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堂惨遭屠泯,堂主商元下落不明,夜冥堂在此时侵占府邸,自不免招人话柄,惹人怀疑。税司衙门商秉秋是商元的叔父,他得知消息,怒气冲冲的带齐部下到乌衣巷找白羽生兴师问罪。
双方在浮生堂正门前拉开了阵势。
一方嚷着要抓白羽生到兵部治罪。
一方亮着兵刃,捍守浮生堂大门。
此时,围观的百姓把乌衣巷围得水泄不通。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百姓们难免好奇。
有些胆大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谈论着。
商秉秋旨在报仇,一声令下,双方正要开打,白羽生突喊:“且慢!”
端见得白羽生挤开人群,迈门而出,习惯性的双剑插腰,双手抱胸。
他霸气凌然的站在门阶之上,居高临下雄视着官兵,气势不弱。
“税司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要抓我治罪,我罪在哪里?我夜冥堂和浮生堂一个在南,一个在东,素来交好,势力相当,你认为白某有这个本事杀光浮生堂的弟兄吗。昨晚浮生堂惨遭屠灭,据街口百姓相告,凶手共计来了十多人,行凶过程不到三分钟。照此推算,浮生堂的弟兄个个都颇具修为,也不乏高手,这些凶手能在三分钟之内杀光五百余人,修为起码要突破到牧星境才行。试问税司大人,我夜冥堂能派出这么多高手吗?”
商秉秋提刀上前,灰白的头发随风而荡,目光一寒,说道:“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说你不是凶手,为什么侵占浮生堂!”
白羽生道:“我太昌外城鱼龙混杂,又无巡城官兵维持秩序,这些年外城实际都由御名楼、夜冥堂、浮生堂三家维持,所以三家不倒,外城不乱。昨晚浮生堂惨遭祸难,周边百姓惶恐奔逃,若非白某及时赶到,安抚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地痞流氓趁火打劫,残害一方。税司大人,并非白某侵占浮生堂,昨晚我见此间尚有活口十余,当时我若不留下救死扶伤,浮生堂恐怕连一个活口也没了。”
商秉秋不信,质疑着道:“你当真救人了?”
白羽生引手门内:“大人不信,可以进屋慰问伤者。”
商秉秋迟疑一下,半信半疑的迈槛进门,瞧见大堂果真躺有十余伤者。于是快走两步,进到大堂找伤者询问昨晚之事,然而所闻却跟白羽生的阐述几乎一致,这时他才放下恨心。
不过白羽生插足东城,野心勃勃,他心里仍觉厌恶。
当下说道:“白堂主仗义,既然凶手另有其人,本官自会到兵部调配人手再做细察,当然你今日的恩情本官也记下了。只是浮生堂虽灭,但地盘仍在,这些地盘都是我商家多年争下的产业,还请白堂主移驾回府,让本官善后吧。”
白羽生罢手道:“不,浮生堂没了,可夜冥堂还在。”
商秉秋察觉到不妙,说道:“白堂主什么意思?”
白羽生道:“我东南两家堂会是唇齿相依的,这伙凶徒昨晚屠灭浮生堂,焉知不会打我夜冥堂的主意,白某不为自己设想,却不得不为手底下的弟兄们考虑。总而言之,浮生堂一夜被灭,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济,白某不甘鱼肉,就只能自图变强了。所以,东城这块地儿白某要了,一来替代浮生堂,维持东城秩序;这二来嘛,变强总要有富裕的地盘不是。”
商秉秋怒道:“白羽生,你好大胆,居然明抢!”
白羽生轻摇手指:“非也,自古民不与官斗,小民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起心动念抢官家的东西。不过,大人别忘了,西边可还有个御名楼,假如此时我若退去,你敢担保御名楼不会插足进来?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人,御名楼扼占西北两城,实力强到连兵部都要忌惮三分,假如再让御名楼从大人手中夺走东城,势必更强,你说到时候太后会不会怪罪于你。”
商秉秋听罢,尽管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从反驳。
白羽生接着又道:“御名楼若来,可能就是明抢了,但白某不同,浮生堂原有的地契房契,大人都可以清算一下,该值多少钱,白某就算砸锅卖铁也照付给您,这样大人总该满意了。”
“好得很,拿御名楼说事,你这也算是巧取!”
商秉秋怒指白羽生,继而大挥袖袍,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侄儿生死未卜,本官现在没时间跟你嚼舌根,你想啃下东城这块骨头,可没这么容易,就算本官肯卖,也得兵部首肯才行,你有本事先拿下兵部的备案再说吧。”
白羽生看着商秉秋离去的背影,心想总算应付过去了。
目光稍痴,一边运思一边自语:“拿下兵部又有何难。”
……
等商秉秋率众离开,白羽生令人料理死者,打扫庭院。
浮生堂经昨晚一劫,满目皆红,到处都是血迹,一众人等直忙到天黑,方才将血迹清理干净。太阳落山,月满枝头,正值休息时分,有一黑衣蒙面人飞檐走壁悄至浮生堂,他推开窗叶,往白羽生的床头投去一撮纸团,而后又悄然离去。
白羽生睡得正熟,耳听窗叶吱响,惊醒过来。
还没等他吱声,就见一撮纸团朝他飞掷而来。
白羽生伸手接住,展开纸团一看,却是“御花园见驾”五个大字。
他勾头稍作沉吟,把纸一把火点了,换上夜行衣,推窗而去。他从东城潜入内城,然后围着云顶仙山绕行。仙山山脚有方圆十里之巨,自来是皇家禁地,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因为前山是国子监,后山是皇宫。
白羽生便是从前山一直绕到后山皇宫禁院。
最后跳过宫墙,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并无守卫,像是被谁撤走了似的。
花园正中是个凉亭,亭中端坐着一名美妇。
这美妇头戴双凤翊龙冠,身着大衫霞帔,霞帔深青,其上用金丝描绘龙凤,双耳挂着珠玉坠子。单从服侍打扮来看,这美妇贵绝天下,正是当今太后董晚清。太后五官精致,美到极点,只是双眉飞翘,目运寒光,美貌之中添着几分霸气,让人不敢亲近。
她坐在亭中,面前摆着铜炉和茶具,炉上烘着茶壶。
待水开了,她亲自动手沏茶,面朝夜花,品茗驱寡。
白羽生轻步走上凉亭,跪下拜道:“草民叩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