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武乙去了一趟王宫,密会月池。

两人关起门,谈了许久,武乙才离开。

由于殷立生死未卜,月池不肯替姐姐出嫁,因此这段婚约是一拖再拖。但跟武乙密谈之后,第二天清晨,月池就向国王禀奏,把出嫁的事答应了下来。在出嫁之前,她获得国王的允准,出宫回家,看看父亲。

听说女儿回家了,孟遂急忙从后门溜走了。

两个女儿一死一嫁,他心里甭提有多难受。

月池出嫁在即,怕她悲伤牵挂,索性避开。

他性子懦弱,管不了媳妇,也改变不了女儿的命运。值此时刻,他除了怕月池悲伤牵挂之外,他更多的是不敢见她,于是跑去酒馆买醉去了。

回到家,没有见到父亲,月池没有急着离开。

她让下人备酒备菜,说一会儿会有贵客光临。

……

早上,武乙敲开殷立的房门,叫他收拾包袱。

殷立问:“收拾包袱做什么,你要换客栈啊?”

武乙道:“目的已经达到,你们俩该回国了。”

殷立道:“厨娘三个还在进修,不等她们吗?”

武乙道:“我会看好她们,你们回你们的。”

殷立和广寒洗漱已毕,整理好包袱,跟随武乙结账离去。殷立以为武乙会把她们送出城,哪料武乙却带着她们在城里瞎转,转来转去转到了孟遂的府院门前。殷立问武乙,既是回国,回便是了,干嘛节外生枝讨饶别人?

武乙轻轻打了声哈哈:“你不想见见月池?”

殷立扯谎:“见她干嘛,我跟她不是很熟。”

武乙瞪一双笑眼,似要把殷立看透:“当真不熟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跟月池是在陨神之殿认识的吧,那日你们从陨神之殿出来,我就知道了。我装作没看见,没有抓她,是因为那会儿还不想跟兜天府撕破脸皮。你逃学下山,也是我故意卖的破绽,好让你犯下教规,好让殷羽臣治治你这兔崽子。”

殷立惊道:“原来你……!你也太诡诈了。”

武乙道:“跟我进去吧,她正等着见你呢。”

三人敲门进屋,月池把她们迎到水榭坐定。

水榭摆着几张小桌和蒲团,桌上置有酒肉。

殷立觉着,今天的月池和往日截然不同,打扮、举止、神色怎么看都像月姬。以前,月池对殷立有种暖心的热乎劲;可今天却很冷漠,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殷立。

月池把下人打发走了,招呼她们喝酒吃肉。

武乙罢手:“你们吃吧,我说几句就走。”

月池点头:“好,您老把事给他说清楚。”

武乙转过头来跟殷立说道:“你们俩跟着月池丫头吧,她会送你们回国……。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你这番灾难还没完结,道祖或许不会再为难你了,可九宫和玉虚未必甘心,你留在这里迟早生祸。为师的身份是客卿,不能远途送你,让你们单独上路吧,我又不放心。昨天晚上我进宫找了月池,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她答应送你们俩回国。”

这番安排,体现出了武乙对殷立的恩宠。

他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当然要事事操心。

此次,殷立的一番遭遇,武乙什么都料到了,唯独没有预料到菩提灵骨被炼化。谁都知道,人死道消,仙宝灵物也是一样的道理,仙宝化为虚无,灵力自然也就消散了。幸好,菩提灵骨存有意识,灵骨恋主,在虚化之时把灵力留给了殷立,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殷立来说不是好事。

因为菩提灵骨有意识,在没有驯服之前,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吸取,假如强吞吸纳,就会遭到菩提灵骨的反噬。可是,时下灵骨化无,留下的灵力与殷立的神识结合了,这就等于失去了反噬之力。也就是说,菩提灵骨的灵气已经成为殷立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修为强过殷立的修炼者,均可提取灵力,占为己有。

而殷立一旦失去灵力,也就没了神识。

一个没有神识的人,与死又有何异呢。

所以,武乙私下找了月池,请她帮忙。

因为他知道月池钟情殷立,断无拒理。

“老头子,还是算了吧,要是带着月池,路上真遇上什么极难,我怕我护不住她。”殷立自知归途艰难,自己的祸,自己承担,他可不想连累任何人。

武乙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护她,我是叫她护你。敖仓太子在奉天城已经待了四十多天了,他是来迎娶月姬公主的。月姬死了,月池丫头要替她姐姐出嫁东海。这是个机会,你们俩随她身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这次回国,有月池丫头护你,大泼猴就不跟着你了,它太扎眼,免得败了你的行踪。”

殷立恍然大悟,答应下来。

原来……原来她要嫁人了。

怪不得神情打扮全都变了。

“有月池丫头给你打掩护,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不过以防万一,我把镜像铁书留给你,如果遇到危难,你就用铁书传信。到时候,大教宗会派人援救你。”武乙从兜里掏出镜像铁书,递给殷立,然后再无嘱咐,令她们三人吃喝,自己则领着大泼猴飒然离去。

武乙走后,殷立笑道:“月池,想不到你明天就出嫁了。”

月池道:“月池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月池,叫我月姬。”

殷立琢磨:“你出嫁,我应该送你点什么呢?哦——!我想起来了,赵夕指有一颗避火龙珠,这个宝贝用钱也买不到,等过些时候我找他讨来送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贺礼了。”

月池道:“不用了。我出嫁,你很开心吗?”

殷立道:“当然,我不开心,难道我哭啊。”

月池装出来的冷漠被殷立的这句话瞬间击碎,她鼻子一酸,两只眼睛就湿了。她眼睛里滚着泪花,脸色很恼,急急起身:“我不吃了,你们吃,我去堂屋等你们。”

看着月池离去的背影,殷立长长叹了口气。

月池悲戚的背影,让他一时想起了长公主。

婚配嫁娶全不由她,这又是一场政治联姻。

广寒道:“你刚才说错话了,你知道吗?”

殷立道:“当然知道,我故意这么说的。”

广寒道:“你这人有病,干嘛故意激她。”

殷立道:“你不懂。吃吧,吃完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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