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虽短,可我却清晰的读到了那一缕神念中的冷漠和悲悯。

没错,那就是一缕神念,来自黑暗圣物夜菩提的神念!

阴蝠喜欢栖居在地穴深处,找不到食物时,就会选一处阴气旺盛的地方,靠汲取阴气来维持生命,或许某一天,一只蛰伏状态下的阴蝠,恰巧被夜菩提蔓延的触角所触及,一缕神念便融入了它的血脉里,助它成长壮大,帮它统领族群。

正因为有了夜菩提之助,这群阴蝠才能繁衍出如此惊人的规模,也正是出于夜菩提的授意,它们才会出现在此,阻挠我们深入要塞。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由得脊背发寒,一缕神念便强横至此,他的本体会恐怖到何种程度?

那毫无感情的冷漠显然是针对我们,而那份悲悯,针对的分明就是阴蝠了,这并不矛盾。

矛盾的是,怎么会有这种异类存在于世间!

我扶起刘敏亮等人询问伤情,他们之所以会受伤吐血,显然和我一样,也是因为提气过猛又未能及时宣泄,才导致阳气震荡内腹而受伤,只不过我强压了下去,他们却迟了一步。

而谢志坚等真境,倒是因为尚未来得及提起阳气而侥幸躲过一劫。

虽然众人并无大碍,却全都陷入了沉默,沮丧的情绪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不怪他们沮丧,此刻就连我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亲历过当年那一战,自然也不了解夜菩提的可怕,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对手的实力,难免会联想到,我们打赢这一仗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这可能是个圈套!”我振作精神点醒众人。

刘敏亮皱眉问:“什么意思?”

“或许是我们的行动已经威胁到了他,所以他才会分出神念来吓阻我们,虽然这一缕神念看起来很惊人,可大家别忘了,他还被镇压在地底呢!”

谢志坚挠头:“夜菩提是被镇压着,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人觉得可怕啊。”

我冷笑道:“在七座镇灵碑的镇压下,想要分出神念,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想过没有?”

“多大代价?”

“至少损耗他上百年的道行!”

谢志坚等人咋舌不已,我笑道:“我这还是往少了说,他真正的损耗很可能远超于此,但为了先声夺人,不得不忍痛为之罢了。他这么做就是想打击我们的士气,诸位要是就此垂头丧气,岂不中了他的圈套?”

刘敏亮适时点头附和:“是的,他越是苦心设套,越说明我们触及了他的要害,各位不用多想,眼下他触角再长,也就只能虚张声势罢了,只要此战拿下草坪山,就等若断他一臂,到时候,上火的就该是他了!”

不得不说,还是刘敏亮的话点到了关键处,夜菩提再强,此时也奈何我们不得,我们眼下所要对付的,只是下边的黑巫教教徒,又何必杞人忧天?

众人的气色渐渐恢复,我暗暗冲刘敏亮挑起了拇指,虽然我俩这话,自己都特么不敢全信,但大战在即,军心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列车在震荡中再次前行,顺利闯过了高架桥,并未再遭遇阻击,最终在隧道深处的装卸台边停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装卸台四周一片狼藉,只有几个残存的照明灯还亮着,一些断裂的电线不时爆起一团团火花,破烂的掘进工具丢得满地都是,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激战的准备,可面对这般景象,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亮子,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黑家兄弟俩翻脸闹内讧?”刘敏亮皱眉揣测道。

“扯淡!”我瞪了他一眼,率先向通往镇灵碑大厅的岔路走去。

进入岔路不久,就发现了明岗,但都是些小喽啰罢了,不等他们发出警报,就被蒋家人给抹了脖子,我们没费多大的工夫就靠近了镇灵碑的大厅。

远距离窥探,大厅里的情形弄得我们全都一愣。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浑身浴血,披头散发,左手一把断剑,右手一支权杖,背靠镇灵碑,勉强支撑着身子,却在放声大笑:“少特么跟道爷绕弯弯,想要蝎杖就来拿啊!”

虽然他笑得张狂,气息却已经起伏不定,鲜血顺着手持的短剑不停的淌到地上,明显经历了一场激战,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但看到此人,我心里却不由一动。

这不是上次我摸进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与伊凡顶嘴的长河么?

我还清楚的记得他说过的话:“这里是中国……到了我们的地头,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虽然这话很对我的脾胃,可我要是没记错,这小子是黑龙教派来辅佐黑巫教的汉奸,跟伊凡顶嘴或许是因为利害相关,但因此打起来是不是有点过了?

围在他身前的足有三、四十人,却并没见到那个狼獾伊凡,为首者是个身穿墨色金边巫师袍的人,背朝厅门,从我们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长相,却听他冷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有什么是维克多大巫不敢做的,不过你今天就算说破了天,道爷也不会任由你糟尽我们这些天的心血,想用它破碑,你就动手吧,只要你受得起上尊的怒火!”

他这么一说,维克多似乎有所顾忌,沉默下来。

而我却盯上了他手中的权杖,那分明就是一支巫师用的权杖,不知怎么被他抢到了手里,他说话的时候,把权杖扎在了脚下的倒五芒星阵中,杖子的下端绽放出了鲜红的光芒。

显然,维克多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并非顾忌他口中的上尊,是他手里的权杖令众巫师投鼠忌器,不敢过分威逼。

可我看不出这东西有多大的威能,竟能强行破开镇灵碑?

上次我见到长河时,他就是因为不肯强行破碑,才与伊凡顶嘴,此刻又豁出命去,抢夺对方破碑用的利器,若不是明知我方没有这么一号人物,我甚至怀疑他是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零零七了。

可他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又为什么要拼死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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