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出去,沿途没有撞见司徒浪仁。

他的性情忽然变化,人也神秘起来。

出了阿修罗界,一行遂分成了两路。

甘甜、典星月、魏仕骁、齐宛柔、赵夕指跟济世会几个人先护送孩子们回城。

殷立和大泼猴则跟随妙音去了曼陀山。回到曼陀山,妙音解除封印,放了长公主,然后领着阎妖雪狐王遁去,留下殷立跟她解释。

长公主不知因由,询问司徒浪仁怎么没来?

殷立脸颊抽搐,哑然无语,不知怎么答她?

他这辈子说过无数谎话,并且满嘴的瞎话张嘴就来,这一次面对长公主,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嘴拙,嘴拙到说不出话来。他哑了半晌,答非所问:“我们南阳城不错,我爷爷见着你,肯定非常喜欢,要不你跟我回南阳吧。”

长公主道:“这个你要问他,他去,我就去。”

殷立干笑:“他嘛,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长公主道:“怎么?他离开宋国了吗?”

殷立点头:“他让须弥老怪打伤了,连妙音上师都治不好他,亏得佛祖及时赶到,佛祖把他带去曼陀佛国了,说是要替他疗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回来。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带你回南阳去,你看这事你应是不应呢?”

长公主问:“他的伤真有这么严重吗?”

殷立道:“你放心,跟着佛祖不会有事。”

长公主道:“那我……我我该怎么办?”

殷立道:“既然他嘱咐了,你就随我回南阳吧,日后他回来也好找你。”

长公主勾头沉吟,左思右想:“好吧,他说的话我听,我跟你回南阳。”

殷立心想,总算对付过去了,给你许了一年之期,我就不信一年的时间消磨不了你的心思,过些时候给你再找个婆家,老话不说有了丈夫忘了娘,可见找了婆家连娘都忘得了,还忘不了司徒浪仁。

计议拟定,当下带着长公主到海边向妙音请辞。

妙音盯着长公主看,见她眸中无泪,甚觉惊奇。

长公主欠身说道:“这几日亏得上师庇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今天暂且告别,等司徒将军伤好回来之后,我跟他定来拜山,到时再好好谢你。”

妙音跟殷立道:“怎么这么说话?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殷立干笑着道:“我都跟她说清楚了,你就别多问了。”

妙音不信:“公主,司徒将军已经不在,他回不来了。”

殷立道:“妙音你你……!你怎么瞎话张嘴就来。”

妙音点了一炮,背过身去看海,把难题丢给了殷立。

长公主怒眉恼目的瞪着殷立,那眼睛放佛在说,你说上师瞎话张嘴就来,你自己不是满嘴跑舌头胡诌八扯的主吗!她这么瞪着,眼泪窝窝的,只把殷立瞪得不敢拿正眼瞧她了。

殷立嘴拙起来,不知道怎么圆谎,于是向妙音求救:

“妙音,你瞧你点的这把火,你想办法浇灭。”

“这把火迟早要点,早点不如晚点,在我这里点,局势可控,如果哪天她发现你骗她,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得她就闹得满城风雨,暴露了身份。”妙音的话轻描淡写,但意境深远,处处替殷立着想。

殷立朝长公主摊摊手,小声道:“就这样了。”

长公主蹲在石上,抱着头小声的哭将起来。

殷立劝道:“人都没了,你哭有什么用。”

妙音把他拉到崖边:“别搅合,让她哭。”

经过此番阿修罗界这一战,妙音对情之一字有了更深的体会。那时,她即将咽气,脑子里割舍不下的居然是殷立,当时她抛开所有的思想束缚,想哭却没有力气哭。而此刻,长公主同样面对生离死别,妙音知道能哭是福,眼泪是最好的灵药,可以洗刷伤疼。

就这样,长公主直哭了半个时辰,声音才由小渐细,由细渐微。

或许是哭够了,她缓缓站起,问:“他临死之前,说过什么?”

殷立眼珠一转,抢答:“说了说了,他要你好好活着。佛家有轮回重生之术,他说你若一直活着,二十年后或许还有相见的时候,说完他就投了六道轮回。其实呢,他死虽死了,可又重生了。这佛家之术诡异的很,他说要等二十年才能相见,估计通灵开窍记起前世不用等那么久吧。”

长公主摇头:“你的话没几句是真的,我只信上师。”

殷立抽搐着脸干笑,暗暗的扯了一把妙音的后衣角。

妙音不愿说谎,先前她说司徒浪仁已经不在,是因为司徒浪仁领悟到佛法,其情形已是超脱凡尘、遁入空门之相,既是超脱凡尘了,那“司徒浪仁不在”这话就不算撒谎了。事实上,她也没有直接说司徒浪仁已死。此时,殷立又编瞎话,她想帮忙圆谎,却又不想坏了自己的原则,于是只能说:“我佛家确实有轮回重生之术。”

殷立暗暗抹汗,笑道:“看吧,这回我没说谎吧。”

长公主咬动嘴唇,抹汗眼泪:“上师的话,我信。”

殷立这才顺了心气,心想这回总算哄住你了吧。

哪知接下来长公主求道:“他既然轮回重生了,上师佛法高深,必知如何寻他,恳求上师垂怜,帮我找找他。”

什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寻他?我咋这么命苦啊我。

殷立瞪大眼珠看着妙音,生怕她不肯配合。

妙音苦笑:“我对六道轮回钻研不深,我帮不了你。”

殷立赶紧接茬:“长公主,你有所不知,这轮回之术是须弥老怪鼓弄出来的玩意儿,老怪没教妙音这些东西,所以她也只是一知半解。我看啊,你还是跟我回南阳吧,二十年的时间可不短,你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长公主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想留下来修习佛法。”

话落,朝妙音噗通一声拜倒:“求上师收我为徒。”

妙音闭目冥想,收她为徒,或许对她对殷立都好。

长公主身份敏感,不宜涉世,一旦身份暴露,对她以及相关人员都是危害,而曼陀山孤悬海外,与世隔绝,不失为隐遁的好地方。加上,妙音欠了司徒浪仁一条命,长公主有此恳求,理应接纳才是。

想到这儿,搀起长公主,说道:“我佛家授徒传业讲求一个缘字。其实我与你有三缘,掳你是谓一缘,封你是谓一缘,现在你跪求拜我为师又是一缘,有此三缘,收你为徒倒也不会违背佛理,既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长公主破涕为笑:“多谢师傅收容。”

妙音道:“既然不走,那就回屋吧。”

两人把殷立撂在一旁,淌开步子走了。

殷立紧追两步:“你们俩拜上了,就不理我了。”

妙音没有回头,边走边道:“晌午了,你该回去了,以后多多用功,好好修炼,我这儿你就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见你,你自己多多珍重吧。”

怎么好端端的又给我闹起生分来了?

女人的心思曲里拐弯的,让人难懂?

殷立望着妙音的背影,猛抓后脑勺。

“不准我来,我偏要跟来。”殷立兜起步子就追,但追了两步忽又停下,说道:“哦对了,已经晌午了,今天是宋室的宗庙祭祖大典,马将军和老宋要起兵干仗,我得赶回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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