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纷杂战乱的密林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只剩下了密林深处不时传出的兽吼和鸟鸣声。
只见厉芒收回脚步,反手握刀,不再呈攻击姿势,随后脸上也露出了尴尬无比的笑容,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力气使大了,没控制住,那位朋友,我本意是想将你救下的,你可不要误会啊”。
近二十黑衣人闻听此言,具是吓得一哆嗦,随后互相对视一眼,便转身向密林外逃去,狼狈无比。
少许后,便唯有白衣青年还留在原地,他看看四周奔逃而去的一众黑色身影,转而疑惑的向着厉芒问道:“大人为何要救在下?”
厉芒被这一问给问傻了,头一次听说救了人还有人问为什么救自己的,随后才摊手无奈道:“路过而已,欣赏你,便救了你,没有为什么”。
那青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很尴尬,稍稍整理下仪容用以掩饰,随后郑重的抱拳道:“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白仇没齿难忘”。
厉芒随意的挥了挥手道:“无妨,也别叫我大人了,走吧,先离开此地”。
随后厉芒返回到白马处,牵起了缰绳,便向来时的路走去。多了一个人,自己骑马也不太合适,而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厉芒又觉膈应的慌,所以只能步行了,那叫白仇的青年倒是一语不发,紧紧跟在厉芒身后,埋头走路,两人一马向着密林外的官道上走去。
官道上,两人闷声赶路,行了很久也没遇见个人,厉芒顿感无聊,便主动开口道:“那些人为何追杀你?”
白仇微微一怔,脚步都顿了一下,随后却也没有开口回答,不知是在组织语言,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厉芒见状也不追问,转移话题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白仇想了想便道:“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厉芒似是意外,但也很开心一样,随后再次问道:“你可熟悉这大兴王朝?不知接下来最近的城池是哪里?”
白仇狐疑的看了眼厉芒,开口问道:“大人不是中原人?”
厉芒点点头,开口道:“与你一样,无父无母无家,严格说来,算是西域人”。
白仇一脸钦佩道:“大人真是天资卓绝啊,一人修炼竟能在如此年纪达至宗师,想必也没少受苦吧”。
厉芒似是不愿继续这样的话题,转而再次问道:“你可了解大兴王朝?与我说说”。
白仇沉思良久,似是组织语言,然后缓缓开口道:“大兴王朝,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王国,只占据着区区一州之地,也是自几年前刘景登基后,才逐渐壮大崛起,他先后灭了周边数个小国,又收拢了江湖许多门派高手为其效力,短短时间内领土扩张了两倍有余,王朝也是自去年才宣布晋级的”。
厉芒沉吟一下,又再次问道:“当今神州都有哪些强国?”
此话一出,白仇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扭曲一下,气息也波动较大,随后深吸口气,才再次恢复一脸淡然,开口道:“中原九州,幅员辽阔,原本皆属一家,百年前,其实都是大庆帝国的领土,九州之名也是大庆当年划分下的。只是自诸王叛乱后,才逐渐分崩离析,要说如今较为强大些的国家,当属占据镐州、并州、燕州三地的大兴王朝;占据阳州、泉州、江州三地的大沂王朝,还有还有占据武州、星州、滨州的大武王朝,其余如天府国、南理国、北江国等等,领土虽不下一州之地,但大多贫瘠偏远或在各王朝领地外的夹缝中苦苦挣扎生存”。
厉芒仔细听着,也与之前在于老哥家看的史书一一对照,大体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格局,说白了大兴就是占据着前世华夏的北方广袤平原,大沂的领地则是中东部一些沿海地区,而大武就是实实在在的南方了,想来实力上应该大武最强,毕竟南方的领地太大了,至于什么天府、南理的,不就是西南地区吗。
厉芒终于搞明白了神州大地的各大疆域划分和国家级势力的分布,兴奋无比,只是好似刚才白仇在讲解时,对大武王朝颇有成见,也不知是为何,故而问道:“兄弟,似乎你对大武?”
白仇闻言脸色大变,突然间全身杀气狂涌,眼睛竟然也瞬间充血变红,咬牙切齿道:“我与大武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此生活着的唯一目标,那便是覆灭大武,亲手砍下那大武皇帝的头颅”。
白仇原本就满身血污,此时这一身杀气涌现,倒像是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厉芒看了他一看,叹了口气,不再作声,此时说什么怕都是多余的
两人就这般走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来到一处城池,此城不再如边关一般,戒备森严,反正二人没有接受任何盘查就入了城内。
此城名固城,乃是一座中型城池,是大兴王朝边关的屯兵之地,眼下并无战争,故而此城也显得有些空荡。
城内百姓不多,往来之人也甚少,故而商贸经济都有些萧条,两人牵着马随便寻了一家看似不错的客栈住下,以作休整。
白仇一路被追杀,几乎没有好好休息,此时难得的在自己房中泡了个热水澡,就在浴桶中假寐起来,说是假寐,其实内心倒是无比的活跃。
厉芒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而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将来的成就更加不可估量,若能笼络住此人,对自己报仇是一大助力,只是自己拿什么来拉拢此人呢?
此时白仇心中所想得正是如此。
他其实本是一小国王室的嫡长子,说白了就是太子,很小时候就明白王国的处境堪忧,奈何父亲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年年进贡大量财物给大沂和大武以求生存,可最终还是被大武灭国了。
他看着一个个的亲人倒在大武士兵的屠刀下,却无能为力,只能怀着满腔的仇恨依着王宫的地道出逃,流浪至今,其间经历了无数的围追堵截,艰难求存,今日若不是遇上厉芒,他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收拾一番,白仇终于敲响了厉芒的房门,他自认为厉芒乃是坦荡直爽之人,故而决定与厉芒坦白,先探探口风。
厉芒也是刚刚盥洗过,正无聊的躺在床上翻看着脑海中的游戏,将今日份儿的人参购买存入了背包,然后翻看着神秘商店,希望有所收获,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厉芒起身,开了房门,便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那收拾妥当的白仇。此时的白仇哪里如之前一般满身的血污,只见崭新的白色武袍在身,略显单薄、瘦削的身材倒与厉芒有些相像,面上也是干净爽利,只是双目中仍旧迷蒙,似有无数故事隐藏其中。
厉芒当先便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探知欲一发不可收拾,笑了笑便让开些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唤了声不远处的小厮,令他准备些酒菜送入自己的房中。
两个不算熟识的大老爷们相对而坐,若没有些酒菜的话,当真是有些奇怪无比,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的呆愣着,直到那小厮敲门,送来酒菜,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
此时已是戌时,夜月早已悬空,两人边吃边聊,倒也显得不算生分,几杯水酒下肚后,白仇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将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泪水竟也弥漫了眼眶,厉芒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