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左江的人看出了什么,派她过来试探?

我们能大致看出左江的虚实,左江自然也能看出我们这边的问题。

而且之前我曾为了保季果果,杀了熊琳琳,若说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也不可能,至少那个暗中和熊琳琳勾搭成奸的老男人肯定有所察觉,对我多少会有些了解。

想到这,我心里就有数了。

这既是试探也是拉拢,左江虽然势大,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当然不希望有人横插一手坏了他们的事,能把我这个外人笼络住,对他们才是最有利的。

我这一犹豫的工夫,这苗女居然眼带秋波,甜甜的唱了起来。

“哎……叫一声阿哥你听我说,请你干了这碗酒,苗家的美酒回味长哎,没有我们的情意长……”

众人见状顿时哄笑,纷纷架秧子劝我快喝,就连洛凝风和陆长孝等人都在劝酒。

我知道,他们是在提醒我不要太早暴露出敌对的意图。

但我有我的想法。

形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何必再与他们虚与委蛇?

我屈指一弹,酒碗翻到,酒水顿时撒得满桌子都是。

那苗女的歌声戛然而止,众人也都愕然失声。

甚至连左江的观礼席上也突然一静,那个青年更是气得一拍桌子,怒形于色。

包括洛凝风等人在内,谁都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给面子,连最起码的敷衍都省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苗女会知难而退的时候,却见她居然不以为意的一笑,把酒碗摆正,然后抬手从耳朵上摘下了一枚耳环丢在里边,再次把碗里倒满了酒。

我皱眉盯着她,不解其意。

我旁边的季果果却坐不住了,神色微变,凑过来急促的说:“按我们三寨的风俗,她这是在向你示爱,你要是不喝这碗酒,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以后你们将是仇人,她要是不能杀了你,就只有自杀或终身不嫁……”

微微一顿之后,她又略带不安的说:“大哥,你也可以喝了酒,亲手把耳环给她戴上……”

她嘴上这么说,但语气中的忐忑谁都听得出来。

显然她不想我这么做。

这倒未必是出于她的本意,其实包括她从早上起就跟着我这事,都未必是她自己的主意。

虽说她是我们的向导,跟着我们也无可厚非,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在这种时候,她坐到我们这一席,既是一种笼络,也带着那么一丝挑拨之意。

毕竟她可能会嫁到左江寨去,现在却坐在这里,左江寨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无动于衷。

所以,才会有苗女敬酒这么一出。

这分明就是逼我选边站。

而那苗女虽然还是含笑看着我,但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冷意。

她这个耳环摘下来,就已经不再是示好那么简单了,直接把形势升级到了决裂边缘。

我不知道她丢耳环这事是经人授意,还是我拂了她的面子让她心有不甘,擅自做出的决定,但无论是哪种,我也没有惯着她的必要。

左右都得撕破脸,不争来早与来迟。

在众人的瞩目下,我笑着一弹指,酒碗再次翻倒,里边的耳环骨碌碌滚了出来,直向桌边滚了过去。

那苗女脸色大变,怒哼一声挥手抄住了耳环,纤纤玉手一阵揉搓,将耳环搓成了一个银球,然后直接扔进酒坛,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将酒坛往桌上狠狠一顿,转身就走。

“等等!”

我冷冷的对她笑道:“这份大礼,你还是拿回去的好!”

她身形猛的一顿,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骇然。

席间众人也都一脸愕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季果果更是紧张的暗暗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别太过分。

但就在其他人都以为她会当场翻脸的时候,她却上来抱起酒坛,一声不吭的走了。

季果果这才松开了扯着我的手:“大哥你……”

我淡淡的道:“她是个蛊师。”

这话一出,我身边的人全都神色微变。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包括洛凝风和陆长孝在内,都没识穿她这层身份。

若非我一直紧盯着她的手,可能也会忽略过去。

这贱人拉拢我不成,竟借着揉搓耳环之际,在那耳环上下了蛊!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蛊,可那一丝微弱的气息还是被我察觉到了,耳环杯丢进酒坛之后,整个酒坛的气息都变了,若是任由那坛酒摆在这里,即便没人去喝,里边的东西也会悄然飘散出来,我虽没事,但真境以下必然无人可以幸免!

众人也都听懂了我的意思,洛凝风脸色阴沉的道:“想不到左江寨这么急不可耐。”

我冷笑:“未必就是那边的意思,或许是她恼羞成怒,擅作主张。”

果然,就见那女人回去没一会儿工夫,本来跟她很亲热的那个青年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她扇得仰倒在座位上,显然是她没按他的指示来,否则就算拉拢不成,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这样的教训。

季果果可能此时才注意到那个青年的存在,惊魂不定的道:“那个人……就是皮益。”

我听了这话,笑了:“我说她怎么会擅作主张,原来不是恼羞成怒,是嫉妒我们果果。”

季果果不信,指着自己的小鼻子:“嫉妒我?”

“可不是,西戕要是输了斗牛,你可就成了皮益的正牌夫人,我看她是自忖左江必胜,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除掉你这个潜在的情敌呢!”

洛凝风闻言露出恍然之色,冲我挑起了大拇指:“杨导分析的靠谱。”

“这皮益看来也是个心胸狭隘之辈,他派这女人过来,也是想试探你和果果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要是给他来个色授魂与,跟那女人下场对歌,他或许就放心了。”

随即他却笑看着季果果:“小果果,你家大人岂会不知皮益的秉性,他们让你坐到这边来,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吧?说吧,是想祸水东引呢,还是让你使美人计来的?”

季果果本来还是一脸惊讶的模样,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小脸发红,低头不敢再看我们。

我哈哈一笑:“是又如何,要是苗王舍得用他的宝贝闺女施美人计,那老子便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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