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在天,谁能与我争锋!”
“青锋在手,谁能一剑屠龙!”
“中原逐鹿,方显英雄本色!”
“天下风起,谁能气吞山河!”
清晨,陆远沿江纵马,放声高歌!
目视身前林间小路,眸光侵略如火!
丛林浩瀚,江水汹涌!
天地广阔之间,林中歌声炸响,反而更显宁静!
可惜陆远唱得豪迈奔放,俨如夜间狼群嚎叫!
陆远显然没有这番自知之明,他只是深知当下时局!
荆州战报,会在今日传遍天下!
天下群雄,都会为此眺望此处!
风起云涌在即,天下大变将至!
他一直静待的时变,就在此时!
陆远立身此地,念及此处,也不禁心潮澎湃!
豪情满胸,壮怀激烈!
无论前路几多坎坷,自己手握堂堂大势,又有何惧!
伏寿纵马追随,小脸如春风和煦!
一路直到江畔,与陆远并身而立!
“将军豪迈,一如既往!将军才情,更是旷古绝今!”
伏寿明媚一笑,忍俊不禁:“只是将军的音律之道,着实与众不同!而且前方就是益州地界,将军孤身犯险,智者不为!不如回去吧!”
陆远敛去眸中炽热,微微侧目,笑吟吟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昨夜我们讨论益州地形时,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要在今日敲山震虎!”
大军动作,可谓明火执仗!
伏寿家书,则是暗藏玄机!
不过他必须要让刘焉知道,他已经亲自到了!
单人独骑,有恃无恐!
这是他的姿态,也是扬州铁蹄,来去如风的明证!
此事轻而易举!
只要有巴东郡百姓见到他即可!
“将军,我们有言在先!”
伏寿小脸一紧,匆忙回顾后方大群奔来的亲卫,轻咬红唇,小心翼翼道:“昨夜之事,你不许再提了!益州地形,也与我无关!这是昨夜我喂你吃馒头时,你亲口承诺的……”
陆远看着滚滚江水,心不在焉:“我知道!冰肌入骨,绵软温润!个中美妙,只能夜里得见!白日的你,总是要端庄出尘,高不可攀!”
他怀抱绣春刀,回顾身后,径自等着周泰等人到来!
总需与他们言明!
单人独骑,与率领亲卫,在刘焉心中的微妙差异!
“将军,你怎么还提此事!”
伏寿小脸霞红,羞不可耐:“将军手掌刀兵,自然无惧流言!可别人不知我与将军交集,如果此事败露,必会说我为人放荡,初见将军就来投怀送抱!到时我如何自处……”
陆远侧目,哑然失笑!
伏寿不由更是踟蹰,羞答答低语:“将军,你笑什么!你不能乱想!就算到了夜里,你也最多……只能像昨夜那样,不能破了底线!”
“大丈夫手掌刀兵,醉饮美人!为黎民奔波,为已身纵情!有此一生,夫复何求!”.BIQUGE.biz
陆远眸中炽热一闪而逝,言笑晏晏:“而且你于我而言,不止于美人,还能衡量一个规矩的包容!我虽以刀兵立身,但要真正改天换地的依仗,却是规矩!”
伏寿明眸扑闪,忍不住心头思忖!
一个规矩的包容?
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份,代表着落魄的权贵阶层,也为此人感到了安全?
此人言行,看似放浪形骸,却事事不离扬州规矩!
难道自己身处陆府,不知不觉,也早已接受了扬州规矩?
可自己倾心的,只是此人的豪情壮骨……
“好了,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徒劳!”
陆远神色内敛,豪迈一笑:“实则昨夜我纵情声色,也未能想通,直到今晨才有所感悟!你将来终有一日,也会明了一切!但是此刻你必须回营了,而我也得着手当下!”
伏寿明眸环顾,看着渐渐靠近的一众亲卫,小脸一红,巧笑嫣然:“将军,你可能误会了,我其实只是因为你个人……”
“有些可怜求不到,有些认可抢不来!”
陆远似笑非笑:“我说的是天下大势,你怎么想到你我之间的私事上了!这是白日,我来不及多说,不过等到夜里,我会悄悄告诉你……”
伏寿不禁小脸一烫,忍不住轻哼一声!
这个混蛋,到了白日,竟然不等自己提醒,就忘了夜间温情了!
只等今夜,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陆远却已凝视前方浩渺丛林,好似直接看到了益州深处!
不知那位宗室老谋,面对自己明火执仗,会如何应对!
陆远顺势望向涛涛江水,不由思虑起最先得知战报的郭嘉!
一封家书,一闪而逝的时变,不知郭嘉会如何利用!
江水滚滚而下,直达扬州!
与此同时!
人来人往,盛况空前的皖城,也早已苏醒!
一辆行商装饰的马车,正混迹于喧嚣之中,悄然出城!
两个壮汉在马车左右,策马护卫,脸色格外难看!
郭嘉静坐车内,一手酒杯,一手战报!
老神在在,如智珠在握!
只是握着战报的手,却在不断微微颤抖!
球儿倚靠在马车一角,握着郭嘉大手,甜甜一笑:“先生,你不必害怕,我们早已逃出医馆了!神医此时就算有所发觉,也断然追不上我们!”
“我不是害怕,我是激动!”
郭嘉拍了拍球儿小手,却忍不住回顾一眼华佗医馆,随即一脸淡然,若无其事道:“你伤势初愈,不宜思虑过多!好好休息,不必管我!”
球儿明眸扑闪,若有所思:“先生,你为何激动?我们不就是出城散心吗?蛋疼兄要平步青云了,我们总得出去躲一躲,免得留在城中,还得给他道喜!”
“我们是要南下交州,免得错过将军封赏!”
郭嘉环顾周遭,一本正经道:“刚才我只是骗颜良,文丑这两个蠢货而已,你不可张扬!等过了江,他们就无从选择了!而且蛋疼兄的称呼,我可以这么叫,但你不行,明白吗!”
他说的是皖城的一大盛事!
如今皖城,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城!
制度完善,编制齐全!
不过在陈群的安排下,皖城却忽然多了一个县尉空缺!
此刻扬州治下,通过陈群考核的官员都在争取此职!
其中阎圃,蒋干,以及陈群刻意栽培的蛋疼兄风头正劲!
郭嘉对于陈群举措,自然深知详情!
阎圃是张鲁旧部,不过擅长审时度势!
在扬州治下从未逾矩,甚至屡屡相劝张鲁放弃五斗米教!
最终也成了张鲁麾下,唯一幸免之人。
而陈群与其一番交谈,也让其愿意入仕为官,为百姓做些实事!
蒋干本就是扬州人氏,原本只有些辩才,只能堪称小聪明!
不过被陈群罚去种地之后,倒也成了真正的务实派!
至于蛋疼兄,则是一个平民标志!
千金买马,陈群要让天下百姓看到,扬州平民为官的壮举!
哪怕蛋疼兄当不成这个皖城县尉,也会被安排其余官职!
由一介平民,一跃打破阶级壁垒,进身官场!
以此先例,让越来越多的平民得到机会!
而皖城县尉的空缺,却是陈群看出了陆远早晚重用荀彧,刻意为之!
一旦荀彧调离,皖城县尉就是下一任皖城县令,庐江太守!
按照荀彧在皖城打下的基础,替扬州掌管这座天下第一城!
不过郭嘉对这种琐碎政务最是厌烦,也无心参与!
如今执意南下,则是另有目的!
“将军的封赏?”
球儿抓耳挠腮,一脸局促:“先生,你没有醉酒吧!将军没说封赏我们,只是让陈大人,荀大人等人过去!”
她已非婢女,不在懵懵懂懂!
对于自己先生主动要去讨赏,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尤其要讨赏之人,还是那位名满天下,一惯吝啬的将军!
“封赏大事,还用将军提吗?”
郭嘉气定神闲:“你不必考虑这些,到了交州,直接找将军领赏就是!路上闲来无事,就训斥阿丑!这混账连根吹针都挡不住,还妄称什么高手!”
他谈笑风生,看不出好丝毫异常!
只是握着情报的手,却抖得愈发厉害!
“先生,你不会是想带我私奔吧!”
球儿轻咬红唇,怯生生道:“先生,我们还是回医馆吧!我知道轻重,神医是为了你好,才逼你喝药酒,让你夜夜绵软的!你就算着急,也得先恢复好身体……”
她俏脸微红,柔声低语:“先生,何必急于一时!虽然上次洞房,你最后没成功,我们只能先做假夫妻,但我已经知足了!而且神医也在搜罗上古奇方,黄帝内经中的房中术呢!”
她轻轻拍着郭嘉大手,心头滋味难明!
自己明明记得,是颜良没有挡住吹针的,先生却说成了文丑!
而且先生的手还在发抖,什么事情能激动成这样的!
一定是夜里最着急之事!
“什么真假夫妻,不许胡说八道!”
郭嘉一把甩开手中酒杯,神色变幻,终究老脸一颓,讪讪笑道:“球儿,此事千万不能再提了!我每日喝着药酒,其实就是为了尽快养好身体,毒打华佗一顿,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他心头暗恨!
早年放浪形骸,不知身体可贵,不屑生命长短!
可如今心怀大志,岂能再无视身体,放纵享乐!
否则壮志未酬身先陨,何其不幸!
现在被华佗医治三个月有余,身体已经大有好转!
可恨华佗这个老东西,竟然在洞房夜骗自己喝药酒,简直欺人太甚!
之后还胡扯什么上古奇方,黄帝内经中的房中术!
早已失传的医方,哪有那么好寻!
“先生,我又不傻,岂会在外人面前提起!”
球儿明眸扑闪,神色毅然:“不过到了交州,我也会盯着先生,一定得坚持喝药酒!而且现在的药酒,都是将军送来的果酒酿成,已经比从前的好多了……”
郭嘉神色一僵,狠狠拧了拧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若无其事道:“好!”
他不知蛋疼兄病情有没有好转!
不过此刻作茧自缠,却是自己有些蛋疼了!
他也不愿就此事多谈,只是强自保持着从容,希望尽快到达交州!
可惜皖城之大,实则就是整个庐江!
马车吱嘎吱嘎前行,却依旧还在皖城的商业圈内!
一阵嘈杂声起,一队步卒忽然奔来!
扬州新军统领蒋钦,快步到了马车前方,看着颜良,文丑,稍稍迟疑!
郭嘉撩开车帘,微微招手,泰然自若道:“阿良和阿丑都不是外人,你有何事,尽可直言!”
蒋钦依旧踟蹰,显然并不放心颜良和文丑!
颜良闷哼一声:“蒋统领,扬州是我等重生之地,我等若要生乱,早都乱了!”
他不再多言,径自离去避嫌!
“先生,我已经说过多次,我姓文!”
文丑却是面对郭嘉,一脸无奈:“此事暂且不说,不过先生当知道我们兄弟身份尴尬!袁绍还在,将军与先生终究不敢信任我们,我们也从未有过奢望,只求一点尊重而已!”
他随即转身,与颜良躲到了一旁!
“颜良,文丑!”
郭嘉侧身一笑,笑得神清气爽:“以后放心去赌场,不会再有人诬陷你们出老千了!”
文丑等在一旁,随意摆了摆手:“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兄弟已经戒掉了麻沸散,不会再去赌场了!”
郭嘉微微点头,没再多话,转身向蒋钦招了招手!
“先生,如此时刻,你岂能离开扬州!”
蒋钦刚进马车,当即神色一凛,眉宇郑重:“此时我扬州大军在外,如果没有先生在此坐镇,我扬州如何防御!而且先生外出,何必用这两人护卫!”
对他来说,陆远不在,郭嘉就是扬州的主心骨!
如今扬州刚胜,但也是风口浪尖,难免引起徐州和豫州忌惮!
他麾下的两万步卒,要防御北方一江之隔的徐州,着实艰难!
此时郭嘉离去,就更让他心中慌乱!
“你没听到吗!我叫他阿丑,他已经答应了!”
郭嘉云淡风轻:“驯人如驯马!颜良和文丑二人,无法帮我们抵挡袁绍,但却绝不会容旁人在我扬州生乱!他们已经把扬州当作自己的家了,以后不必故意提防!”
他多有奇谋,此举不过信手拈来的小手腕而已!
蒋钦却眉头紧皱,一脸为难道:“先生,我知你智慧超绝,也知你不愿多费口舌!可你如今将走,却不给我个交代,让我如何心安?”
他面对郭嘉,也难免心头尴尬!
毕竟这位郭先生,向来不屑于他们这等匹夫废话!
“此刻时局微妙,正是兵戈争锋前的蓄势!”
郭嘉终于正色,斟酌言辞:“当下徐州,豫州,益州,与我扬州,实则都在等待机会,寻找对方破绽!我于此时离去,刚好可以让徐州松懈,试试他们定力!”
这般兵戈争锋前的微妙时局,最是让他如鱼得水!
他收到荆州战报,得知还有一封伏寿的家书,就已知道了陆远图谋!
只是这其中权谋,多需临机决断,他也无法言明!
蒋钦头大如斗:“先生,末将着实愚钝,只能想通你乔装出行,是故意麻痹徐州密探!只是万一徐州来攻,我扬州怎么办?将军至今还在荆州,威逼益州,到时将军怎么办?”
“将军在荆州挽弓,十一万大军为箭,你说他会怎么办!”
郭嘉谈笑风生:“这是一场丛林围猎!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都需小心翼翼!谁先妄动,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