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不足的实力妥协于黑幕?

还是为了文人铮铮铁骨硬要争个高低?

李藿纠结了很久也没办法选出。

这方面,萦芯比他下限低,她花钱办的活动,她选个自己喜欢的当第一怎么了!

绕过争议最大的前面两条,给赞成“夏雨雨人”,认为此言符合孟子“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的这篇投文每天偷偷加票,让此文拔了头筹。

因为操作的比较隐秘,虽有人不服,可也没证据,其他几派被茶馆引导着,去二楼贴吧继续“趣÷阁战”了。

临近腊月,被青山拐走小半年的万杵,跟着阿月和青山蹭一队麦芽的车,一起回了费县。

一郎雇毕九的几个兄弟不错眼的看着他两天就放下了。

万杵带着丰厚的工资回家,就跟媳妇亲香了两天,跟几个亲友在附近小酒肆里吃两次酒,然后就又泡在茶馆里了。

错过了第二届征文的盛况,他要补的太多了。

杏绽院寒假休到元月二十,青山与他已定下元月二十上午去接他回去,万杵已经同意了。

然后没在茶馆逍遥够五天,就又被青山拐去了李氏老宅加班,每天字斟句酌的看符合李小娘子三观的征文。

“当初……”我就是这么被选出来的吧?

万杵死鱼眼瞪视青山。

青山憨憨一笑。

已经知道他跟当初“偶遇”时多有不同的万杵嘿嘿一笑,“李小娘子总是一石二鸟,不知这次给李家主选的是哪几位啊?”

这个青山还真不知道,只说:“那就得看小郎君看上哪位了。”

万杵是好奇,这次的前九名里有五个费县本地,他们更焦急。怎么这都过去许久了,李小郎君还不与我们私见呢?

李家这次根本没给李清选幕僚的想法,倒是华城守为了给自己政绩添彩,给第一名了一个“待补”的名额。

这比真的给人当幕僚的含金量大太多了。

难不成以后茶馆征文就是第二个“南亭雅集”?

因为参加征文的外地人都回去过年了,费县本地的街巷冷清了许多。只是各家行宴忙,参宴更忙。

同一天办的,如何将自家人分去参加而不得罪人,都是说法。

李家人太少,这方面被计较也没办法。

加上“命贵”的李小娘子不敢多出门,怕方人,更加难见一面了。

李家阖家参宴的,年前只华府一处,孔氏一族只小宗长夫妇和宗子夫妇来了。

因着前事,两个孔氏地位最高的女性跟李小娘子多聊了几句,让她脱离了小娘子们的一些幼稚暗斗,倒还不错。

年时无甚可说,只华静闲下来时偶尔会想,初春她新婚时没带她回李氏祖宅也就算了,怎么头一年过年也不带她回去祭祖呢?

安乡并不远啊。

上族谱什么的,当初君舅没提,年下夫君兄妹也没提,华静也不好意思问,而且她成婚至今肚子没有动静,虽然没有长辈催,心下依旧多了许多忐忑。

其实,私下里,萦芯问过李藿,要不今年回去吧。

祖宅这几年已经让她填满家具装饰,比现在的李宅也不差了。

宅子里现在住着二十多个老仆,简单收拾着也不累,他们还真的把宅子到溪边的地开出来了。

这地他们爱种啥种啥,就给他们自己吃,萦芯一分都不往上收,一年两次还要送东西过去。

是李藿自己愁要如何跟媳妇解释,最后不了了之了。

“你以前也没优柔寡断的毛病啊!”萦芯死鱼眼瞪他。

“你又没成过婚,你懂什么!”

完美丈夫人设撕不下来的李藿,根本没办法告诉对他满眼爱慕的华静,自己出身有欺骗华家之嫌。

李家今年就还是像往年那样,只在家用另做的牌位,遥祭李氏祖宗。

每年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华府都行大宴,为了避城守的锋芒,孔家都是年后初二开始行宴。

李家三人自然都去。

除了必到的城守全家,阖县世家也全来了,为了招呼宾客,孔家有名有姓的都在,只孔伯渊的庶长子病了,没来。

羊九娘也在,包括羊家三个郎也受邀参宴了。

“她怎么这样看你?”华静低声问小姑子。

羊九娘今日依旧盛装出席,两眼白也不知是被脸上的粉迷了还是瞪视萦芯时间太长,通红一片。

萦芯想,她怕是想在今天闹个大的吧……

安抚的拍拍嫂嫂的手,萦芯无视羊九娘癫狂的视线,轻轻与她说:“嫂嫂别怕,无论今天发生什么,有我。”

今天跟来的,除了嫂嫂的两个陪嫁,依旧只有阿甜、阿糖。

萦芯回头看了阿糖一眼,她便给小娘子添茶时“不小心”污了自己的裙摆,下去收拾了。

不一时,去自家牛车换了一套外裳的阿糖回来,继续伺候小娘子。

而得了消息的车夫一郎,借口如厕,趁乱去了男席叫了阿铫。阿铫就趁着给小郎君添酒,将小娘子那边的事情说了。

李藿今日在席上见了羊家三个郎,就有点膈应,听完女席那边的传话,就知道今天难以善了了。

他扫一眼阿铫,再看另一个跟自己来的长随。

嗯,万一他动手,希望这俩足够机灵,能让他多打总用淫邪目光打量他的羊三郎几下。

当初他在青州大营呆了一年,年初还跟二郎学过皮毛,今日就要展现身手!..

李藿心里磨拳嚯嚯等着三只羊发难,结果还是羊九娘那边先开始了。

男席刚喝嗨,女席已经吃了大半,许多饭量小的已经跟亲近的女娘聚在一起闲聊了。

羊九娘好像终于把李小娘子看够了,仪态万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因为她之前参宴也总找华静,孔家等一众宾客并无察觉,只是等她走到萦芯席前,朗声道:“李萦芯!你可真有脸坐在这里啊。”

正在与华夫人闲谈的孔氏主母和孔谭氏同时撂下脸子,互相对视一眼。

趁着李小娘子还未发作,孔谭氏赶紧端着茶盏走过去,强拦了她:“怎地又喝多了,来,这边喝茶醒醒。”

羊九年大袖一轮,退了她个仰倒,怒道:“是你们该醒醒了!亏你们也是孔氏出身,竟让个骗子家住到隔壁!”

华静紧张的拽着小姑子的袖子,想带她去华夫人那边避避,倒是让萦芯吩咐两个陪嫁:“送嫂嫂去华夫人那。”

陪嫁也怕疯女人伤了自己的主子,强带着她去了。

不止是华静,周围近处几个女娘也被侍女扶走,让开此处给羊九娘发疯。

“来人!”孔氏宗妇怒喝,几个伺候宴席的仆妇立刻冲上来要拉走羊九娘。

“放开!她根本不是陇西李氏出身!她们阖家都是个骗子!枉你华家也是几百年的传承,竟将庶女嫁给个骗子家!”

羊九娘吃过堵嘴的亏,也学明白了,立刻将最要紧的话喊了出来。

她的话一喊完,满室皆静。

冒充世家是个什么罪?

砍头。

被点名的华夫人见李小娘子还有闲心拂去案几上,孔谭氏洒的茶水,便淡淡的问:“你有何证据?”

“怎么?你还真当这贱婢是个世家女?”羊九娘咬牙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今日就让你看个明白!”

华夫人的侍女从她手上接过信,呈给女主人看。

羊九娘憋的太久了,不等她展开信就剧透道:“我大姊姊的君姑便是陇西李氏出身,几月前,三哥去信问她可有分支流到费县,你们猜她回信写的什么?

哈哈哈哈……

陇西李氏只有出嫁女,从无分支在外!

阖家都在陇西聚族而居!

哈哈哈哈……

陇西李氏阖家都在陇西聚族而居!从无分支在外!”

华夫人耳听着羊九娘癫狂之语,快速浏览完信笺,抖着手仔细分辨信封上的印信。

在座的都有玲珑心思,见她这样,已经信了大半。

华静不顾身份,从主母手里抢了信看。

羊九娘更开心了!

“华静!你完了!你嫁了个骗子!哈哈哈哈!你完了!你有了大名又如何!

李家没有族谱给你上啊!

啊哈哈哈……”

叮叮。

萦芯用茶盖悄悄茶托,看羊九娘入神的阿糖赶紧给她续上茶水。

“无言以对了吧!”

羊九娘一步一步重新往她面前走来。

“你装什么淡定!腿软的站不起来了吧!还什么贵命格,什么十九前议亲克人!

你是怕自己议亲的时候,夫家跟你要谱牒你拿不出来吧!”

谱牒其实就是可以对外展示的世家族谱,上面记着所有这个世家长到成人有了大名的族人,以及男丁的辉煌成就或者简易过往,女子的出嫁。

这玩意不好造假,世家婚嫁,枝枝蔓蔓,就像羊九娘说的她大姐的婆婆从陇西李氏嫁出去后,就会在谱牒上添上一句,某某年月李某某嫁给哪个世家的几代孙,大名是啥。

单看一两家还行,但凡五六家的放一起得用建模才能理顺。

不过,羊九娘说的谱牒萦芯家还真没有。

当初她曾祖逃出来时至多只是为了逃避王权的争斗,等尘埃落地还是要回去的。

哪知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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