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张大团结端端正正的摆在炕桌上,三子端端正正的在和解书上按上手印。
“龚叔,要不你也签个字?”涂自强扭头看着龚维则,后者稍一犹豫也签个字并按上鲜红的手印。
“妥了……”涂自强满意的拿起和解书,吹吹干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又拍了拍。
“这个你拿着……”三子递过一张纸。
借条。陆建国欠涂自强人民币一百元整,两年之内还清。陆建国,戊申年年1月26日。
“钱算我借的,两年之内一定还你……”三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斯拉……
涂自强笑了一下,轻轻的撕了欠条,随手一扔。
纸片如蝴蝶般飞舞。
“你!”三子瞪圆眼睛,咻咻的喘息。龚维则也目光一凝。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也没有不算完的意思。”涂自强解释,“都是一起长大的哥们,我这就要进厂上班,这点钱还没放在眼里。”
“你们家姊妹多,婶子身体又不好……”涂自强按住还要说话的三子,“你别说,先听我说。”
“咱哥们儿来日方长,你别有负担。再有,等你走了,家里有什么难处就让小娥来找我。”涂自强很诚恳,“能帮的我一定伸手。”
三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饼脸小姑娘也呜呜哭。
“好啦好啦,这不挺好嘛,都是一起长大的小哥们儿……”龚维则也帮着圆场。
“老四,帮哥给你强哥磕一个……”三子哽咽着吩咐。
梆梆梆……
大饼脸小姑娘毫不犹豫跪下连着三个响头。
“不至于,不至于……”涂自强心中一酸连忙拉起大饼脸,小姑娘轻飘飘的。
龚维则扭着脸不忍卒视。
破败的房门边,大饼脸搀着三子目送涂自强和龚维则离开。
“强哥,等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大饼脸大声喊着,涂自强一个趔斜,没回头只摆摆手。
他不忍心刺激小姑娘的心,不过妹子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这长相,不应该是来世再报吗?还是不要以身相许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豪杰……”龚维则语焉不详的说,不错眼珠的盯着涂自强的神情。
“行走江湖,义字当先……”涂自强心里还想着来世再报和以身相许的戏码,随口就皮。
“什么江湖?哪有江湖?反动会道门?”龚维则低声断喝。
涂自强一扭头,看到他那张铁青的脸。
“刚夸你两句就翘尾巴,以后嘴有个把门的!”龚维则很严肃的提醒着。
“龚叔……”涂自强腆着脸挠着头笑,“咱爷俩开玩笑嘛。换别人我语录背的比谁都溜。”
“以后好好的,别这么皮……”龚维则长吸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我看着你呢!”没等涂自强说话,龚维则又强调了一遍。
“龚叔你放心……”涂自强眼神很复杂。
“嗯,好好的!”龚维则抿抿嘴拍拍涂自强肩膀,腰杆挺溜直的走了。
涂自强复杂的看着那一抹蓝色背影。
前天龚维则那么及时的把他领出来,时间明显对不上。
他当时就怀疑是龚维则点的炮儿,所以今天才这么敞亮的解决了和三子之间的事。
一是安龚维则的心,免得他担心自己闹出事、别再挖坑抢先一步送自己进去。
另外嘛,三子家也确实可怜,尤其那张大饼脸。
涂自强不得不承认,他圣母了。
龚维则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算是委婉的提出和解?
许是吧?
本来俩人也没仇,自己只要不在他片区惹事让他挨处分,他也没理由弄自己。
涂自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家,大门边静静站着的水自流吓了他一跳。
“那些票哪来的?”水自流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里情绪未名。
“真的不偷不抢,你放心吧。”涂自强四处张望找大马脸,水自流和他一向焦不离孟。
“哪来的?”水自流不依不饶。
没别人,他是自己来的。
涂自强没看到大马脸。
“都说了不偷不抢的……”涂自强绕过水自流想要进屋。
“我问你哪来的?”水自流伸手抓住涂自强的胳膊,语气平静的甚至于有一点温柔。
不会吧!这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会吧?
想起原著那隐晦的描写,涂自强不禁屁股一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水自流的小眼神是那么的——哀怨。
“进屋说……”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手,后者闷闷的应了一声,静静的跟他进屋。
“我认识个老华侨,他有一幅画要卖,可是买家钱不够差的只能用票顶……”涂自强早就想好了托词。
“四百来张票,抓住够打靶的了。你心也是真大!”水自流皱着眉头,手又习惯性插进裤兜里。这么扯淡的理由,他居然信了!
“我缺钱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水自流的信任让涂自强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由自主的躲闪着对方的目光。
“能弄出四百多张票的人会没钱吗?”水自流眼睛亮亮的,“他这票肯定不是好来的!”
涂自强低着头,默认了水自流的脑补。
“以后别和他来往了,”水自流双手抓住涂自强的上臂,郑重的说,“别他犯事牵连了你!”
“宾子呢……”涂自强努力转移话题,水自流那刀子般的目光扎得他透心凉。
“他应该是没多想,”涂自强的话题成功转移了水自流的着眼点,他皱着眉毛思索。
“知道了也没啥,他也不关心!”水自流揉搓着涂自强的大手很笃定。
“啊……”涂自强脑子很乱,明明是正常的接触却被搓的有点恶心。
“以后不许瞒着我!”水自流伸出手,扳正涂自强的脑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嗯,不瞒,不瞒……”涂自强心慌意乱的敷衍着,生怕水自流还有进一步的想法。
“嗯……”水自流凝视涂自强许久,嗯了一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水自流又变成了那个忧郁潇洒的美男子,淡定的拍涂自强的肩膀,转身开门、双手插兜离去。
“啊,啊……”涂自强还在胡思乱想。
水自流和自己的关系到底正常不正常?
是互有好感还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柏拉图式的还是……
嘶,男人不敢往下想。
也许水自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他可能也懵懂着呢!
也许自己多想了呢?
那万一不是多想呢?
涂自强心头烦躁,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踏马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