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文丰吃过早餐就出了学校来到墓园外围,他没有从正门进去。

找了个容易翻爬的地方,躲过了铁丝网进了墓园,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看到。

这边几乎没人过来,没有谁吃饱了跑来墓园玩。

太阳已经出来,十一月的B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进到墓园之后文丰已经微微出汗。

漫山遍野的墓碑,黑的,白的,灰的,看得让人全身鸡皮疙瘩。

除了些树木,几乎没什么太高的杂草,看来还是有人打理的,直接用除草剂喷。

文丰还是很佩服在墓园工作的人,他们命很硬,长期工作俨然也有差不多半个鬼差的煞气。

默默无闻,似乎不显人迹,不沾因果,倒也没有什么灵体敢对他们不敬。

伤害了他们就是跟自己的福报作对。

周围的墓碑都透着丝丝阴气和微弱的气息,除了远处那一大片森林阴气浓郁之外,这里还算是正常。

日晒雨淋的,里面的灵体有脾气也被磨得没脾气,加上这青天白日的,有胆也不敢出来。

有人说,微笑是最美的风景,文丰此刻绝对不敢苟同,看着墓碑上那一个个微笑,你敢说那是最美的风景?

如果说是的人,文丰甘愿献上自己的膝盖,让你给他捶捶。

一个多小时文丰转遍了半个山头,并没有发现不妥,他盯着远处那片森林,直接走过去。

果然阴气逼人,一走进林荫下的绿道就感觉通体生寒。

文丰结了遮挡气息的结界,并且收拢自己的气息,为了不惊动这里的一切。

昨夜的狂欢刚过,大多灵体都陷入了沉睡,依然有个别睁大着眼睛远远看着这个感受不到气息的人类。

它们附在树荫地下的枯枝烂叶中,石头缝中,或者自己的“屋子”里。

无论哪个形态哪个物种,总有“夜猫”存在。

这树林中除了不多的上了年份还没开发成墓园前就存在的坟墓,其余的都是修葺得非常大,占地二三十平方的大幕。

文丰看了好几个,墓碑上全部标注了某省级副省级前大领导,要么是大官要么是大富豪的墓。

“呵呵,真是生前死后想要的一点都不能少啊~”

文丰感叹,这里大树参天,环境幽美,大墓像是一栋栋别墅。

再看刚才那漫山遍野的墓碑,太阳热烈,风吹日晒,像普通小区。

再看文丰家里后山的坟场,荒野的偏远山区。

阶级是明显的,无论生前死后,怎么也不会变。

“看来又是白跑一趟,最近怎么总是做些徒劳无功的事?脑子都短路了?”

文丰走了很久,灵觉散发到最大,依旧没找到熟悉的气息。

若要细细查遍这里,恐怕没一个月也做不到吧?

“小兄弟,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快快离开吧~”

文丰在懊恼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瞬间转过身。

原来是一个戴着草帽,衣着朴素的伯伯,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扛着一把锄头像是去干活。

“哦,哈哈哈哈哈,来拜祭先人,来拜祭先人~”

文丰有些尴尬,随便编了个借口。

“小兄弟,你真会逗老头子,两手空空说来拜祭先人,也不怕先人怪罪,哈哈哈。”

“啊?哦~”

瞬间被拆穿文丰也觉得自己好弱智,干脆说自己有特殊爱好喜欢逛陵园还更好。

意识到自己拙劣的临场演技,文丰决定将奥斯卡小金人送还奥斯卡评奖委员会,准备告辞。

刚转身要离开,那个老伯伯的声音又响起来。

“那边没有路,我带你出去吧。”

“这是要死咯,今天出大丑了!”

文丰内心嘀咕,打着哈哈转过身一副怂样朝老伯伯走过去。

“伯伯是在这里工作?”

“是啊,我是打理墓园的工人。”

“平时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几个,双休回家了~只有我住这里。”

“双休?那你这是~”

“是啊,我们也是编制人员,当然有双休,我这去锄地种菜。”

“体制内?铁饭碗?”

“是啊,全国首个,厉不厉害!”

文丰吃惊的很,老伯伯一脸的神气。

“那伯伯快退休了吧?”

“我死了就退休了~”

“……”

这老伯伯说话把文丰噎住了,半天接不上。

“小伙子,吃早饭了吗?我家还有几个红薯,饿的话可以将就下。”

“不了不了,我吃了。”

“那去喝口茶?我自己种的,自己炒的。”

“这……”

“不赏脸,我老头子看你这么乖讨人喜欢才特地邀请你的,别人想喝没得喝呢!”

文丰惊呆了,这老头子真摸不透,刚才还一副先把他撵走的样子,现在又请他吃吃红薯又邀请他喝茶的,跟变戏法一样。

“那好吧~”

“那么委屈啊?那不去了!”

“啊?别别别,去去去!”

文丰快被这个老伯伯吓坏了,他立马俯首,惹不得惹不得,比自家老头子还难缠。

沿着山路往外走,拐七拐八的转了好几个弯,文丰看见远处有一栋二层的旧楼房,用篱笆围了个院子,搭了个雨棚。

离着最近的墓碑也仅仅只有五六十米,周围中了果树,养了鸡,还养了条狗。

看见老伯伯带着文丰从远处回来兴奋的呜呜叫。

“伯伯,你就在那啊?”

“是啊!”

“我还以为你住陵园主入口那边呢~”

“其他人住那边,我住这边~”

或许刚才文丰表现有点不情愿吧,这时候老伯伯有情绪了,文丰问一句他答一句。

文丰也不生气,他开始想从这里入手,想问问这个伯伯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过想问话总得有个过程,套套近乎什么的很有必要。

“为什么不住那边啊?”

“有部队在那边,吵!而且这里是我的家,谁都不能过来。”

老伯伯带文丰走进院子,来到楼下的雨棚,放下工具,在一张茶桌旁边坐着喝水。

“还想喝茶吗?”

“想啊,非常想,走了那么久还有点口渴了。”

“茶不是止渴的,渴的话喝水得了。”

老伯伯没正眼看他,拿起把扇子扇了起来。

“是是是,不渴,喝茶~”

文丰此时低声下气,但是内心极其不满。

“臭老头,过分了啊,是你自己非要我来喝茶的,现在又这副面孔,如果不是突然有事相求,我还不稀罕这口茶呢!”

不过脸上依然堆着笑,一脸恭敬。

“好吧!看你还算乖,老头子我就赏你口茶喝,坐吧!”

说着起身进屋烧水,文丰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找凳子坐下,片刻老伯伯拿着一套茶具出来摆弄。

“伯伯,你自己住这里,你家人呢?”

“住市里,不怎么来往。”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你怎么那么多事?”

“……”

文丰被吓的马上住了嘴,连忙赔不是,心想“我忍!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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