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店里的一切。

蔡根醒了,睡觉也是有极限的,睡多了也难受。

后半夜,他睡醒了,睡不着了。

小孙已经关上了大灯,蔡根就借着文武财神前的长明灯,坐在一片片昏暗的红色里。

情到深处,蔡根猛的一拍桌子,暴走大叫。

“区区几十万,对我蔡根那叫钱吗?”

随即气势陡然直下,无力的哀嚎着。

“那叫钱吗?开玩笑,那是我的命啊...”

小孙被蔡根的一嗓子惊醒,也没敢出声,怕吓到蔡根。

他感觉蔡根现在属于魔怔状态,跟梦游差不多,需要时间来慢慢疗伤。

语言上的宽慰,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蔡根自己想开,从那深深的绝望中自我救赎,否则,啥都是浮云。

蔡根在这一惊一乍,小孙在角落里暗自关心,店里的气氛很是诡异。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都会吓个好歹。

一个黑影,非常矮小,有点像啸天猫,鬼鬼祟祟的,趴窗户往店里看。

还好是落地窗,否则以他的身高,啥也看不见。

蔡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发现有人在窥探。

小孙就比较敏感了,一直盯着窗外的黑影,不知道什么哪个不开眼的。

无论你有什么正当理由,现在都不是很好的时机,来找蔡根麻烦。

玩具熊趴了半天窗户,里面很是昏暗,只有那淡淡的红光,目力所及,也全是桌子板凳腿。

难道关门停业了?

不对啊,蔡根的店是二十四小时啊。

难道是节能环保,晚上不开灯?

很有可能。

在落地窗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就小心翼翼,走到玻璃门前。

刚往里面一看,正好看到了黑暗中,正襟危坐的蔡根,以及蔡根那双无神的眼睛。

这是什么眼神?

玩具熊心中大骇,难道看到我了?

不对,双眼没有焦距啊,全是空洞。

自行脑补一下,含义就比较多了。

看淡生死,生无可恋,失去一切希望,在绝望中沉沦的眼神。

或者是,漠视众生,高高在上,看待蝼蚁的眼神。

玩具熊越是解读,越是感觉深不可测,这蔡根不是一个俗人吗?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难道他知道我会来,在等我?

正在犹豫是不是进去,心里紧张的关头,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大汉。

大汉出现以后,怒视玩具熊,同时发出了训斥。

“何方妖孽,鬼鬼祟祟?”

“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安心便当撒野?”

玩具熊本来就紧张,被两个大汉一吼,一个屁墩坐地上了。

瞬间恢复了清醒,自己怕毛?

刚才在灵子母那吃了个暗亏,心想到蔡根这找点平衡。

结果这还没进门,就被人给定性了。

还妖孽,还撒野。

我来找蔡根是给蔡根脸了。

等等,这俩货有点眼熟呢?

“我靠,郑伦,陈琦,你两个小犊子,咋在这守门呢?”

哼哈二将被玩具熊叫出名字,听这语调应该是熟人啊。

“你咋认识我们?”

“你是谁?”

玩具熊蹦起来给了他们俩每人一巴掌。

“我是谁?还敢问我是谁?

翅膀硬了是吧?老上司都认不出来了是吧?

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玩具熊动作敏捷,力量极大,随意的两巴掌就把哼哈二将给扇得栽倒在地,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脑瓜子嗡嗡的。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

“持国天王?”

“保安队长?”

玩具熊一阵感叹,看样,自己兄弟虽然下岗了,但是余威还在啊,这哼哈二将,还能认出自己。

“你俩在这给蔡根守门?不嫌丢人啊?”

哼哈二将站起身,真的没想到,这个玩具熊竟然是持国天王。

不是说他们哥们下岗去西边了吗?

咋也混得这么惨,连个肉身都没有?

“呵呵,我们兄弟没啥能耐,不像天王那么有人气。”

“是啊,没啥出息,只能随便讨生活的样子,蔡老板很器重我们的。”

玩具熊这时候才又看向屋里的蔡根。

外边这么大动静,屋里的蔡根眼神不变,处乱不惊。

“这个蔡根,不一般啊,有点深沉,还蛮像回事呢?”

郑伦陈琦对视一眼,还是不说比较好。

蔡根之所以没动,可能是睡着了,或者神游呢,持国天王可能想多了。

玩具熊说完,也不再看哼哈二将,就想推门进屋,但是被郑伦给拦下了。

“天王大人,咱们以前认识一场,你也挺关照我们的,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玩具熊心中不爽。

“咋滴,难道蔡根让你俩看门,你俩还想拦住我不成?”

陈琦赶紧解释。

“天王大人,我俩也是好心,今天蔡根情绪不稳定,最好不要进去。”

这俩货这么重视蔡根吗?

玩具熊心里更是不爽,凡夫俗子顶个苦神的名号,天庭没根,西边没号,何德何能让哼哈二将守门?

他还有情绪,我来找他都是给他脸。

“滚开,好像谁情绪稳定似的,别惹我啊,否则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面。”

郑伦和陈琦对视一眼,暗自点头,也罢,好良言难劝该死的天王啊。

双双退下,站在门口,看看这持国天王,进店以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铃铛脆响,玻璃门打开,玩具熊走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感觉气氛不对,说不出来的诡异。

而且,这种感觉也似曾相识。

想当初,第一次走进玉帝的凌霄宝殿,就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今天的感觉,比想当初更甚。

好像很多实力高强的远古巨兽,若有若无的关注着自己,有审视,有鄙视,有无视,还有漠视。

让自己无所遁形,一举一动都顶着莫大的压力。

重压之下,玩具熊才进门一步,就站住了身形,接受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检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论是背靠吧台,正对门口坐着的蔡根,还是角落里的小孙,都没搭理玩具熊。

小孙之所以没动,是在等着蔡根的态度,是敌是友,全凭蔡根一念之间。

蔡根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审视自己悲惨的一生。

小四十年,需要审视的事情很多,所以很忙,没工夫搭理来客。

反正有小孙呢,自己不说话也没事吧,蔡根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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