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雕出得山洞,向东北方向纵跃而行,冒雨行了数里,隐隐听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越走声音越响,显是极大的水声。陆展元心道:“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正是体悟重剑剑法的好时机,不过可得小心些!”

转过一个山峡,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峰间一条威猛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冲入一条溪流,奔胜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着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这时雨下得更大了,陆展元衣履尽湿,四顾水气蒙蒙,蔚为奇观,但见那山洪势道太猛,心中不免微有惧意。大雕伸嘴拉着他衣襟,走向溪边,似乎要他下去,陆展元笑骂道:“臭雕,你急啥,你总得让我调节一下心里承受能力吧。”这半年多来为了奖励大雕给他捕捉菩斯曲蛇的蛇胆的功劳,陆展元对它的称呼已然从“臭鸟”上升到了“臭雕”。

大雕突然放开他衣襟,蔑视般咕叫一声,昂首长啼,跃入溪中,稳稳站在溪心的一块巨石之上,左翅前挥,将上流冲下来的一块岩石打了回去,待那岩石再次顺水冲下,又是挥翅击回,如此击了五六次,那岩石始终流不过它身边。到第七次顺水冲下时,大雕奋力振翅一击,岩石飞出溪水,掉在石岸,大雕随即跃回陆展元身旁,得意的叫了几声。

陆展元岂能被臭雕小觑,当下长啸一声,施展身法纵向溪中,落在大雕站过的那块巨石之上。谁知双足一入水,山洪便冲得他左摇右幌,难于站稳。陆展元忙使个“千斤坠”身法,稳稳定住,当即屏气凝息,奋力与急流相抗,但想伸剑挑动山洪中挟带而至的岩石,却是力所不及。陆展元心下发狠,道:“那杨过独臂亦可练成重剑剑法,我虽然不一定比他聪明,但自己现在的功力应该不会比他练剑时差,而且我比他健全,如何能够输他!”想罢努力挥出手中重剑。

如此耗了一柱香时分,陆展元力气渐尽,于是伸剑在石上一撑,跃到了岸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几下,只见大雕突然挥翅拂来。陆展元没有提防,被当头拂中,手舞足蹈地跌入溪中,才想到:“靠,竟然忘了臭雕会在岸上痛打落水……呃……落水人,你爷爷的,这臭雕当真是严师诤友,逼我练功,竟毫无半点松懈,自己岂能被小小的困难所阻。”当下又气沉下盘,牢牢站住,时刻稍久,才渐渐悟到了凝气用力的法子,山洪虽然越来越大,直浸到了腰间,陆展元反而不如先前般难以支持。又过片刻,山洪浸到胸口,逐步涨到口边,陆展元心道:“虽然我已站立得稳,总不成给水淹死啊!”只得纵跃回岸。

哪知大雕守在岸旁,见陆展元从空跃至,不待他双足落地,已是展翅扑出。陆展元伸剑挡架,却被它这一扑之力推回溪心,扑通一声,又跌入了山洪。

陆展元双足站上溪底巨石,水已没顶,一大股水冲进了口中。若是运气将大口水逼出,那么内息上升,足底必虚,当下凝气守中,双足稳稳站定,不再呼吸,过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便双足一撑,跃起半空,口中一条水箭激射而出,随即又沉下溪心,让山洪从头顶轰隆轰隆的冲过,身子便如中流砥柱般在水中屹立不动。心中渐渐宁定,暗想:“此时我已在山洪中站立,若不使剑挑石,岂不是被臭雕小觑了。”陆展元此时生出要强好胜的心思,怎能在一只肩毛畜生之前失了面子,况且自己也要悟出那重剑之法,不挥剑怎成?见到溪流中带下树枝山石,便举剑挑刺,向上流反推上去。岩石在水中轻了许多,那重剑受水力一托,也已大不如平时沉重,出手反感灵便。陆展元挑刺掠击,直练到筋疲力尽,足步虚幌,这才跃回岸上。

陆展元真怕大雕又要赶他下水,这时他脚底无力,若不小休片时,已难与山洪的冲力抗拒,不想雕仍不让他在岸上立足,一见他从水中跃出,登时举翅搏击。

陆展元叫道:“臭雕,你想要了小爷的命么?”低头躲过雕翅,跃回溪中又站立一会,可实在支持不住,终又纵回岸上,眼见大雕举翅拂来,心中着脑,哇哇叫道:“你个烂臭鸟,小爷我和你拼啦!”说罢挺剑回刺,几个回合过去,大雕竟然被他逼得退了一步。陆展元兴奋的叫道:“看我把你活剥了烤着吃!”说着又挺剑刺去,只听得剑刃刺出时嗤嗤声响,与往时已颇不相同。大雕见他的剑尖刺近,也已不敢硬接,迫得闪跃退避。陆展元更是兴奋,要知道,在这以前,他只用重剑和大雕相斗,还从来没有占过便宜呢。

陆展元知道在山洪中练了半日,劲力已颇有进境,不由得又惊又喜,自忖劲力若再增长,本来决非十天半月之功,可在水中击刺半日,剑力竟会大进?想是那菩斯曲蛇的蛇胆药力沉积在体内,此时于危急之际生发出来,自己这才获益。当下停下对大雕的攻击,就地一坐开始回气。不曾想这一回气,九阳神功运至第六重结束时,真气竟然奔腾不歇,一举突破了关卡到达第七重,如此这般仍是不停,一直到逼近第八重时才堪堪停下。

陆展元在溪旁静坐片刻,稳固真气,起身长啸一声发泄心中激动,这时不须大雕催逼,又自行跃入溪中练剑。二次跃上时只见大雕已不在溪边,不知到了何处。眼见雨势渐小,心想山洪来的快去的也快,明日再来,水力必弱,趁着此时并不觉得如何疲累,不如多练一会,当下又跃入溪心。练到第四次跃上,只见岸旁放着两枚菩斯曲蛇的蛇胆,陆展元心中突然有些感激大雕的爱护之德,便即吃了,又入溪心练剑。练到深夜,山洪渐渐小了才回去。

当晚陆展元也不安睡,在水中悟得了许多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到这时方始大悟,以此为基,可随意幻化出剑方位,心通其理,手精甚术,知道重剑的剑法已然功成,不必再练,便是独孤求败复生,所能传授的剑术也不过如此而已。

陆展元想通剑法原理,便欣慰地躺回床上,在睡前心血来潮掐指一算,自己竟然快十九岁,当即大叫,郭靖十八岁回中原,自己别回去的晚了,让郭靖那傻小子抢先一步把蓉妹妹泡走了。自己难得来射雕中走一会,岂可再便宜原来的主角?

次日,陆展元不再耽搁,用罢早饭后,拍拍大雕的翅膀道:“臭雕,我要走了,真的多谢这两年多你对我的照顾,我以后有时间会来看你的。”大雕仿佛知道离别在即,悲鸣几声,紧跟在陆展元身后。陆展元心中亦是有些唏嘘,虽然大雕只是一只野禽,但两年多来受它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此时要走,心中还真的有些难以割舍。但是若要带上它,却万万不是陆展元所愿,因为大雕的形象太“奇特”,带上它肯定被人当猴看。

当下转身对大雕说:“回去吧,我可不喜欢被一只鸟跟着,你要象一个大雄鸟,别整的跟雌鸟似的婆婆妈妈,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宰了烤着吃!”说罢一探肩上的重剑,又道:“这剑我先借着用几年,玩腻了自然回来还你,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见大雕站在原地叫唤,却不再跟来,陆展元一咬牙猛地转身不再回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离去。一出谷就在心中叫道:“蓉妹妹,郭小子,五绝高手们,小爷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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