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往美好,吃过美食,再去吃粗,必难下咽,观看切磋亦复如是。
学子们看过魏仕骁的惊艳,再看后面的比试,就显得淡而无味了。接下来十余场,典星月、宋大中、齐宛柔等人都相继上台比过,其中不乏高手,但跟魏仕骁相比还是显得颇为暗淡,气氛始终提不起来。
直到第十五场,殷立上台,气氛才提至高潮。
学子们围在台下,大多心里揣着无穷的疑问。
今天到场的学子无不质疑国子监文考的排名。
他们想看看殷立的修为究竟配不配文考榜首。
其实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殷立是殷人,才心存偏见。
在帝国百姓的心里,殷人只是低贱的下等人,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在短时间之内很难令人改变,尽管殷立来到帝都之后,先是建功于龙门街,后又机智化解齐府命案,短短一月他已扬名八方,可又能怎样,台下学子们仍然难以用公心待他。
不过,事情还是有好转的,人的思想在慢慢变化。
以往但凡有人提到殷人,毫无疑问只有低贱二字。
然而,通过殷立,至少学子们对殷人起了疑问。
殷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殷人当真难出高手吗?
这种种疑问,不由自主的惹人好奇,惹人围观。
……
此时,尽管武试进行了十多场,但距离开考只过了一个时辰。
说来也巧了,在台上跟殷立对决的居然是个魏人。那魏人看去雄壮有力,提着一把双面斧,可是上台之后也不知为何,只瞪着殷立,愣在擂台边上不往前走?此人不肯到擂台当中来,执事没法按流程喊话,这场比试便没法开始。
“老戚,你搞什么鬼?你倒是上前啊!”
“喂,发什么愣,瞪眼可分不出胜负。”
“不对不对,瞪眼睛还真能分出胜负,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殷立目光邃远,占尽了上风;那魏人像是被殷立震慑住了,你看他眼睛好像露有一丝怯意,我猜他恐怕是怯战了。”
“……。”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喊的喊,说的说起来。
台上的执事也朝那魏人喊话,叫他近前。
这时,殷立从那魏人胆怯的目光中看出端倪。
于是跟执事说道:“不劳先生动嘴,容学生叫叫他。”说完目光一厉,冷哼一声,如泄火一般把手上巨刀插进地面,双手按在刀把上,朝那魏人说道:“我们在遗忘森林见过面,我认得你的眼睛,今天真是老天开眼,你只管放心过来,老子保证不杀你,杀了你就坏了规则了。”
那魏人没有接话,两眼发直,身子骨不由抖了一抖。
殷立拔刀抗在肩上,走到魏人身边,朝中央引引手。
“过来开打吧,想死哪有这么容易,顶多也就残废。”
他不想让台下的人听见,故而这句话说的很是小声。
然而话声传耳,那魏人如闻鬼嚎,居然战战兢兢起来。
抖了两下,手脚发软,连斧头也拿不稳噗通掉了下来。
台下围观的见他害怕成这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大笑未泯,奇迹发生了,那魏人当真是三魂吓走了六魄,捡起斧头,转身逃也似的跳下擂台,直接奔回客栈去了。台下的学子们立时收声,一时间全场肃静,受气氛感染,另外九个擂台上的学子都不由自主停止了切磋,一致朝殷立这头看来。
门坊下的几名导师也在交头接耳,朝殷立指指点点。
简而言之,局势的转变太过滑稽,所有人都懵圈了。
谁也不曾料到那魏人一招不出就吓得弃权离开了。
要知道国子监是每一个帝国学子苦苦追求的圣地,既是来到参考现场,就只会全力以赴,力求攀登仙榜,断无可能弃权不战,因此自古以来根本没有发生过弃权的怪事。今天这一出,实在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台下你看我我看你,都在问:“怎么会这样?”
也有人道:“见鬼了吧,弃权真是闻所未闻。”
……
殷立也不在擂台上多作逗留,插刀入背,跳了下来。
说起来,刚刚真是惊险,他体力内气才恢复到两成。
加上内脏经脉仍灼而未愈,体力内气发挥有所阻碍。
倘若适才的对手是别人,他要赢下这一场倒也不难。
可这魏人偏偏是当日在遗忘森林伏击过他的假冒兵匪,据他所知,那日跟随魏大勋伏击他的所有魏人,修为都在聚力境以上,也就是说,以此人的修为而言冲上榜单二十强怕也不是难事;而他自己突破到聚力境才不到两月,假如不依仗天赋实打实的跟此人打一场,绝对没有胜算可言。
也亏得殷立机警,通过对视窥探到那人的目光变化。
那人一上台就显露不安,显然曾在他手下吃过苦头。
当时殷立便猜到,此人必定是在遗忘森林伏击过他。
至于眼神的不安,想来或许是害怕他的双眼赤金睛。
由是,他才虚张声势以言恐吓,试图在对战之时占得先机,一招取胜,哪料这魏人怕他施展黑渊之火,居然认怂如此之快,说弃权就弃权,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也乐得不战而胜,至少借此杀了魏仕骁的气焰,盖其风头。
……
魏人不战而弃,魏仕骁的脸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隐忍着,提枪走开,不愿瞻仰殷立胜利的姿态。
齐宛柔见他神情不快,虚弱无力的跟他走到林荫处,寻石坐下,安慰道:“这些天你没看出来吗,他这人一肚子坏水,刚才也不知道跟你那属下说了什么悄悄话,我看他定是耍了什么伎俩,他胜之不武,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你何必跟他置气呢。”
魏仕骁抬头看天:“雄鹰翱天,自然不去俯视蝼蚁。”
齐宛柔也看着天空,展了展苍白的香唇,无比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气。别看她唇瓣发白,却湿润光滑,凡男人看了极少不喜的。看了片刻的天,她柔柔笑道:“是啊,蝼蚁筑穴,鹰击长空,原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魏仕骁嘴上说得高傲,心里暗暗地泛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