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出祁山,韩信暗度陈仓的兵道?”
“子午谷险途,司马错入蜀之路?”
“主公提及此事,是又要亲征战场?”
临时军帐内,陆远话音刚落,众将当即一阵哗然!
这两条兵道,皆在益州汉中,古已有之!
不过此刻众将提及,却对其历史渊源毫无兴致!
反倒是个个心中发毛,担心陆远又要亲身上阵!
事实显然,他们暂时不会对北方用兵!
远征大陆南部各小国,也已有周瑜和吕岱领兵!
而他们得了徐州,远征成功之后,天下第一岛也依旧紧缺三百万民力!
扬州大军齐聚于此,不可能毫无动作!
陆远之前也已明言,大军只会合于利而动!
当下环顾扬州疆域周遭,也只有益州值得用兵!
反而陆远刚刚直言,关中之事已有定计!
那就极有可能,他们主公要在兵临关中之后,借此险途偷袭益州!
只是这两条兵道只能巧取,绝非上乘之选!
他们主公身系整个扬州安危,岂能亲身犯险!
当下个个言之凿凿,此事绝不可行!
无论孰优孰劣,明道暗道,都绝非好道!
“你们一群混账,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远环视众将,忍俊不禁:“兵道既是商道,这点事都想不通?我提及此事,无非是想借益州攫取关中物资!不过这与益州战略一致,不妨一起说吧!”
他确实在打益州的主意!
兵进益州,也是势在必行!
不过看着众将状态,此事显然还得独断专行!
否则他要领兵进益州,总是抹不开众将好意!
只是事关全局,旁人也无法代替他临机决断!
陆远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帐内却忽然脚步声起!
“我欲出海向北游,塞外饮马笑胡酋!”
唐瑛伴着声音进帐,脆生生道:“将军缺乏民力,何必借风东游,向倭国进取!”
她姿容绝世,随意瞥了眼陆远,就已在陆远身侧落坐!
一副行军文书的做派,心头却是一阵埋怨!
这混蛋不让自己装睡,咬着自己耳朵低语益州,却还要大手乱揉!
害得自己胸口生疼,还要被小妹嘲笑!
她正要开口再说,帐帘却又是一掀!
伏寿小脸通红,鬼鬼祟祟进帐,默默坐到陆远身后!
悄悄瞥了眼陆远,唐瑛,公孙离,心头却也另有心思!
这个混蛋让自己前来,竟然不像往日一般,顺手揉一揉了!
肯定是因为夫人皆在,有了小乔的大鸭梨,姐姐的大仙桃,甚至这个北平野狐狸的大肉包,就瞧不上自己的小馒头了!
可什么大鸭梨,还不都是从小馒头开始揉大的!
今夜就得好好收拾这厮一番,否则这厮就休想让自己帮忙!
陆远自然不知她们心思,看着二人乐呵呵道:“你们来的刚好,正要说起益州!”
众将也同时反应过来,当即个个抱拳施礼!
“末将见过二位夫人!”
一群大将眉开眼笑,纷纷心头嘀咕,的确来的正是时候!
有夫人相劝,主公想要上战场,恐怕也只能被拽上床头大战!
只要不让主公亲身涉险,就比什么都强!
“我已于礼部任职,诸位不必多礼!”
唐瑛落落大方,若无其事:“不过我已知晓,扬州当务之急,是落实天下第一岛,稳定细盐生产事宜!如今既然已有海船远征大陆以南,何不再考虑东海以东的倭国!”
她举止从容,继续道:“光武年间,倭国来使称臣,献出过海图!我朝还礼了稻种,并派人考察过倭国民生!当时倭国已有百姓三百余万,而如今已过了近二百年……”
显然,百姓如果没有天灾人祸,就只会稳步增长!
二百年前,倭国已有三百万百姓!
如今的百姓数量,怕是早已翻倍!
当下倭国,也正是扬州所需!
她一语落下,一众大将目光闪烁,也当即附和起来!
“夫人所言极是!倭国既然已向我大汉称臣,就该急我大汉所急!”
“倭国种着我大汉的稻种,竟然多年不知感恩,就该派人去把稻种都收回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来这么多废话,杀绝便是!”
一群大将连倭国在哪都不知道,所言自是纯属胡扯!
唯一目的,就是让主公赶紧舍了那个去益州犯险的念头!
无论兵道还是商道,军中都有的是兄弟可以代劳!
至于略知一些倭国隐秘的郭嘉和徐庶,则已在一群大嗓门中默默闭上了嘴!
反正以主公的脾气,很快就会不耐烦,将他们统统赶去帐外!
到时帐内清净,再来细谈倭国一事也无妨!
唯有马钧坐卧不安,看着一群大将众志成城,不由患得患失!
担心他扶风百姓一事有变,只得再次挺身而出!
“将军,事有轻重缓急!”
马钧定了定神,言之凿凿:“我军远征安南,柔佛,尚有可取之处!但是倭国海路迢迢,军情不明,着实不宜劳师远征!万一大军在那耽搁个一年半载,岂不因小失大!”
他稍稍沉吟,转而振振有词:“反而我扶风百姓就在关中,大军准备期间,海船打造也会跟上进度,到时正可出兵关中,接引扶风百姓为扬州献力!”
之前周瑜带走海军,于他而言并无影响!
反正大军总要准备好军需,才能去关中作战!
他海军也正可趁此期间,继续打造海船!
不过大军要是跑到倭国招摇,却不知要耽搁多久!
如此时刻,他哪能等得及!
可惜一众大将正担心陆远会借着关中作战,偷袭益州!
对他的种种理由,根本不以为意!
“马木匠,打倭国是开疆拓土,抢扶风只是窝里内斗,这是两回事!”
“马木匠别闹,你扶风百姓是来享福的,倭国百姓直接就能去产盐!”
“马大师,你扶风百姓太少了,满足不了天下第一岛,反而耽误事!”
将士们哗然吵闹,理由千奇百怪,却也一致否决了马钧提议!
陆远始终沉默,思忖其中细节!
马钧却已环视众将,勃然大怒:“你们一群混账,什么都不懂!到处抢人,抢完了土地还得搁置,全都浪费了!倒是我扶风百姓,现在还没地种呢!”
“马大师别急,不会浪费!”
徐庶终于凑到近前,言笑晏晏:“我扬州百姓有了曲辕犁和铁制农具,耕完了自己的地,也来得及去别处补种一茬棉花,以便为北平军解忧!”
黄忠同时挤了过去,嘿嘿一笑:“马木匠别担心,你扶风百姓饿不死!等下季粮食收获,再接过来也不迟!但是北平军为我大汉戍守边疆,他们所需耽搁不得!”
马钧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气急败坏!
这两个混蛋沆瀣一气,哪来这么些大义!
之前还在讽刺许褚,告知众将,不能为北平军徒做嫁衣呢!
可惜北平新夫人就在此处,他也着实不宜当众反驳二人!
“好了,远征倭国,势在必行!”
陆远一敲沙盘,一锤定音:“我大汉稻种飘到了倭国,自然要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不过知己知彼,才是兵争之道!”
一众大将当即止住喧哗,静等陆远军令!
唯有马钧心头忐忑,那关中呢!
“先令一艘海船前往倭国,张郃随行!”
陆远眸光内敛,若无其事:“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探明海船往返时间,倭国内部百姓数量,军队战力等等军情,以便定夺我军远征倭国时,需要的海船和大军!”
虽然倭国不足为虑,但他们也不宜在此时四面作战!
按他计划,远征倭国,最好和南部大陆一样!
无需大军主力,一支偏师即可!
此刻先行查探军情,徐庶和赵云另有他用!
众将之中,也只有张郃最让他放心!
言语之间,他也同时看向唐瑛!
唐瑛心有灵犀,小心翼翼取出一张海图!
“末将领命!”
张郃毫不迟疑,接过海图,就已快步出帐!
免得走得慢了,还得被主公训斥!
反而先行一步,还可以赶上周瑜等人!
直接要上一艘战船,就可在东海郡起航!
马钧犹犹豫豫,终究迟疑道:“将军,那么扶风……”
“此事早有定论,无需空谈!”
陆远一语打断,漫不经心:“只要我军准备,随时都可前往关中作战!不过如今海船告急,你还需尽快打造,以便我军纵横江海,转战之间无往不利!”
他对于马钧大才,自然极为重视!
对于京师三辅的釜底抽薪,也同样不会放过!
只是那份杀敌名单的影响,却还需要时间判断!
这才没有把关中作战的时间钉死,只说海船不够!
反正大汉海船,同样是他纵横江海的利器,自然多多益善!
反而马钧性情高傲,无需他给予特权,就会自行琢磨民力倾力打造!
等他完成益州战事后,海船数量必可再攀新高!
“末将领命!这就前去!”
马钧并未多想,当即告辞离去!
他要的也就是这个保证,现在正是心满意足!
一路疾行追着周瑜,以便一起南下交州!
“好了,这次可以看看沙盘了!”
陆远点指沙盘,不动声色:“你们看看我扬州疆域,有何离奇之处?”
之前与众将讨论的安南,柔佛,倭国,实则都是临时起意!
只有益州,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此刻让众将自己想通,也是免得之后多费唇舌!
当下沙盘显而易见,他扬州疆域正如一个直角!
徐州北上凸起,荆州暴露在外!
少倾,众将骚乱,议论纷纷!
“主公,末将看出来了!益州在我扬州背后太别扭!”
“主公,我扬州两翼沿海的地利布局,因为益州所在,已经露了破绽!”
“主公,实则在我军得了荆州后,地利优势就已被破!而我军得了徐州后,此事就已成了燃眉之急!”
“主公,末将懂了!只要取了益州,我扬州就能东靠东海,南接南海,西接松潘高原,以大雪山,大凉山为界,届时两翼沿海,背靠绝壁,再无破绽!”
“我军取了益州,交州后勤基地就可高枕无忧,还能放开交州城卫军手脚!”
“不只如此,益州天府之国,七百万百姓,都可到我交州产盐,一举解决天下第一岛的民力所需!”
“主公,还有成都小火锅,成都姑娘!”
众将看着沙盘,自是一目了然!
同时也确定了陆远心思,果然是志在益州!
不过陆远点着沙盘上的夷陵通道,却也让他们稍稍松心!
只要不从关中偷袭,涉险去走祁山或子午谷就好!
“不错,我军下一步动作就是益州!”
陆远环视众将,乐呵呵道:“锦衣卫有何情报?主要是南中地域!”
他见着众将想通了益州关键,也不禁心中欢喜!
不过他对益州的战略,还是会从南中开始!
到时他深入南中,恐怕终究得让众将失望!
“南中不毛之地,情报极少!”
郭嘉言简意赅:“南中四郡,越巂郡,牂柯郡,益州郡,永昌郡,共计百姓二百余万,却始终保持着刀耕火种的土司制度,不为益州官府管束!”
陆远若无其事,笑眯眯道:“刘焉在益州经营多年,难道没有采取过动作?”
“将军,南中岭谷起伏,道路之险绝不逊于子午谷!”
郭嘉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当地蛮人聚众叛乱,胁迫百姓据险而守,正如掐住了子午谷咽喉!刘焉与将军一样,身系一州百姓安危,岂会为此轻易犯险!”
显然,他察觉到了陆远意图,这才委婉劝谏!
“奉孝所言极是!”
陆远手抚沙盘,笑呵呵道:“南中横断山脉,苗岭丛林,云贵高原,堪称天然绝壁,着实不宜用兵!不过南中叛乱是怎么回事?道路险绝,他们能割据自治,难道还能反攻益州官府?”
他对南中的主意就从未变过!
道路险绝,步步为营即可!
蛮族叛乱,也有刚柔并济之道!
相比起来,拿下南中比直攻益州还要简单!
此时的南中叛乱,倒也正是时机!
如果配合益州战略,益州就是他的掌心之物!
“据说是因南中新起的一位夷族大帅,孟获!”
郭嘉紧盯沙盘,心不在焉:“孟获趁着益州换主之际,伙同越巂郡叟帅高定,益州郡豪族雍闿,牂柯郡蛮帅朱褒,企图抢夺益州天子气,这才与益州官府屡有争锋!”
他敲了敲沙盘,终于神色郑重:“将军,他们占据大凉山之险,进可攻,退可守,我军不必理会!只要实施既定战略,对益州釜底抽薪就好!”
他们以扬州规矩攫取益州物资,的确无需深入益州!
只要小火慢炖,分批安置益州百姓,根本不必在意南中之乱!
只是他已看出,陆远有心亲身前往,这才屡次三番提醒!
“夷族大帅孟获?”
陆远不由恍惚一瞬,竟然是刚刚崛起的孟获!
而且还是因为他将刘焉请进了皖城,才使孟获提前有了野心!
至于此时夷族与后世彝族的关系,他倒没心思考究!
只是觉得这般因果,倒也离奇!
“好了,布置军令吧!”
陆远收敛心绪,气定神闲:“这次要把刘璋装进笼子,会比刘表简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