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仔细分析了一下,屋里家具的道行,随即摇头,

“三舅,应该不是,他们可以挡财,拘财他们没那么大能力,全高中四千多学生,考试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到。”

哦,原来是这样,蔡根一下就明白了,只要不挡财,自己这小店还是有希望的,要不要把斩骨刀,挂起来呢?战略性威慑?

只是,这小活啊,从斩骨刀挥起,就没断过,不是堂吃,就是外卖,蔡根感觉自己都乐出皱纹了。

直到八点多,饭点完全过去,小孙又要提斩骨刀的事情,外卖开始来活了,小活不大,非常劲道,一个接着一个。

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问题出现了,小孙去送餐,又来活了,还是加急。

四个梅菜扣肉饭,70元,高德一小区,1号楼,1单元,301。

高德一小区,算是近郊了,差不多四公里,稍微有点远,不过那是70元,在没活的时候,一天也卖不了50元。

蔡根一咬牙,从阁楼上推出了,折叠自行车。

做好饭,小孙果然没有回来,锁上门,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小城市虽然是矿区,不过市区道路还是比较平坦,没有什么大的上坡和下坡。

这个自行车,是老婆为了健身用的,轮子很小,不过很结实,当时花了800多,夏天老婆放在后备箱,冬天放在店里。

先不说骑着累不累,这个自行车的车座,很小。老婆九十多斤,蔡根二百斤,换算到屁股上,再覆盖到车座上,蔡根很痛苦。

屁股的感觉,让蔡根痛不欲生,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蹬,就是一顿蹬。

本来需要路过火车道,才能够到达高德一小区,偏偏遇上了施工,应该是取暖管路维修,整个工地全是水蒸气,像是仙境一样,道路彻底封死了,蔡根一度很绝望。

也不是没有其他路,不过要翻过一道煤干山,山倒是不大,只是比较偏僻,没有路灯,没有人家,只有一个没有植被的荒山。

说了很多次,这个小城是一个矿区,以露天开采为主,煤层很浅,蔡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里就开始挖煤了,一百多年了,挖出了一个全国最大的人工露天矿坑,这个煤干山,就是那个大坑里面挖出的土,造就的人工山。

资源枯竭以后,也没有那个人力物力去回填,所以,山还是山,坑还是坑。

没有别的选择,蔡根只好,选择穿过煤干山,到达高德一小区,那里有他的70元餐费在等着。

经过最后一盏路灯,进入了完全的黑暗,还好,折叠自行车上面有车灯,摩擦发电的车灯,骑得越快,灯越亮,反之亦然,这就是他们倡导的节能环保,绿色出行吧。

环保是环保了,有点费腿,为了保持光亮,蔡根只能用力的蹬,稍微偷懒,黑暗就像一块布,随时准备把蔡根包起来。

说是煤干山,其实也就是一个上坡,一个下坡的事情,蔡根在稍微有点坡度的时候,骑不动了,只能选择推着自行车,慢慢的爬坡。

自行车灯不亮以后,蔡根慢慢适应了身边的黑暗,因为是郊区,前几天下的雪,都没有融化,反射着微弱的星光,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

道路的一旁,三五十米以外,就是那个全国最大的矿坑,一眼望不到边,只能看到一些微弱的火光,不断的在黑暗中闪烁,那些是火坑,也就是地下煤层自燃以后,燃烧了几十年的产物,在坑壁上,好像悬空的鬼火,非常诡异。

蔡根的心思完全没有在累不累上,主要是有点害怕,连个行人都没有,每一声喘息都能听得很清晰,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走路的声音都像是巨响。

今天非常给面子,蔡根没有看见任何超出认知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事物,一块石头,一堆枯草,一片积雪,几个坟包,若干灵魂,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蔡根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三四百米的上坡,很快就到达了坡顶,自然的回头望去,那些灵魂也有离开家,往坡上走的趋势,这让蔡根很不开心,我都当没看见你们了,还想要怎样?还想让我加个班,给您们口赐仁心啊?

骑上自行车,顺着下坡就放开了速度,不过路上还有一些积雪,不敢太快,双脚也是作为辅助刹车,一直拖着地,真是费鞋。

如果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蔡根带着儿子,让儿子坐在自行车前面,来下这个山坡,耳边一定会传来儿子开心的笑声,蔡根心里也会洋溢幸福的感觉,可惜,这是午夜,气氛就比较尴尬了。

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出现的路灯,几百米的事情,就会重新走上大路,脱离这紧张的气氛,顺利的去拿自己的餐费。

事情,从来都不会那么顺利,这是蔡根活了快四十年,总结出来若干经验中的一条。越想按照你期望的去实现,就会发现你的期望距离现实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一块小冰棱,可能是雪水融化以后,重新凝结的,躲藏在一层软雪当中,表面上看不出来,即使能看出来,此时此景也是隐形的。

这块小冰棱与自行车的小轱辘接触以后,很不融洽,产生了矛盾,最后不欢而散,他们的情感纠葛,对彼此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伤害了蔡根,重力加速度的蔡根,摔飞了出去。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蔡根,浑身脑袋疼,就像是捆绑在一起的四袋大米,从高空坠下,虽然米袋子没有破,但是每一粒米都承受着巨大的冲击,蔡根现在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些米,都很痛苦。

城市的郊区,光污染不是那么严重,天上全是星星,能见度很高,蔡根可以看见清晰的星空,先没有动身体,想缓一会,再起来。

开始分辨星空,那是北斗星,那是猎户座,那是一个人头,十多岁,冲着我笑。

啊,什么玩意,竟然有一个小孩的脸,出现只蔡根的视野里,还在笑,笑得不怀好意。

蔡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第一时间,把眼睛闭上了,心里祈祷,这是幻觉,被摔迷糊了,这一定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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