊一筹吧!”

此刻阳平关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

阳平关众将,要么静等困死,要么出关放手一搏!

生死之间权衡,阳平关众将,自然只能出关支援定军山!

反倒是周泰的自知之明,让他着实无奈!

这个滚刀肉已经不知挨过多少毒打,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不过他对于周泰,早已放过豪言!

水镜等老家伙,说周泰的性子,至少还得磨砺十年才能成大将!

他却等不及十年,决意要让周泰一年内,就可独自领兵!

陆远在阳平关外静等,趁机耐着性子提点周泰!

公孙离却在一旁,听着周泰的自知之明,笑得花枝乱颤!

她自然知道此事详情,不过对于此事,却并不看好!

以她看来,恐怕魏延等人能成大将时,周泰都只能做个护卫!

甚至典韦,许褚能够独自领兵,都是陆远这混蛋赶鸭子上架,强行为之!

扬州军兵锋虽盛,但真正可称大将的,也就只有徐庶,黄忠,赵云,张郃四人而已!

其他人哪怕领兵在外,陆远部署军令,也是极为小心!

陆远侧目一瞥,漫不经心:“你笑什么,头不疼了?”

公孙离俏脸一烫,当即低眉顺目,没了话语!

星眸流转,知道旁人听不懂这句,终于稍稍安心!

夜间被这混蛋冲撞那么久,之前也的确有些头晕目眩!

只是这个混蛋,每次不想自己多话,就都这么言行无忌!

难道不知今日,除了战事以外,还有其它事宜吗!

可惜陆远的确没想到战事以外,周泰则更完全不懂!

“主公,末将虽然精通兵法,不过还是有些疑惑……”

周泰径自询问:“主公声东击西,已让阳平关守军中计,进退两难,可定军山也是肥肉啊!我军何不趁势分兵,将阳平关守军堵死在此,同时以大军直取定军山!”

他这样的滚刀肉,军棍只当等闲,自然也不在乎陆远呵斥!

何况此时他们只需静心等待,并无其它战事部署!

他也不禁对此战细节来了兴趣,直言询问!

如果兵分两路,一箭双雕,岂不更好!

“兵行诡道,计计连环,哪有一计定天下的!”

陆远有意提点:“声东击西,只是兵家的寻常兵法!如果只是熟读兵书,孔融也可堪称兵法大家!不过真正的兵争之道,却是顺势而为,以堂堂大势,使敌军哪怕智慧通天,也无从施展!”

他大略已定,心情尚好,倒也愿意趁机点拨!

有心想让周泰明白,战略与战术之间的真正区别!

战略志在把握全局,通过一步步战术得以实现!

真正到了战略功成,图穷匕见时,个人智慧就已不足为虑!

当然这是后世的军事理论,他也只能借着当下战事讲通!

可惜周泰郑重其事,连连点头,却是什么都没听懂!

倒是公孙离刀鞘轻捅,附耳低语:“将军,任重而道远!”

“所谓兵不厌诈,就是指临阵布兵之间,可以将各种兵法融会贯通,信手拈来!”

陆远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军声东击西,使阳平关守军进退两难!之后是不是就能顺势而为,调虎离山?调虎离山已成,声东击西,是不是还可变成声西击东?”

他反正还要等待其它各军落子,倒也不妨将此战讲得清清楚楚!

至于公孙离的激将,他这根本没放在心上!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声西击东……”

周泰呢喃一句,心头大觉佩服,却随即又想起了之前疑惑,忍不住再次问道:“主公,那定军山呢?这不耽误啊!”

他此刻才算彻底想通,主公对付阳平关的计策!

能够声东击西,自然也能声西击东!

他们大军在此,就是要在声东击西,将敌军调虎离山后,再声西击东!

可定军山,毕竟是嘴边的肥肉……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陆远稍显不耐:“我军志在阳平关,就不能轻易分心!此刻阳平关守军,必会以为我军千里奔袭,势要奇袭定军山!我军也正要反其道而行之,一动不如一静,在此静观时变!”

他敲击强弓,继续道:“你练习箭术时就该明白,一箭只能命中一个敌人!将来你领兵时候也要谨记,大军所向,长谋遍及全局,短谋却要着眼当下,始终只有一个目标!”

“主公,你这么解释,末将就懂了!”

周泰晃着脑袋,咧嘴大笑:“之前末将抢夺樊氏失败,并非末将不如赵云俊俏,只是当时末将分心了,还在和鞠义争一个长沙美人!不过鞠义这个丑鬼,岂是末将对手!”

陆远怔了怔,当即没了点拨的兴致!

这个滚刀肉此时还能想起赵范嫂子,就让他接着触类旁通吧!

倒是地面微微震颤,让他心头一亮!

显然在他们言谈期间,孙策等人就要到了!

公孙离却是眸光一闪,心头了然!

一箭只能命中一个敌人!

难怪这混蛋今晨对自己的叮嘱,始终应付了事!

原来是今晨与昨夜,已经截然不同!

这混蛋手持利箭,今晨就已在着眼战事了!

大军围猎,自然不容分心……

公孙离眸光复杂,却也并未多说!

周泰却是不明所以,还是若有所思,迟疑道:“主公,孙策等人来了,可他们能有何用?无当飞军一到,我军就足以横扫阳平关了!”

“大军动作,始终都要留个后手,才能以保万全!”

陆远不耐烦道:“一步一落子,如果没有周瑜横拦长江,敌军沿江南下,我军岂不得被逼得与人拼命?此刻阳平关之战,孙策等人就是这个后手!”

他已着眼战事,对此长谋关键,也就是随意解释!

“主公,你看过袁绍的讨陆檄文吗……”

周泰却是两眼一亮,咧嘴傻笑:“袁绍的檄文就说过,主公智谋通天,一肚子坏……谋略!哪怕主公手握重兵,也会精心盘算!敌军想与主公真刀真枪的拼命,纯属痴人说梦!”

他当然有心夸赞自己主公!

他们扬州大军在主公麾下,从不需与敌军死战!

可惜口舌愚笨,再是斟酌言辞,也是漏洞百出!

“混账话,滚出去巡营!”

陆远脸色一沉,开口怒斥:“先去安排孙策等人,在我军右翼待命!随时关注无当飞军进展,以及阳平关内守军动向!”

他当然看过袁绍的檄文,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幸好大文豪陈琳,和历史一样蠢,把檄文当成了作文!

一封檄文花团锦簇,寻常人根本看不懂,只在文人间流传!

可文人只会夸赞陈琳文采斐然,却不会来扬州找他拼命!

这和骆宾王写檄文,讨伐武则天,最终坑死了徐敬业是一个道理!

檄文要想有用,就得说人话,让武夫能看懂!

否则引经据典,写得天花乱坠,武夫看不懂,就不会上阵拼命!

最终也只会感慨一声,骆宾王好文采,徐敬业死得好惨!

不过自骆宾王坑死徐敬业后,天下檄文就简单多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抑或打土豪,分田地!

这才是檄文嘛!

陆远心思飘渺,静心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时局也在瞬息万变!

一个个老卒纷纷回归,带来最新军情!

“主公,孙策等人已经就位!”

“主公,无当飞军已经抵达阳平关背后,随时可以下山奇袭!”

最终则是周泰老脸紧绷,巡营归来!

“主公,敌军以一字长蛇阵出关,此刻蛇尾已下城墙!”

周泰难得郑重,言之凿凿:“末将之前听说,此阵号称天下第一凶阵,非善战者不能摆布!此次末将等来敌军,一路跑马到阳平关下查探,此军阵并无破绽,果然极凶!”

他们大军埋伏在阳平关外近十里!

之前担心打草惊蛇,始终不曾回返阳平关查探!

这也是陆远料定,敌军必会倾巢而出,救援定军山!

不过这也让周泰等来敌军时,敌军早已出关近十里!

周泰虽然对于战略一无所知,但身经百战,对于军阵却极为熟悉!

见到敌军的一字长蛇阵,也同时看透了此阵首尾兼顾的关键!

他随即将亲见此阵的关键言明,以防大军犯险!

此阵虚虚实实,首尾互相照应!

一旦遇敌,此阵绞杀之间,也可变化无穷!

“蛇尾已经下了城墙?”

陆远却是神色一震,眸光雪亮:“传令!无当飞军,即刻抢下关隘,断去敌军归路!我部全军出动,开始围猎!”

军令传达,他同时翻身上马!

绝影呼啸如飞,风驰电掣而去!

一万亲卫军毫不迟疑,跑马如惊雷!

此刻一动,正是疾行如风!

孙策等人同时响应,纵马在亲卫军右翼!

一万四千精骑马蹄卷地,直扑已经出关的三万敌军!

直到此刻,扬州军才真正如赵韪所想,千里奔袭,志在雷霆一击!

战马奔腾,两军越来越近!

视线之内,双方皆已渐渐清晰!

周泰则是罕见正色:“主公,一字长蛇阵,不是真正蛇,没有七寸,不可小觑!”

大军都已见到,传闻中的一字长蛇阵!

三万守军如同长蛇,以盾阵前行,看似的确极为凶险!

一旦冲撞进入,就极容易被敌军纠缠,遭遇盾阵中的犀利长枪!

将士们也皆心存疑惑,主公擅长天下各种战阵,为何从不习练此阵?

公孙离纵马陆远身侧,同时凝视敌军,一脸肃然!

“将军,一字长蛇阵,孙子兵法阵势篇中有记!”

公孙离俏脸凝重:“此阵布置,击其头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腹则首尾皆至,不容小觑!刘备麾下关羽演练过此阵,不过关羽说是自己所创,并号称天下第一凶阵!”

她言简意赅,却也说明了此阵来历及凶险!

言及关羽,则已说明益州得到此阵的方式!

对于关羽吹牛,却只是顺口一提!

当然孙子兵法中白纸黑字,此事吹不成!

“一字长蛇阵……它也配称第一凶阵?”

陆远纵马疾驰,快意大笑:“全军听令!偃月行军!周泰领兵三千,击其头!孙策领兵四千,击其尾!我部七千,击其腹!一举将此蛇打成瘫痪!”

此阵的确逞凶一时,不过只能欺负没见过世面的江湖草莽!

早在五百余年前,武安君白起就曾大破此阵,全歼魏武卒!

晚在一千余年后,韩世忠连连攻破此阵,亲手砍了方腊!

陆远手中的神臂弓,就是韩世忠改良,才有此威力!

此时临兵布阵,岂会用此五百年前,就已过时的军阵!

亲见敌军布置此阵,心头也只有快意而已!

大军同时在跑马间变幻阵型,迅速分成三队!

三个偃月箭阵,直接撞向了整条一字长蛇阵!

一个个将士刚到八十步,当即利箭齐发!

将士们同时在阵前转马,迂回到阵后!

后方将士已再次放箭,毫无间歇!

一支支火箭横空划过,如流星璀璨!

整个箭阵,正如磨盘在原地转动,不断甩出箭矢!

八十步距离外轮转反复,始终不曾接敌!

不过一支支火箭当空坠落,却好似将整条长蛇钉在了原地!

正如陆远所言,彻底瘫痪!

一个个火葫芦却还在火上浇油,势要将此蛇就地烧烤一般!

什么变幻阵型,卷,咬,绞杀,都已成了妄想!

守将赵韪正在蛇头前的火海中煎熬,气急败坏:“关云长误我!”

他的军阵是陆扒皮攻击蛇头,则可蛇尾上前,卷杀!

可此时蛇尾也在被攻,正等着他这个蛇头回身,咬杀!

而且蛇身同样被攻,更急于此蛇首尾皆至,绞杀!

守将刘璝紧握盾牌,破口大骂:“关羽就是个杀人犯,四处逃亡,只有江湖草莽才会把他当回事!军师身在行伍,既没有刺青,也不走旁门左道,怎么会听信他言!”

他前方烈火熊熊,根本不容他移动半步!

反而扬州大军还在八十步外,哪怕他臂力惊人,也无法将长枪掷出这么远!

一支支火箭还在叮叮当当,不断撞击盾牌,也不容他有任何动作!

此刻得知此阵,竟来自一个江湖人亡命徒,也不由怒火中烧!

守将高沛在阵中疾奔,厉声喝问:“军师,你听信一个亡命徒之言,和那些整日拜财神爷保平安,对邻里欺男霸女,见到官兵就立地下跪的草莽有何区别!”

他镇守蛇腹,遭遇的攻击最猛!

可惜首尾皆不能至,他麾下士卒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他也不禁跑到前军问策,结果竟听到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们益州军师的一字长蛇阵,竟然来自一个江湖人!

他们都曾在各地为官,缉捕盗匪,见惯了这些江湖人!

不同于甘宁一般水贼,作案只截豪商!

这些江湖人拜着财神爷,号称义气,却只敢欺压邻里乡亲!

反而见了他们官府中人,都会直接下跪求饶!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们军师怎么会信任这些人!

“高将军,当下不是解释的时候!”

赵韪面色如土,心急如焚:“当务之急,是蛇尾急需退回关内!哪怕以盾牌灭火,损失些士卒,也可护得大部安全!”

他是书生出身,连地方衙役都没做过,哪懂这些江湖人的门门道道!

不过他们出关之时,就已有定计,尾部可随时退回关内!

此刻他唯一希望,也正是镇守蛇尾的杨怀!

可惜他心念至此,军阵中却忽然又是一阵轰乱,正是杨怀急急而来!

“军师,之前越巂郡的无当飞军,突袭阳平关,我军后路已断!”

杨怀心急火燎,涩声道:“军师,此时的无当飞军,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身配甲胄,腰刀与军弩俱全,皆已拖拽绳索,自秦岭大山突袭入关!如今已经站稳了阳平关城墙!”

他心中另有震惊!

大群无当飞军,竟然拽着绳索,如同猿猴一般翻下城墙!

人还悬在空中,就已用军弩射杀了城墙上大部兵力!

个个跳上城墙,就又挥舞起细窄的腰刀,凶悍无比!

反而身配软甲,根本无惧他们守军的箭矢!

整个抢关过程,守军二千全灭,而无当飞军竟无一人伤亡!

而且还有两个魁梧壮汉在前指挥,险些将他当场砍死!

如果不是火海拦路,他也根本逃不回盾阵!

而这两人也足以统领无当飞军,冲进阵中,将他们斩杀一空!

毕竟他们三万大军,实则只是青壮!

“后路……后路被断了?”

赵韪神色木然:“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只有三万步卒,怎么办!”

事到如今,他心乱如麻!

反而又想起之前陆远,公孙离,以及他们都说过的问题!

他们只有三万步卒,能怎么办!

他们已经离开了阳平关,无险可守!

如果脱离盾阵南下逃亡,只会被骑兵衔尾追杀!

此时的怎么办,比之前不知沉重了多少!

“又他娘的中计了!”

刘璝恨恨一挺盾牌,恶狠狠道:“就地灭火,冲出去与陆扒皮拼了!”

他思忖前因后果,瞬间心头了然!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后还是声东击西!

陆扒皮始终志在阳平关,根本没打过定军山的主意!

他也不禁气急败坏,有心拼命!

“军师,拼了吧!”

高沛一顿长枪,神色冰冷:“陆扒皮以火攻困敌,显然想要逼降我军!我军皆是青壮,只为绵竹的家人被逼而来,本无士气可言!如果军师再多犹豫,我军必会先行崩溃!”

赵韪呆滞一瞬,怅然若失:“可我们以盾牌灭火,根本冲不到陆扒皮军前,就会被利箭所杀!三万青壮,只会枉死!”

“军师,他们是我益州青壮,岂能投降陆扒皮!”

杨怀长长吐了口浊气,硬邦邦道:“我等辅助使君,皆已发过毒誓,为益州而战!之前我等安抚益州,也曾守护过他们!如今生死关头,我等可死,难道还要把他们留给陆扒皮吗!”

益州老将,对刘焉忠心耿耿!

之前把益州恢复成天府之国,也的确对百姓多有助益!

不过他们效忠的只是刘焉,绝非百姓!

此刻宁愿自己战死,也宁愿让这些百姓枉死!

但却绝不愿成全陆扒皮!

“是啊,我倒是忘了!”

赵韪黯然:“我等只是为了辅佐使君,成就宏图霸业,才维护过百姓!如今使君没了,霸业也没了,百姓自然也就没用了!反而是我等,已经只剩个以死效忠的毒誓了!”

他一时恍惚,难分是非!

不过建功立业,也本无是非可言!

倒是军阵之外,陡然马蹄声起!

亲卫军利箭不断,却也在缓缓靠近长蛇腹部!

陆远振臂一呼,大群亲卫老卒当即齐声爆喝!

“弃盾者生,抵抗者死。”

“弃盾者生,抵抗者死!”

“弃盾者生,抵抗者死……”

声势冲天,如海浪咆哮,一浪高过一浪!

兵锋赫赫,烈火熊熊,也在为此助威!

利箭横空,同是在恩威并施!

大群益州青壮,本就无意抵抗!

如此声势之中,意志也在瞬间消沉!

只是一大片盾牌刚刚放下,盖住一面火势!

一大群士卒刚刚有心投降,看陆扒皮会不会真的斩尽杀绝!

一员员益州大将,却同时凶神恶煞,直接冲出火海!

“陆扒皮,可敢与老子公平一战!”

刘璝怒目而视,厉声大喝:“老子哪怕只有三万大军,也无惧你扬州十一万铁蹄!”

事已至此,他也只求真正一战!

哪怕他们三万麾下全军覆没,他们为此身死,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咬下陆扒皮一块肉,那就对得起之前的毒誓了!

陆远抬手一箭,环顾其他三将,神色冰冷:“陆某本欲给你们一口鸡汤,可你等此时出来闹事,就是自寻死路了!不只是你们,还有其它益州老将!”

利箭破空,须臾洞穿了刘璝咽喉!

刘璝的手还在刀柄上,甚至没来得及挥刀格挡!

只是“砰”的一声,就已倒地身亡!

“陆扒皮,老子与你拼了!”

“全军将士,跟扬州军拼命!”

“陆将军,膝下幼子,拜托了!”

高沛,杨怀,赵韪三人分别三声大喝,结果却完全不同!

高沛持枪冲出一步,就已中箭倒地!

杨怀招呼三万青壮拼命,话落同时被一箭洞穿了眉心!

赵韪却是一语喊完,当即横刀自刎!

公孙离扬了扬手中军弩,星眸一瞟陆远,并未多说!

不过高沛胸口的一箭,却是她亲自射出!

陆远强弓挽起一半,却是转而看向赵韪,只得缓缓松开!

并未回应公孙离,只是徐徐纵马到了赵韪身前!

“你放心去吧,陆某不至于对孩童下手!”

陆远面沉似水:“可你们意欲煽动青壮闹事,执意拉着他们一起赴死,却绝了所有益州老将的生机!你们对刘焉的忠诚,在陆某眼中,一文不值!”

他策马离去,赵韪同时合上了双眼!

大军再次齐声厉喝,俨如晴空霹雳!

“顺则生,逆则亡!”

一万四千扬州铁蹄,五万无当飞军合力,终于一举摧毁了所有益州青壮的意志!

一面面盾牌就地盖住火势!

一杆杆长枪随意摔在地上!

一个个青壮匍匐在地,不安中静等处置!

陆远随意一招呼:“魏延,老规矩!”

话毕就已纵马直奔阳平关!

大量无当飞军迎面而来,斗志昂扬,异口同声:“主公!”

虽然口音纷杂,却也可听出其中赤诚!

他们皆已尽知,自身的一切变化,皆来自主公!

只是这位主公不许将士们下跪,他们也只能扯着嗓门表达真诚!

“此战……你们表现不错!”

陆远正为他们而来,当即虚手一抬,乐呵呵道:“人人大功一件,军中自有详细奖赏章程!你们可找廖化,任意兑换所需!”

他已通过传令老卒,知道了无当飞军的抢关过程!

对于这支山地军的战力,自是极为满意!

对于他们今后安排,也同样有了明确规划!

可惜大战刚歇,总得等魏延处理完两万八千青壮!

而且他此来也只为奖赏,具体事宜还是要传令颜良文丑!

颜良,文丑同时而来,却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陆远嘿嘿一笑:“你们两个,竟然没砍死一个杨怀!如何做我扬州军的阳羡侯,无锡侯?”

“主公,此事不怪我们兄弟!”

颜良一脸无奈:“这群混账,抢上城墙摆弄投石机,差点砸死我们兄弟!生死关头,我们也躲避巨石,放杨怀一马!”

这种变故,他们也未曾想过!

只怪之前操练大军,从未训练过投石机一事!

“这只是小事!不过你们应该明白,一军不设二主!”

陆远若无其事:“即刻起,颜良领兵三万,继承无当飞军之名!文丑领兵两万,改名山地军,以作区分!这就去安排吧,此关事宜结束,你们还都另有军令!”

一军不设二主,此事他早有计较!

只是之前的无当飞军,还在考验之中!

后续具体军令部署,还需看他们战力!

此刻无当飞军已经过了考验,正该按照军队的常规程序!

以免大军主次不分,在关键时刻难以抉择!

“末将领命!”

颜良,文丑同时抱拳,异口同声!

此事他们也早有准备,不可能一起统领同一支大军!

哪怕亲兄弟合伙做生意,还总会伤了交情呢!

此刻让他们分兵,也正如他们所愿!

反而都是独自统领数万大军,远强于魏延等人!

这其中信任,自是让他们心满意足!

当即领下军令,风风火火挑选士卒而去!

陆远却也纵马阳平关内,将降卒琐事交给了魏延等人!

暗自思忖着下一步动作!

大战一起,之后就是要以快打快!

犁庭扫穴之间,尽情把握占据先机之能事!

直到刘璋向董卓借将,才需要他掌控下火候!

他脑中沙盘翻转,也不禁愈发振奋!

不过当下阳平关已定,正可执行一关一取利!

“行军文书,传信刘璋!”

陆远心神豪迈,回身相望,却不由一怔!

公孙离呢?

不是随叫随到,始终纵马尾随他吗?

如今何在?

“主公,夫人随第一批降卒南下了!”

周泰倒是在陆远身后护卫,闻言稍显诧异:“战事已起,夫人怕留下会让你分心,因此先去交州等待了!此事主公不知?”

他挠了挠头皮,若有所思,迟疑道:“不过主公放心,夫人经运河南下,到长江途中皆有魏延麾下护卫!之后也有我大汉海军接应,夫人绝不会有一丝危险!”

他看着陆远还在错愕,忍不住继续道:“主公,此事你真不知道?”

“胡说八道!如此大事,我岂会不知!”

陆远脸色一沉,眸光内敛:“传书刘璋!我扬州帮他军屯,已损耗万余西凉战马!他装聋作哑,是要我去绵竹自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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