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只是巧合吧!云家集与云寨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云家集上的人留在云寨做个小生意什么的也属正常。两者之间,有些交集,也没有什么。”
“兴许是我想多了!”刑如意想到那件衣裳,心头隐隐的泛起些不安来。
“常大哥第一次来时,可曾发现那房中有哪些地方是不大对的?我总觉得这卧房太过于干净了,虽东西还是胡乱的摆着,维持的似乎也是主人失踪前的样子,但明显还是有被人清理和打扫过的痕迹。如意看不到云夫人失踪后的第一现场,很多的事情,也不能够进行准确的判断。”
“房间的确有被打扫过的痕迹,与我第一次来时对比,也的确有几处不同。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咱们边走边说吧,看看如意心里想的与常大哥你的某些判断是否相似。”
常泰一边点头,一边回忆着第一次到云府勘查现场的情形:“到达现场时,卧房门外已经站了许多的人,且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痕迹。卧房的门,如红柳所说,是被撞开的。那负责撞门的人当日也在,体型壮硕,且是练过武的,所以撞击的力度比较大,一下就将门给撞开了,他自己则是随着撞击的力度跌进门里去的。在门内的地面上,也找到了与其相对应的痕迹。”
“那房内呢,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有一股味道,但是我说不上来。”常泰的表情略有些纠结:“地面上有一块水渍,不知道是被人用水泼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因为那个水渍出现的地方,有些奇怪。另外,房内还有一些蛛丝。我曾问过负责打扫房间的下人,说之前从未在这间房内发现过蜘蛛。只是,云老爷与云夫人争吵过后,这间房,云夫人便不许她们再进去,所以在云夫人出事前的那几天,她们都只是清扫院子外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跑进去了蜘蛛,在房中吐了蛛丝。”
“这些事情说起来,好像都与云夫人的失踪没有什么关系。”
“若说有必然的关系,貌似牵强了些,可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这些奇怪之处的存在也有些说不通。假设,云夫人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谋害,那么这些还存在着的疑点就极有可能是行凶者留下的证据。”
“常大哥的意思是?”
“这女子的卧房,若是留有香薰或者香粉的味道都属于正常,但那种奇异的味道,既让我感觉陌生,又有一丝熟悉。我怀疑,可能是迷香之类的东西。地面上的水渍很深,不像是清水或者茶泼出来的痕迹,我怀疑是行凶者故意留下的,目的是掩盖某种痕迹,只可惜,我并非此案的主办人员,当时也只是跟随县令大人到现场看个热闹,所以不好当着那些捕快的面,仔细的勘查。今日再来,本想是将那些痕迹仔细的看看,谁知,这房中竟被人仔细的清扫过了。”
“所以常大哥怀疑,这云夫人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
“的确有此疑虑,可房间是密封的,那行凶之人又是如何将云夫人悄无声息带出去的?我知道如意你一向心细,在案件的侦破方面,也总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所以才回胭脂铺将你给唤了来。目的,就是希望如意你能看见常大哥我看不见的那些地方。”
“所谓的密室失踪案也好,杀人案也罢,所呈现给我们的虽都是密室的形态,但你我都知道,这所谓的密室也不过是凶手巧心经营的结果。因为如意没有第一时间到达案发的现场,很多情况也不了解,所以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类似的案件,倒是可以与常大哥你说一说,权当参考。”
“我就知道,总能从如意你这里知道很多有趣的东西。”常泰说着,神情也随之放的轻松起来:“你说的类似案件,也都是密室失踪案吗?”
“算是吧,只是具体的案情我就不与常大哥你细说了,你也知道如意这性子,一旦说起来,就跟讲故事的一样,那是又长又零碎,还外带一些添油加醋,等说完了,如意自己都不知道重点是什么了。”刑如意吐了吐舌头:“密室失踪案或是杀人案,在如意看过的众多案例当中,有三种是最为典型的。
一种是,凶手故意将房间布置成密室的形态,在行凶或者杀人之后,制造出一些动静来吸引旁人的注意,然后躲在门后,等着破门者破门而入。通常这种密室案,都会发生在人员较为密集的地方,例如大户人家、寺庙、客栈等。
由于动静过大,前来看热闹的人必然也会很多,当房门被撞破时,依据大家都想第一个看到热闹的心思,必定都会拥挤而入,且目光一定都是看向室内的,这时候凶手就会趁机藏在看热闹的人当中,完美的隐藏自己。
云府属于大户人家,出事的又是女主人的客房,且事前已经经过了红柳对整件事情的渲染,所以除了老爷与小厮之外,看热闹的人也必定不再少数。小厮破门之时,老爷因为关心夫人,必定第一个进入房中,随后那些人也肯定都会跟着跑进去查看。若这个时候凶手是躲在门后的,必然也能悄无声息的隐藏掉自己。
只是,我们都不在案发现场,且现场又被破坏,所以以上这些也仅为猜测。倘若凶手当时真的是藏在门后,那么可以断定的是,凶手一定是云府里头的人,且是出现在主人院中不会被怀疑的人,而当时,云夫人也一定还在房内,只不过是被凶手给藏匿了起来。”
“诸如此类的案子,我倒是也有耳闻,不过在京城重地,并没有亲手经办过。”常泰沉了眼,越发后悔当日没有仔细的勘查现场。倘若凶手真的就藏在云府,那么云夫人极有可能就是在他们到达过云府之后才被转移走的。
“如意你刚刚说是有三种,这才是第一种,另外两种又是什么?”
“这第二种,我称其为合谋!”
刑如意伸出两根指头来。
“合谋?”
“对!合谋!至于这个人,想必常大哥你也是怀疑过的。”
“云夫人的贴身丫鬟,红柳!”
“不错!红柳是云夫人的贴身丫鬟,虽她自己没有明说,但极有可能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云老爷的通房丫鬟,所以在云家的地位也有些特殊。这云夫人失踪前,最后见的那个人也是她!”
“不仅如此,这早上去唤云夫人起床,且说房中有人回应的也是她!发现夫人失踪后拍打门窗,唤老爷过来的人还是她!”常泰在一旁补充着。
“是的!这些都与红柳有关,也是她平日里都做习惯了的事情,但恰恰是因为习惯,因为别人觉得她就是应该做这些事情的人,反而会顺其自然的忽略掉她身上的疑点。不知道常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在说起云夫人的那件衣裳时,红柳言语间甚是得意,但对衣裳本身却又表现的没有过分的在意,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云夫人的衣裳,不是她自己的,所以不必在意,只需要得意?”
“常大哥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对于女人来说,喜欢漂亮衣服的本能几乎是天生的。纵是如意这样平日里不太讲究的人,在看见那件衣服时很自然的就被吸引住了,甚至克制不住的想要去接近它,触摸它,甚至想过要拥有它。说句不是那么合适的话,如意这选衣裳的眼光,在这两年里,差不多都被锦绣坊给养刁了,这寻常的款式与面料也是入不得眼的。”
“如意这话,常大哥倒是认同的!”
“那常大哥你想想看,一个穿惯了锦绣坊衣裳的人,在看见云夫人的这件衣裳时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她红柳一个小丫鬟,凭什么就能如此淡定,如此的不将那件衣裳放在眼里?”
“凭什么?”
常泰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又开始打结了。他生平接触的女人不少,但真正相处过的,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只手,且人人的个性都是不同的,而他本也就不善于揣度女人的这些心思。
“若不是红柳见过更好的衣裳,就是她十分肯定,云夫人的这件衣裳,最终会成为她的。如意更倾向于这第二种!倒不是说这世上一定就没有更好的,而是即便有,就凭着红柳一个通房丫鬟的身家,只怕也买不起。所以答案只能是第二个,她十分笃定这件衣裳会是她的。
由此推论,这红柳也就有了谋害女主人的行凶动机。况且,她虽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也是老爷的通房,却一直没能晋升为妾,其中的原因,八成也与老爷宠爱这位夫人有关。常大哥你想想,若是这夫人失踪了,红柳她是不是也就有了从通房变小妾的机会。若是这红柳心思再多一些,背后使些什么手段,说不准还能再往上努力一把,直接变成云老爷的继室,云家的另一位夫人。”
“这红柳她敢吗?”常泰停住了脚:“从红柳的描述来看,她与云夫人还是有些情分的,做事情不至于做的这么狠绝吧?”
“不是她敢吗?而是她会吗?”刑如意也停住脚,回头看着常泰的眼睛:“所谓人心隔肚皮,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都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来伤害对方,更何况,她们只是主仆的关系。光是今日看那红柳说话时的模样与态度,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安心于自己丫鬟身份的人,所以,她若是生了那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刑如意说着,稍稍的停顿了片刻:“只是合谋的话,那个人,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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