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万千灯火阑珊!
陆远面沉似水,迎风而立。
唐瑛则俏脸局促,不知所措。
她是想说会稽郡之事,那个旁窥之人,绝对与会稽郡无关!
她爹爹有什么理由来刺杀水镜先生,简直荒谬!
连水镜先生自己都说了,是掉进了此人坑里,从此再不敢离开皖城,否则万一死在外面,都会稀里糊涂,被算到会稽太守头上!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寒暄一句,话头就被人硬生生堵了回去!
“将军,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不敢参与此事……”
唐瑛思忖片刻,俏脸紧绷道:“此事既然涉及水镜先生,不如就让水镜先生亲自写信质问吧!有将军坐镇庐江,虎视扬州,唐瑁一定不敢随意搪塞!”
她心思机敏,虽然不如郭嘉,但三言两语,也满含深意。
此人从不恃强凌弱,她也就先说了自己是弱女子。
水镜先生深知原因,由水镜先生问询合情合理,同样能让她爹爹摆脱嫌疑。
而且子不言父,她再次不顾忌讳,主动说出爹爹名讳,足以摆脱自己嫌疑!
“你是弱女子?”
陆远挪谕:“你觉得找到了我的弱点,就可以有恃无恐?你可知我南北驱驰,一路被威胁过多少次,而今那些威胁我的人何在?”
唐瑛一怔,失算了?
“好好写信,我耐心不多!”
陆远转身走向屋子,语气淡淡:“明日不见书信,我自会引大军叩门,亲自询问唐瑁!而你,会因为一顿军棍屁股开花!自己想想吧,多么难堪!”
此人对会稽郡太过关注,几乎已经让他怀疑到弘农王妃。
刚刚一念之间,甚至考虑要不要将此人驱逐出庐江。
不过此人能坦然说出唐瑁名讳,倒让他打消了这层顾虑。
唐瑛稍稍踟蹰,见陆远即将离去,匆忙忍着羞愤,可怜兮兮道:“将军,如果写信就能避免一场无谓纷争,那我这就去写!”
陆远无暇在她身上多费心思,随意摆了摆手,便径自进了屋子。
屋内多数人已经离去,只有他祖父陆康,岳父乔景,准岳父蔡邕,以及华佗,张仲景两个神医,和小心翼翼陪同的鲁肃。
蔡邕正和陆康吵闹,老脸铁青,怒不可遏:“老夫不与你论辈分!你虽是文官,却是剿匪出身,一介武夫,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这个当世大儒脸红脖子粗,吵吵闹闹,早已斯文扫地!
他与乔景同病相怜,却比乔景更惨,心中最是苦闷。
自己精心栽培的两个女公子,全都便宜了一个小混蛋,这他已经忍了。
毕竟这小混蛋还算争气,驱逐董卓,匡扶朝廷,天下武职第一人!
可陆康这个老混蛋,竟然跟自己论起了辈分,简直欺人太甚!
“天下皆知的事,老夫管你论不论!”
陆康白眉微抬,老神在在:“你满腹学问,不妨算一算,以后孩子出生,应该如何称呼你,如何称呼老夫?这个辈分,你敢让你的外孙乱来吗!”
乔景在一旁煽风点火,起哄连连,使得几人越吵越乱。
他们言语争锋,所说的都是家事,即便鲁肃等人也无从插嘴。
陆远头大如斗,硬着头皮上前,尴尬笑道:“祖父,岳父大人,蔡家叔父身体未愈,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对蔡邕同样不满,只是看在蔡琰和蔡瑾的情面,总要照顾一二,免得日后尴尬!
“老夫还死不了,老夫更不敢死!”
蔡邕老脸一甩,忽然转向陆远,怒气冲冲道:“老夫教女无方,为一个老混蛋嘲笑,这些老夫认了!但你绝不可乱来,尤其不能对妇人起心思,否则就会,就会为人嘲笑,懂吗!”
他见到陆远,当即来不及再和陆康计较,毕竟心中还有个最大秘密!
之前他亲眼所见,弘农王妃和天子的贵人,就混在南下的宫女中。
当时他就觉得不妙,毕竟这两人容貌太过出众,这小混蛋又是出名好色!
可天子竟然当面给他下了禁口令,让他装聋作哑,而且顾忌他身份,没有与他说明原因。
他当然了解天子心思,这个天子看似年幼,但实则少年早慧,心思极多!
小混蛋刚刚赶走董卓,给了天子自由,天子立刻就将这小混蛋一并赶出了京城!
这既是皇家冷血,同样也是因为董卓之故,让天子对外臣进京格外警惕。
让弘农王妃一同南下,也是为了针对这小混蛋。
官职封赏做了手脚后,再甩下一个烫手山芋!
他虽然看不惯这小混蛋,但这毕竟是自己女婿!
可惜他是大汉之臣,有天子口谕在先,即便心中急切,也没法直接提醒!
只希望这小混蛋听自己劝告,离那妇人远点,免得自绝于天下!
“叔父在说什么,我岂会如此不堪!”
陆远眉头紧皱:“之前曹操有意与我结交,才屡屡说与我性情相投,众人不明所以,以讹传讹,但叔父怎么也人云亦云!我刚回皖城,连自家夫人都来不及相见,岂会在意什么妇人!”
他对旁人从来不屑解释,这次已经极尽耐心!
蔡邕依旧脸色铁青,大袖向外一指:“刚刚那个妇人,怎么回事?”
陆远脸色一沉,径自走向自己祖父,懒得理会了!
这老家伙简直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老大人,此事你倒是多虑了!”
华佗轻咳一声,眯眼笑道:“那个女子虽然挽着妇人发髻,但还是处子之身!小将军必然没碰她,你何必为此担心!”
此事是蔡邕理亏,管的太宽,如同妒妇,他自然有理由开口。
他说话同时,还随意瞥了瞥张仲景。
张仲景不情不愿,却也依旧微微点头。
蔡邕老脸僵了僵,随口轻斥:“老夫又不是专门说此妇人,你们郎中……怎么能随便说人私事,如此不知礼数!”
他心头稍缓,少帝在位时战战兢兢,没碰此人倒也正常,他也懒得理会。
只要这小混蛋没碰此人,那就是邀天之幸!
看来还是得让瑾儿过去盯着,免得这小混蛋不知所谓,犯下大错!
只是想到这些,他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绞痛!
如此一来,岂不是主动送羊入虎口?M..
华佗轻哼一声,老脸一甩:“蔡大人可以随意编排旁人,却不容老夫借着祖师爷手段,为了公道说句实话吗!当真是威风!”
蔡邕依旧心头绞痛,来不及理会这些。
陆远却留了份心思,这个女子竟然又多了一个疑点,到底什么身份!
等她写完信后,非得给她查个清清楚楚不可!
陆远看向陆康,乐呵呵道:“祖父,天色已晚,还是回去休息吧!”
“也好,老夫无事一身轻,是该放松一些了!”
陆康长身而起,红光满面,朗声笑道:“孙儿终究长大了,一心要为老夫分忧!现在没有外人,老夫与你明说,你不必有所顾虑,尽管放手施为!”
他大步流星,拉着乔景和蔡邕离去。
华佗和张仲景看着天色,同时起身告辞。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陆远向着鲁肃笑道:“明日开始,将郡治迁徙,和招贤馆的事一并安排了!时不我待,后续事务更多,你先辛苦一番吧!”
他对自己的第一个立足之地有太多设想,都要一步步完成!
鲁肃躬身称是,稍稍思忖一番试探道:“主公,那会稽郡……”
他有些摸不透陆远心思,行事未免太快了,大军毕竟刚回庐江一天!
“私盐的事,明日再说!”
陆远悠悠笑道:“以后有事可以找水镜先生帮忙,他搪塞不掉!不过得客气点,毕竟是陆逊老师……”
他说话间出了屋子,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口哨,绝影当即呼啸而来。
陆远驭马如飞,很快回了自己屋子。
他一身疲惫,进门呵呵一笑:“婉儿,为夫回来晚了!”
一个女孩儿凤眉一挑,开口娇喝:“夫君,你的心中就只有婉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