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星月惊讶已极:“与天赌!这……这怎么可能?”
花娘解答:“悟道之路,归根结底都是感应天地。”
典星月问:“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天地是活物?”
花娘摇头:“既非活物,也非死物,乃是灵物。你现在不懂不要紧,因为当年我也不懂。我晋升一品洗髓境的时候,是二十六岁。我选择以赌入道,这是一条无比艰难的悟道之路。一百岁前,我逢赌必赢,赢尽天下,可始终无法突破瓶颈,甚至连二品洗髓境都破不了。之后十多年我萎靡不振,几乎就要放弃了,直到殷名出现,我才悟到真谛。”
典星月震惊:“您说殷……殷……,你们认识?”
花娘笑道:“何止认识,我跟他、左屠、师子昂、陶安均以兄弟姐妹相称,他叫我大姐,我叫他老五。当年开建御名楼,还是他规划设计,暗中操盘,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前几回我给你钱,不是白送的,那是殷立应得的。”
典星月一惊未泯,又如遭雷击,听得是头皮发麻。
御名楼居然……居然……,这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典星月问:“您刚说,殷叔叔出现,那后来呢?”
“殷名曾在大教宗的寝宫翻过一卷古书,这卷古书残缺不全,但记录的却是《洛书神籍》,书中说天帝破鸿蒙,造天地,用的正是神籍。所以他怀疑,《洛书神籍》就是天地主宰,只要用心感悟,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甚至破镜晋升。他的话令我茅塞顿开,之后我用了短短五年,就晋升到了三品洗髓境。那五年中,我运思感应,与地博弈,炼得地煞星命,返老还童。可惜,最后让老天禁锢了我术,从此只输不赢,难破瓶颈。”
“这么说,《洛书神籍》是可以感应到的喏?”
“只能感应灵力,感应不到其形。总而言之,虚无缥缈,无形无影,就跟没有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殷名提出质疑,我也不会联想到天地主宰就是《洛书神籍》。”
“我好像明白一点了,多谢师尊点拨。”
花娘一边笑一边摆手:“这是我的道,你不用太懂。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凡是悟道之术,自有一套功法口诀,过些时候我先传你一些。只不过我尚未破镜,功法口诀还不齐全,你先依法修炼,等我破镜之后,再予你补齐。”
典星月应诺说是,扒了两口粥,跟花娘去了衣料店。
花娘的赌徒心理,旁人不懂,她评判典星月太斯文。
于是要她改装换面,赌徒嘛,就该有个赌徒的样子。
典星月一百个不愿意,但架不住花娘的手段,结果被弄。
花娘把典星月打扮得跟自己一样,不束头发,不扣衣袍,活脱脱的文静女子被她摆弄成了豪放霸蛮的模样。不过,典星月的美貌不会因为装束的变化而有所消减,改头换面反而增添了不少韵味。但是,典星月自己觉得不好,伤心难过之极。
花娘不以为然,她认为典星月的形象依然柔弱斯文。
她跟典星月道:“要不在你衣袍上绣个‘赌’字。”
典星月大慌:“不要!那样我……我就活不成了!”
花娘笑道:“怎么还寻死觅活了呢,行吧,依你。”
典星月改了装束,师徒站一块儿,怎么看都像姐妹。
出了衣料店,二人直奔赌坊,输光一万金方才散去。
御名楼家业大,却也经不起花娘日输斗金的折腾。事实上,御名楼借债已经高达五百万金,殷名、左屠、师子昂、陶安每年该分的份子钱,也都让花娘败得一干二净。此番远赴加曼帝国应约赌局,花娘更是携带了四百万金存票的巨款。
如此败家般的豪赌,令人咋舌,天下无出其左了。
傍晚走在街上,落花镇忽然空了,只有零星几人。
典星月道:“怎么没人呢,会不会发生什么了?”
花娘道:“怕是听到今晚有赌局,都去东道院了吧。”
师徒两人穿过两条大街,眼前豁然一亮。好家伙,前面几条街道人山人海,起码聚集了四万之众。这些人都是被今晚的巅峰大战吸引过来的,御名楼是日向帝国的首富,东道府是加曼帝国的首富。两国首富相约今晚对赌,消息很早之前就传开了的。
天下匆匆皆为利往,百姓大多在街口的庄家下了注。
由于人多,花娘和典星月穿插进来,起初没人察觉。
师徒俩挤开人群正走着,忽有人喊:“啊!花掌柜!”
百姓们顺着喊话之人的指向,扭头抬眼,急急瞧去。
这一刻哦声不断,万众瞩目,凡是花娘和典星月所到之处,百姓是争相让道。
花娘性情豪迈,对小事从不记挂在心,她不怕人看,脸色依如往昔显得平淡。
但典星月腼腆,她受不了那些目衔浴火的眼睛,何况她的形象发生了颠覆性变化,发丝不束,披头散发的难以示人;还有那衣袍不扣,走起路来胸涌起伏,勾人眼球。她只觉自己像个小丑,走在人群当中,不敢抬头看人。
街上百姓可不觉得她们师徒是小丑,有这么好看的小丑吗。
满街的人是运目观花,挺鼻逐香,悄悄的议论开来。
“嘿,还真是,五年不见,花掌柜是越来越大了。”
“嘘,小声点。这话传到她耳朵里,那还得了啊。”
“是啊,五年前有人说她大,被她打得满地找牙。”
“没事,我很小声。你们看,她旁边那个也不小。”
“你金虫上脑啊,今晚开赌,别扯这些没用的。”
“对,虫子上脑可以走了,其他人赶紧下注吧。”
谁说小声就听不见了,花娘和典星月一字不漏听得是真真确确。
正所谓法不责众嘛,花娘没有理会这些咬着耳朵说出来的银语。五年前,她来落花镇与东道海对赌之时,是因为街头的痞子对她动手动脚,她才出手反击。事实上,“大”这个字她听得太多了,早就无所谓了。
典星月不同,平时她恨不能把身上的肌肤全都遮挡起来,谁瞪大眼睛看她,她都不高兴,唯独殷立看她,她才欢喜。时下敞着衣袍,内衣紧裹,丰满的身条曲线供万人观赏,这实在是丢人,可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挖了人家的眼珠不成。
就这样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东道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