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初入天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走马观花亦是应接不暇。

眼前,条条回廊雕龙画凤,根根立柱宝玉妆成,更有四时之花一同绽放的奇异胜景;

远方,座座仙宫宝殿巍峨屹立,道道长桥拱门错落交相;

长空之中偶有仙鹤掠过头顶,时不时的鸣叫几声,像是在欢迎她们这些远到而来的“贵”客。

脚下仙气缭绕看不清是用什么做的,只是感觉软软的,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直晃悠,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还觉得挺有趣。

知月寸步不离的跟着锦束,她当然也想停下来敲敲、摸摸,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新鲜事物,可这儿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一个不留神肯定得丢啊!

像她这样的凡人要是在这儿迷了路,没个一两年,估计是走不出去的,她可不想就这么和师父分开,那些好玩的地方就只有先记下了,留待以后再慢慢探索吧。

行不多时,“移花宫”三个字便出现在眼前,若大的宫门前好不热闹,三五成群的围满了前来报到的凡人女子,当中有和锦束一样服制的仙婢向她们招手,锦束急忙紧走几步。

“绿柔姐姐到的可真早啊!这便是逍遥上仙的爱徒,知月”,锦束上前边打招呼边报上知月的师门。

一听到逍遥上仙的名号,原本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知月发现与此同时,有无数的目光投向自己,这些目光中有惊讶,有疑惑、更有不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那些眼神中多多少少的都存了些敌意。

不等那名叫绿柔的仙婢说话,一粉衣女子“噌”地一下从其身后蹿出来,跳到知月近前,抢先开口。

“我是福灵山的花日新,大家都叫我新儿,今年十六,未请教姐姐……”

“姐姐客气了,知月将满十四”,似乎被眼前之人的热情所感染,知月认真地打量着对方。

看起来略比自己要高一点点儿,单梳发髻,粉白面皮,一双丹凤眼媚态天成,眉头一颗红痣更添了几分妖冶。

“呀!这么说我是姐姐喽!既是如此,妹妹与我今后可要互相照应着,这是见面礼,请妹妹一定收下”,边说着花日新边取下自已腕上的玉镯,不由分说的套在了知月手上。

“你我既是初识,我怎的能收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妹妹说的哪里话,一回生两回熟,常相来往的,哪个不是从素不相识开始的呢!”

“……”

“……”

二人拉锯多时,那玉镯最终还是戴在了知月手上。

知月自是不想要的,一来,总是没有平白受人好处的道理,二来,这花日新倒是个自来熟的主儿,才一见面就使出混身解数来套近乎,也不知是敌是友。

或许是异性相斥的天性,亦或是环境使然,知月对陌生女子的靠近始终是存着芥蒂的。

即使是花日新这种送上门的热落性子,她也说不上喜欢,但面上总要过得去的,只在心里默默防备着一二也就是了。

……

此时的移花宫里真可谓是春色满园,关都关不住,清一色的红粉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仙婢们早就按着报到的先后顺序,将参赛女子分成了三组,知月和锦束来的晚些,自然排在最后。

可能是为了便于识别吧,各组的舞衣虽说是一个式样,但颜色皆不相同,所以就算人数众多反复排练,也不会有人走错路数。

知月领到的舞衣为月白色,上绣青花,因着俱是统一的服制,也断断不会有什么花哨的装点,穿在身上刚刚称得上是淡雅别致,只是略微宽大了些。

知月平日里看惯了门中的长袍,现在穿起这新衣裳来,自是欢喜的紧,霸着铜镜照个没完,瞧着瞧着却无端的想起了师父房间的胖花瓶。

那圆滚滚的青花瓷瓶就放在师父的书桌上,春日里便会插上几枝桃花,到了冬天皆是换作红梅。

她常看见师父在那儿闻香弄墨,很想知道师父究竟画了些什么在那纸上,神情如此专注,一笔一划都不曾懈怠,犹豫再三却是不敢打扰,生怕毁了那时的意境。

……

锦束是天上的老人儿了,有些事自然看的清楚,这第一关群舞乃是知月的软助,必得扬长避短才行,遂颇费了一翻心思在妆扮上。

她觉得清新自然最适合知月纯净的气质,也就不必如旁人一般浓妆艳抹,只须略微突出小丫头的长处,便可让她在众人之中一枝独秀。

选了歪桃发髻,上插一支串珠青瓷步摇,走起路来撞珠细响,使得本就活泼可爱的小人儿,更添了一丝俏皮;

知月没穿耳洞,若是就这么空着难免有些寡淡,她便取下两枚玉兰花苞编于发中,使其倒垂在知月耳畔,这样一来反而别致了许多。

娥眉淡扫,桃腮粉润,就连那一点朱唇也被涂上了层层的花蜜,不仅看上去娇艳欲滴,吐纳之时还能嗅出丝丝的甜味。

知月端坐于镜前,推想着自己一会儿出场时的情境。

她虽身为女子,可往常是不甚在意穿戴打扮的,如今为搏师父一笑,也算是粉墨登场了。

看看镜中的自己还真吓了一跳,呀哈!是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不知道从小一直把她当成猴子看待的师父大人,是不是也会小小的惊讶一番呢。

小手拔弄着发稍,知月觉得从刚才开始时间过得好像慢极了,怎么还没轮到自己这组呢。

锦姨手巧做事麻利,早早的便为她收拾妥当,现在空下来,反倒是生出些许不安。眼瞅着周围的佳人、仙婢们行色匆匆,知月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组的佳人们已然舞毕而返,华丽的红色舞衣火一般地从她眼前飘过。

起初见着一组分得了红色,知月心中是存着羡慕的。

因为在她的家乡,只有新人成婚之时才能穿得这喜庆的颜色,可现下那些红衣的主人,却也没能沾得多少喜气,只这一舞,便有大半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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