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梦里死去的人叫你时千万不能答应,也别傻乎乎地跟着去,因为那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单程票,有去无回
洛阳城如意胭脂铺
殷元看见狐狸出现,第一反应便是啃着鸡腿,蹑手蹑脚的偷偷溜走,却被早已看穿他小心思的刑如意给堵在了门口。
狐狸勾唇一笑,对着常泰说了句:“常大人,抱歉,我这养子需要好好管教管教!”
常泰站着,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的场面对于他来说,颇为尴尬。他可以把殷元的话,当成是童言无忌,却不敢猜想,狐狸听见了又会作何感想。他看着刑如意,刑如意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殷元身上。
她再次揪住殷元的小耳朵,“说,你在义庄都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挑拨离间,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殷元啃完了鸡腿,咬着骨头,支吾不清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漂亮小姐姐嫁给兵部侍郎那个丑儿子有点委屈,所以把她藏起来了。”
常泰震惊了!
这世上有鬼没什么,有妖怪也没什么,可一个三岁大点儿的孩子,不仅一个人跑进了他们京师衙门,还把一具尸体给藏起来了,这简直太可怕了。难不成,他们京师衙门就弱成这个样子?
他一脸肃色,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胭脂铺。
“常大哥他怎么了?”
“被你刚刚的话给吓到了!”狐狸有些同情的看着常泰,用手指了指殷元:“以后,不要随便拿你娘亲开玩笑!不是因为会伤害到你娘亲,而是会伤害到别人,懂了吗?”
殷元唆着骨头,点了点头:“我会去给常大人认错的!”
“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堂堂的京师衙门,也算是京城重地了,你一个小孩子,出入犹入无人之境,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
“当我是武林高手!”殷元贼兮兮的笑着,见刑如意和狐狸都沉了脸色,小脑袋一垂,说了句:“好吧,他们会当我是怪物。可我刚刚去的不是衙门,是义庄啊。有独眼爷爷在,我又长得这么可爱,什么都说的通了。”
“但愿,常大人他也能这么想!”狐狸轻轻摇头,看了刑如意一眼。
刑如意俏皮的吐吐舌头,说了句:“我忘记了嘛,我以为经过了胭脂的事情,常大哥他对于这些事情,也都习以为常了呢。”话才说完,她竟又懊恼的拍了一下前额,大叫着:“完了完了,我差点忘记了,常大哥他该不会真找个仵作去给妹妹验尸吧!”
“如意!”狐狸无奈的看着她。
“等我回来给你解释!”刑如意说着,急匆匆拎起裙角也跟着跑了出去。
京师府衙的义庄里,妹妹的尸身,还好好的躺在棺木里,为了防止尸身**,李家的人,还特意在棺木四周放置了许多的冰块。妹妹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脸色除了略微苍白些之外,竟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不能唤仵作过来?”
对于紧追而来的刑如意,常泰既有一丝雀跃,也有一丝疑惑。他不明白,刚刚在胭脂时,明明是如意她提出请个仵作来给妹妹验尸,这会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要自己来。
对于刑如意的医术,常泰是信任的,况且她还有着连季胜堂刘掌柜都没有的本事。
在妯娌村驱邪,帮慧娘沉冤,以及招魂铃所幻化的胭脂似乎都跟如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看着刑如意的背影,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感陌生。
常泰心中所想,刑如意并不知道,她只专注的看着棺木中的妹妹,说:“常大哥莫非忘了,这妹妹可是李泰选中的儿媳妇,若我们堂而皇之的叫个仵作过来,将妹妹给解剖了,你认为依照李泰的性格,他会放过咱们吗?”
常泰摇摇头,但跟着又说了句:“可这妹妹死因蹊跷,身为衙门里的捕快,我有权查明真相!”
“话虽这么说,可李泰未必会这么认为。”刑如意说着,抽出一枚细入发丝,长及中指的银针选择妹妹的咽喉,以及肠胃刺了下去。片刻功夫,那枚银针竟变成了黑色。
“这是”
刑如意将银针抽出,放在鼻前闻了一下,说:“是钩吻!”
洛阳妯娌村
王氏在梦里听见了巧巧的叫声,她害怕的想要将自己躲起来,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下了床,然后不由控制的挪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月光很白,照着午夜的村庄,连平日里觉得噪耳朵的狗吠声,此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风,从她的耳畔吹过,冰凉凉的,像是一只刚刚从水井里攀爬上来的手。
王氏认得,这条路,是通往水井的。
她拼命的使力,想要转身,可脚却不听使唤,耳朵里,全都是巧巧的呼喊声。
她叫着:“舅母,舅母,快来啊!”
“巧巧!巧巧!你别恨我,舅母也是不得已,也是为了你舅舅,为了你弟弟啊!”王氏在心里念叨着,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滑进衣襟里,也冷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舅母,舅母,快来啊!巧巧在水里等着你!”
巧巧的声音,一如平常那般,柔柔细细,可王氏却听见了笑声,那种刺耳的,有些渗人的笑声。
她知道,这是巧巧的鬼魂来找自己。
她很害怕,但巧巧的声音,像是勾着她的魂魄,让她无处躲藏,也无能为力。
终于,她来到了水井边,那里黑漆漆的,只隐隐约约看见一只水桶。
王氏感觉自己的心都在一点点的紧缩,她下意识的握起拳头,想要屏住呼吸,但呼吸却越来越紧促。
突然,那块原本盖在水井上的木板毫无征兆的被挪开。王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整个身子猛然的往前扑去,紧跟着被吸入水井中。落水的那一刻,她看见巧巧,黑发如瀑,仰着脸,在水中冲着她笑。
“舅母你来了!”
王氏一惊,睁开了眼。
“她王婶儿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大半夜的也来寻死!”
“是啊,是啊,巧巧的事情,咱们也都伤心难过。可官府的人,不都在寻着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幸亏二驴这家伙睡的晚,要是没人看见,等到明天早上,你不就变得跟巧巧一样了。”
“他叔,你说什么呢?”
“我嘴笨,我说错话了,巧巧她舅母,你可别往心里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王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冰凉凉的,连脑子都晕乎乎的。她好容易让自己清醒过来,才发现,她是躺在水井的旁边,周边围着的都是同村的村民。
“我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想不开,要跳井寻思来着。可亏得我二驴手快!”一个邋里邋遢,外表看起来像是讨饭乞丐的男人凑了过来,“我这半夜睡不着,出去找了点酒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水井旁边站着个女人,我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还想摸一把来着,结果刚到跟前,这手都还没伸呢,你就往下跳。我着急啊,也就那么伸手拉了一把,可巧,还真让我给拉住了。拉上来一看,居然是你,来福家的,难怪我觉得手上那么沉。”
“二驴,你说什么呢?”
二驴从鼻孔里出气,揉了揉还酸痛的手:“早知道是个半老徐娘,我才不多管闲事呢。不过咱们说好了,我二驴可算是救了你一回,等天亮了,让你家来福给我送酒钱,不多,够到城里买一壶桃花醉的就行。”
众人七嘴八舌,王氏却没有心思去听,因为她耳朵里全是巧巧喊她舅妈的声音,脊背处一阵一阵的发冷。就在她准备起身,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巧巧一身水淋淋的站在人群背后,用那双会笑的眼睛,阴测测的盯着她。
“舅母,不留下来陪着巧巧吗?”
王氏呀得叫了一声,紧跟着捂住了眼睛:“巧巧!巧巧,舅母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推你下井的,我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你说什么?是你把巧巧给推下井的!”王来福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睡到半夜,被一阵儿冷风给吹醒。睁开眼,没看见王氏,还以为她女人家事儿多,出去方便了。谁知,这想法还没落呢,就听见邻居在喊他,说是王氏想不开跳井了。他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结果却听见了王氏刚刚说的那句话。
巧巧,他的外甥女,居然是被自己的妻子给推下井的。
周边的村民,虽然在巧巧落井之后,也有过这样或者那样的猜测,但是亲耳听见王氏这么说,一时间也都愣在了当地。
“报官吧!”
“对,报官!”
“报官!不能让王氏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王氏一脸死灰的瘫软在地上,王来福则痛苦的抱住了头。
在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小盛子松了口气,指着前面儿那一堆围观的村民道:“那些人的脸,你们给我挨个儿看清楚,明天询问时,一个都不能少。这可都是人证啊!”
“盛哥放心,别说这些人脸,就是他们家在哪儿,咱们都给您打听清楚。”蹲在小盛子旁边儿的那两个衙役随声附和着,然而其中的一个,又多问了一句:“盛哥您是怎么知道,这王氏今夜会来井边,还会说出真相的?难不成,她真是见到了巧巧的鬼魂?”
“有可能!有可能!”小盛子摸着下巴,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他才不会告诉这两个人,其实是他偷偷摸摸在王氏的水缸里下了药。至于那药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更不知道,那药为何只对王氏起作用。
难不成真像常大哥说的,这是勾魂药,专门勾杀人凶手魂儿的?
想到这里,他猛然的打了个激灵,然后快速的摇摇头。
“盛哥,你这是怎么了?”
“起来,起来,蹲了半天,我这腿脚都麻了!”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回城,等着明天那帮村民把杀人凶手给咱们送来!”
“他们,真会送吗?”两名衙役不确信的看着那帮村民,“都说同村一家亲,这帮可都姓王啊!”
“放心吧,就算他们不送,王氏也会自个儿跑到衙门投案自首的。”小盛子低头掰着指头。心想,这帮村民要是敢窝藏凶手,他就再把那药给王氏下一包,让她夜夜惊魂,夜夜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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