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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内门弟子在宗内似乎也不怎么受重视,凑在一起,说出的话直冒酸气,隔三里地都能闻得到。
其中一名阔脸浓眉的弟子嘲笑道:“他之前不是挺威风?清宥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走路都不拿正眼看人的。”
另一名长相有些老成的弟子接口道:“可不是,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能突pò
元婴,原来是走了邪路子,若不是清宥长老深明大义,只怕宗门还不知会被蒙骗多久,这种人,就该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又有人嗤道:“也难怪,若是入了魔道,修为进境一日千里,那人怎么可能经受得住此等诱惑?以前宗门内还有人传他是天纵奇才,天生仙骨云云,现在只怕是自打耳光了。”他的语气虽然轻蔑,可神情却又流露出几丝隐秘的羡慕来,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道:“那魔修功法真的如此神奇么?”
之前说话的那两人对视一眼,都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隐约的贪婪与嫉羡,那阔脸的弟子也压低声音,道:“咳,谁知dào
呢,不过,修liàn
三十载便突pò
元婴的,别说是你我亦或是紫气宗,便是整个四方大陆都闻所未闻,可见那魔修功法确实……”
另一人语气意味不明地接口道:“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不过,如今他被清宥大长老困在九老洞,任他就是有泼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那两人都颔首说是,又凑近议论了几句,三人才各怀心思地散去。
连雾并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半空中,稍稍一琢磨,就知dào
他们口中说的“那人”是谁了。还真是凑巧,他也认识“那人”,并且还在心中暗暗地景仰过。
那都是些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还得从当年那道士把他扔在紫气宗山下的时候说起,他那时不过六岁,瘦瘦小小,道士指着紫气宗的外门山路,说那山上有神仙,待连雾仰起小脑袋去看的时候,自个就趁机甩手走了,连包袱干粮也不给他留一个。
连雾很可怜地在山脚的树下蹲了半天,从早上蹲到下午,饿得小肚子咕咕叫,看到地上有蚂蚁爬过,眼睛都能发绿,他心中十分委屈,不明白道士怎么扔下他一个人就走了,想去追,又担心那道士回来找不见他,只好继xù
蹲着,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但小孩子哪里经得住饿,一只大长虫子吐着透明的长丝,从树上倒吊下来,正好挂在他眼前,白胖的身子扭啊扭的,看起来肥肥的,惹得他咽了咽口水,伸出小手颤颤地去捉。
“那个不能吃的。”一个冷淡却认真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连雾住了手,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彼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因为背光,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只觉得他很高,非常高,站在尚年幼的连雾面前,那人简直就像一棵大树,笔直坚毅地站在那里,为当时无措的他带来了一抹希望。
然而当时连雾就傻住了,呆呼呼地半张着嘴,看那人走到身前,半蹲下身,俯视着他,没什么表情地问道:“小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六岁的连雾自然说不清他是从哪里来的,对着陌生的青年男子语无伦次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明白,但那人却似乎很认真地听了他的话,想了会儿,塞给他一粒圆滚滚的小丸子,只道了声:“吃。”然后就将他抱起来。
小连雾的视线顿时就拉得开阔了,他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大山,一眼看去,几乎都望不到顶,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爬上山,隔得远了,好像一条丝线一样,似乎就要淹没在那翠绿的树海之间。
那日下午,青年男子将连雾托在手臂上,御剑飞行,找遍了附近方圆几百里,也没能找到连雾口中说的道士。
眼见着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连雾心中十分难过,搂着男子的脖颈,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小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人似乎有些无措,晃了晃手臂,连雾的小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他低声道:“别哭。”
连雾不理他,兀自哭得直打嗝,扁着嘴嘤嘤嘤的,男子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些不易察觉的苦恼来,他想了想,又道:“你别哭,你看这个。”
他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个玉球来,婴儿拳头大小,绿莹莹的,最外边是呈半透明的水绿,越往中间那绿色越深,翠绿翠绿的,转动时那汪绿色似乎在其中流动,下方缀着翠色的丝绦,做工十分精致。
那玉球果然吸引了连雾的注意力,他哼哼唧唧地攥住了,把脸在人肩上蹭干眼泪,玩起那小玉球来。
及至最后,他们仍是没有找到那道士,男子只得将他带回了紫气宗,交给弟子堂,从此,连雾便留在了紫气宗。
后来,连雾得知他叫陵貉,清宥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十分厉害,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后来闭关修liàn
,没过几年,再出关时已经突pò
元婴,成为紫气宗的那一代弟子的第一人,只怕放眼整个四方大陆,也没有同龄的人能与他比肩,三十多岁就修成元婴,让修真界的一干人都妒红了眼。
陵貉在连雾心中一直是个仰望的存zài
,不管是幼时,亦或是现在,尽管之后再无交集,但连雾一直记得那个青年男子,背着一把玄色的剑,神色冷淡,眉目修长,抬眼望过来时,眼神坚毅,十分英俊。
如今骤闻,那样的人竟然入魔了!连雾震惊之余,又皱起眉来,思索片刻,健步如飞地往九老洞的方向而去。
九老洞在磨剑峰上,专门用来关押犯事的弟子,那处地方位置奇特,寒气极重,常年飘着零星的雪花,风吹在人脸上,跟刀子似的,活像要剐下来一层肉,当然,这些连雾作为一个鬼魂是感觉不到的。
他以前从未到过九老洞,洞口只一人多高,有一座厚重的石门,还泛着奇异的红色光芒,不知是些什么,连雾也没有时间细看,匆匆地穿过了石门。
洞里面竟然比洞外要更冷,尽管连雾是感觉不到,但是光看着寒风在其中肆意地卷席而过,夹杂着雪粒,沸沸扬扬地满洞飘着,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之深。
他皱紧了眉,仔细地查看着不大的洞府,却发xiàn
洞内根本没有人,难道那几个内门弟子在撒谎?还是陵貉已经逃了?
观察片刻之后,连雾很快推翻了后者,据说九老洞曾经关过化神期的修士,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此处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连雾不禁揣测着,难道陵貉并不是被关在此处?那他被关在了哪里?
他想了想,决定去陵貉的师尊,清宥长老处看看,或许能得到些许的线索,也许在心底,他一直渴望着再见当年抱起他的那个男子一面。
出了九老洞,连雾觉得走过去实在有些慢,清观距离此处甚远,光靠两条腿至少得走上三个时辰。
看着洞府前不远处的悬崖,他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行,将蓝光聚集在脚上,猛然从那崖山上一跃而下,同时张开了手臂,如一只伸展着双翅的鸟儿一般,从崖上滑翔起来。
飞起来的前一瞬间,连雾觉得心都要骤停了,尽管他现在没有心了,但仍然觉得十分紧张,或许是人的本能畏惧,他脑中清楚即便是摔下去,跌入崖底,也不可能再死上一次。
安全落地的那一瞬间,连雾觉得他的心和身体仿佛一下分成了两半儿,身体紧张得几乎僵硬,心中却燃烧着少年人所特有的一往无前的豪情,似乎就此粉身碎骨也毫无畏惧。
他就像骤然间福至心灵一般,提起脚大步跨向空中,奔跑着到了自身所能承shòu的最高处,张开手臂滑翔而下,如同一只鹂鸟,一起一落,向远方飞奔而去。
清宥长老的洞府在宗内内门,靠近五仙岭的地方,再次看见那片庞大的森林,巨木参天,枝桠纠缠着长到一起,连雾又想起那夜在其中看到的景象,不由觉得那森林有些可怖起来。
令连雾诧异的是,清宥长老的洞口也泛着些红色的光芒,不知是如何形成的,他在洞府前转悠了几圈,直接就走进去了,他现在已是孤魂野鬼一个,纵然清宥长老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也发xiàn
不了他,阵法禁制对于他来说,不过也就是摆设罢了。
进得洞府里面,连雾不禁有些犯嘀咕,这清宥长老看起来倒是很不讲究啊,洞府内无甚物件,只在地上摆了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哪里是不讲究,简直可以说是寒酸简陋了,甚至随便一个内门弟子的住处都比此处要好上几倍。
连雾绕着巴掌大的洞府转了半圈,忽然盯住地上那蒲团仔细地看了许久,终于发xiàn
不对劲,那蒲团虽然半新不旧,但是没有一丝使用过的痕迹,就像只是摆放在那里,从未有人在上面坐过!
这根本不可能,一介元婴修士的洞府简陋如斯也还罢了,甚至那修士从未在此地修liàn
打坐过,种种迹象表明,此处根本就不是他的修liàn
之地,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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