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光的存在便产生了影,当夜晚降临城市的时候,会有许多灰暗的东西在角落滋生,但人们绝想不到深处的阴影在未知之时,已经蔓延和渗透到了溢出整个培养皿,覆盖一切的地步。
周五夜晚,那次属于世田谷区的二目町,一位归乡人和入侵者的交锋消弭在早春的晚风里,第二天的太阳照旧在东边升起了,人们未从知晓自己身体悄悄发生着的异变,平淡地重复每一天。
东京尤为热闹,学生都开学了,大人讨论着今年的计划,过了初春,是樱花前线和花火大会,后面三个季节里的祭典和节假日在等着他们。
春天之前,结局已经注定了。
世田谷区的花江公寓楼,也在度过着它每天的日常。
周末一般会是清洁工来打扫廊道的时间,公寓虽然老,主人还是新颖的,紧跟物流房产大势,呵护着这栋祖上家产。
佐藤流苏推开窗,大口呼吸了下周末早上的新鲜空气,街上许多行人结伴,大多穿着亮丽的衣服,一看便知道都是去市区玩的,虽然她的周末并不自由,甚至会比平日更忙碌一些,但望着阳光和煦,人的心情就自动变好了。
“哟西,今天也要加油!”
她动力满满地给自己打气,马上听见底下不远处的一道女声,“阿姨桑,楼梯和消防备用楼梯也麻烦你们了,垃圾的话……”
是人美心善的夏叶姐姐在忙活无疑了,当初佐藤流苏来东京求学,多亏了花江夏叶的帮衬,女孩也谨记恩情,她认为夏叶姐什么都好,可惜恋爱方面运气太背,完全不行。
听声音是在公寓前面,佐藤流苏把晾在窗外架子上的衣服收了,折起贴身内衣时,她蓦地想起一楼的杂物间偷窥先生,哼,要不是那天下午出晴了,几件衣服又要急用……
她脸微红地整理,在玄关穿好鞋子,出门趴到拦墙上,找到了底下的花江夏叶。
“夏叶姐,要帮忙吗?”
“……是流苏酱啊,不用不用。”站在院子里叉腰指挥着的花江夏叶听闻仰头,看见女孩,顿时摆了摆手。
“我来了哦~”
不过佐藤流苏权当没看见,下楼拿起把扫帚主动小跑过去。
“这种事是公寓负责管理,这都第几次了啦,流苏你也真是的……”
“一点小事嘛,大家都是住一起的。”佐藤流苏有些害羞地笑着,“而且我现在不是也闲着。”
“你这丫头。”花江夏叶无奈,她当然知道佐藤这样做的原因,作为独自一人小心在东京的学生,哪有胆量提携邻里,只是单纯地想给她帮忙罢了,陆续以来劝了也没有,她差不多习惯了。
两人像姐妹似的和谐友爱地干着轻活,花江夏叶把一瓶从塑料袋里掉出来的易拉罐扔进垃圾分类车,说道:“对了,下午要打工吧?”
佐藤流苏戴着清洁手套,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
“晚上的……工作也是?”
“嗯。”佐藤流苏点点头。
“哎,很辛苦吧。”花江夏叶感叹道,“小小年纪的。”
佐藤流苏听了,不由撅嘴反驳地说:“这种事现在就是小小年纪做起的好不好,不对……我年纪也不小了,十七了!”
“十七岁啊……想姐姐我当年……”女孩耳朵边绕着花江夏叶成熟知性的嗓音,然而声音在某一秒戛然而止,仿佛遇上了什么阻碍,再下一秒,伤感忽然不见,语调瞬间变得活泼可人起来。
“当年……今年依旧是很年轻漂亮的呢!”
“你说对吧?昂?”
低头挖小草的佐藤流苏听得忍不住蹭了两下手臂皮肤,好好地怎么回事,她抬起头,却是看见花江夏叶转过了身,顺着目光她看见院子前门进来一个面熟的男人。
阳光落在文气的脸上,闪闪发光,从蹲下身的佐藤视角而望,高大笔直的身躯尽显着一股说不明道不尽的气质,佐藤流苏手下力道一松,意识到这是叫俞白的杂物间先生。
“流苏酱,是不是?”花江夏叶还不忘催她。
“哦,是,是的。”佐藤流苏说道,“在我心中夏叶姐是非常美丽善良的女人了。”
诶?!好像说了极难为情的话?女孩不安地看向花江夏叶,却见到对方好似没在意重点,只是安心下来的样子,注意力显然是放在门口男人身上。难道……夏叶姐对俞白……尽管涉世不深,佐藤流苏还是通过班上正值荷尔蒙青春期的女生们交谈和同为女人的直觉,感觉到了不简单。
“早上好。”
“也不早了吧,快中午了。”俞白看看天。
“俞白桑,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花江夏叶瞅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忍不住指了指问道。
“哦,这个。”俞白提了提手,“竹子,我路过见到,顺手砍来的。”
他举重若惊地拿着几根青翠的绿竹,顶端竹子花轻晃,尾部还挂着星点黑泥,他轻松随意地说道。
“竹……子……”花江夏叶磕绊道,时值万物复苏的三月,的确是竹子生长的好季节,不过,东京哪里有种竹子吗?
要说有,一般都是栽种在寺庙神社里的吧,这么算,周围的地方倒是有不少,增上寺,浅草寺,松阴神社,乃木神社……
砍?
一旁,佐藤流苏很好奇,怯生生地问:“要用来干什么?”
“就,有点灵感。”
俞白一边说着,一边扫过院子里其乐融融劳作着的姐妹俩,扫过她们手里的工具,“我不打扰你们。”
淡定地掠过仍在莫名震惊的二女,超出一米多了,他犹豫了下,停步说道:“那个。”
“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俞白有些严肃地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佐藤流苏,转而对花江夏叶劝导,“花江房东,虽然由我这个外人来说不太好,但是她还在读高中是吧,哪怕家境困难,也不应该每个周末,晚上到外面……你也知道人家小小年纪,社会上人心很险恶的。”
花江夏叶和佐藤流苏起先听着迷糊,然而身为成年人的房东最先反应,“哎呀你说什么呢?”
高中生紧接其后,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脸刷地红了,羞赧有之,更多是气的。
“流苏酱平时除了上学,还在兼职做偶像。”花江夏叶解释说。
俞白动作僵了下,“偶像?”
“没错,每个周末,到外面忙碌,很晚才回来,有时工作日接到通告,上完课也要去场地的——地。下。偶。像。”
最后四个字是佐藤流苏愤愤说出来的。
俞白脑海闪过晚上晾在外面的那些布料少颜色亮的衣服,原来是打歌服啊?是什么蒙蔽了大人们内心纯洁的心灵……在女孩的眼神不善之前,深受穿越前可恶肥宅们龌龊思想荼毒的俞白,可以手撕异形怪物的他在面前的情境里,却干脆地承认错误,“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佐藤流苏哼了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