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店的主人,得承高大人的庇护,才能在京城开了这么家店面。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想开个买卖不容易,而高大人又不能事事帮忙,因此在得到圣上的许可之下,就把圣上本来赐给他的匾额,挂到了这里,变成了这家店的招牌。有当今圣上的御笔在这,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敢来了。可是后来,有一些人议论,说高大人这是徇私,在用皇上的招牌为自己挣银子,因此为了避免这一点,这店面也就有了其他的作用……”伙计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

而旁边的胖子也频频咳嗽,看来这是他们的禁区。嗯,不能再问了,武大心里明白。那剩下的这部分就必须要靠自己猜了。好在这个猜并不是瞎蒙,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高太尉这个人具体怎么样,武大是不清楚的,他一个乡野村民,你让他说当今圣上的名讳,他都说不出来,何况是一个太尉的品行呢?不过在武大的印象里,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既然这个什么高太尉愿意吧皇帝写的匾额,给这家店挂,还甘愿忍受一些流言蜚语,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嗯,这家店的价格又出奇的高……武大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觉得,要达到最好的效果,一定要当着这两个人的面,把靠自己猜想出的真相说出来,如果一击命中的话,那剩下自己在京城的日子,也就算好混了许多。

嗯……可是要万一猜错了呢?这就等同于暴露自己的身份,相当于不打自招,而且已经知dào

很多秘密的自己,要是被对方真zhèng

的看破身份,发xiàn

武大仅仅是一个乡下来的,毫无背景的矮子,那么等待武大的,很有可能就不是花钱这么简单的。毕竟知dào

的越多,就越风险。

虽然说富贵险中求,但是也要伴随一定的规避动作。要找一个最合理的方式,把猜测的内容说出来。

“行了,话说到这就算了。”武大的态度缓和了下来。“高大人的事,你不要妄言,就算你有证人,能够把自己的责任摘干净,可万一我真是什么高大人的对头派来的,那高大人势必就会有一些麻烦。当然了,高大人位高权重,根基深厚,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出什么波折,可你们下面这些人……”武大环视着四周,把眼睛扫过伙计,扫过周围故yì

装作忙于吃饭却不往这边看的人,最后留在了胖子的脸上。“有一时候,是真的会被当做炮灰扔出去的。呵呵。”武大冷笑了两声。

这一番话是定场,把谈话奠定下一个基调,隐含的意思是,我知dào

这里是干什么的,这只不过是为了考验一下你们,给你们敲个警钟。同时告sù

胖子,你也不用得yì

,如果出了事情,一样你也得跟着吃瓜酪。

好了,定场结束之后,要进行自己的试探性攻击。武大也明白,这种试探性的攻击有可能出错,可是在定场结束之后,即便试探性的攻击距离本来的方向有一定的距离,那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四百两金子,就是孝敬太尉的,烦劳传话上去,说这是第一笔银子,下个月会送来第二笔。另外东面那条线的银子,以后也由我来送。”武大其实全然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他就挑着差不多的话来说。武大心里明镜儿似的,一个伙计能知dào

什么,一个伙计是根本没有办法知dào

,所谓东面的线,到底是什么线。反正东面,是武大熟悉的地方,在提到东面的时候,武大有一种归属感,因此他就选择了这个方向。

武大推测,这昂贵的菜价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给高太尉送礼的人太多了,而大批量送礼的人,如果聚集到太尉府上的话,势必会遭到更多的议论。所以高太尉可能是耍了个花活,让一些比较亲信的人传达相关意思,如果要上供银子的话,就到这家店来吃饭,把银子花掉,而这批银子,其中的绝大多数,最后都会被送到太尉府。

至于说,饭菜本身的成本,虽然相对于一般的饭馆昂贵,可是肯定远远没有贵到这种程度。而且既然饭馆的东家在高太尉的庇护下,那么庇护也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所以在这上面陪些银子,是理所应当的。

而挂着皇帝御笔所写招牌的真zhèng

原因,则是为了避祸。没有任何部门的任何人,赶去调查一块由皇帝题字的店,更何况仅仅是饭馆,调查个什么意思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真的来调查,那么饭馆方面完全可以说,我们所做的是京城里独门的菜肴,就卖这个价。客人们也不是我们强拉进来吃饭的,买卖双方都同意的交yì

,碍着别人什么事呢?

如此几道防护,让赤裸裸的受贿行为,变成了正当的买卖。不得不说,高,实在是高。武大对于自己的推测有着八九成的把握,之所以不是十成的把握,是因为,这些推测都是根据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当中,那些古人的做法所推断。可是这高太尉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手段,那确实是不得而知。

因此,武大才在定场之后,进行了这种不是猜测的猜的。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阳谷县曾经来过一个戏法班子,这伙班子据说在临近的州府都非常有名,戏法班子当中有一个最绝的戏法,就是读心术。戏法班子来的时候,武大已经是商会会长了,在看过表演之后,就用软硬兼施的方法,来磨这个班主,终于得到了一点玄机。班主说的明白,所谓读心术什么的,是根本不存zài

的,这其中有一些小小的手法,而更多的,则是对于人心的把握。比如一个魔术需yào

找一名在现场的观众上来配合,那么戏法艺人会团一个纸团,背身扔出去,接到纸团的人上场表演。

在上场之后,艺人会看似无意的问一句“你喜欢什么颜色”,如果拿到纸团的人,说蓝色之外的颜色的话,艺人就会说“嗯,你正适合我这个表演”。但是如果拿到纸团的人说喜欢蓝色的话,艺人就会让他打开纸团,而纸团中间就写着一个字——“蓝”。

班主说,实jì

上一多半的人都会说喜欢蓝色,这也是他在长期的表演中总结出来的,猜不中的话,毫无影响,可是一旦猜中,带给观众的惊叹,是无与伦比的。

当时武大曾经非常好事的问:“可要是你们表演第二次的话,稍微有点脑子的观众不就是能够看的出来其中的玄机了吗?”

班主则谈笑着回答:“所以,所有的戏法班子,都是巡回表演,我今天到了阳谷,以后很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全国那么多个县城,足够我们这一班人马表演一辈子了。另外,戏法艺人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原则——‘永远不要告sù

观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时,武大并没有感觉到那次谈话有什么特别,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感觉,实jì

上生活就是个变戏法的过程,而那班主所说的敲门,也不仅仅局限在戏法表演上。

武大所说的孝敬高太尉,就是那写在纸团上的字,不一定是正确的,但很可能是正确的。退一万步说,只要伙计收了这个钱,就代表银子可以送到高太尉那,那么钱也就不算白话了,如果不收的话,自己也相当于在胖子和伙计那建立了地位,最起码短期内办事会非常好办。

可以说,无论未来向哪个方向发展,武大已经利用他的言语,跟他的思维,使得一切可能都会让他得利,所不同的,只是得利的大小而已。

“小的果然是一双狗眼。”伙计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威风,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不过大爷,大家都是混事儿的,以后烦劳不要这么消遣小的,小的在能帮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伙计点头哈腰,但是说话软中带硬。

武大觉得他猜对了,帮高太尉受贿虽然不一定是这店铺的唯一功能,但是至少是重yào

功能之一。所以在这渠道上的伙计,也是至关重yào

的人物,也稍微的有一点点权力,这是伙计说话当中敢带一点硬气的原因。不过这种硬气已经有些打肿脸充胖子了,唯一的功能只是要适当的维护尊严,武大也全然没必要戳破。因此武大简单的点了点头。“对不住,兄弟我生来爱玩,走到哪都要逗个闷子。不过你要是不让我逗闷子,我这心里也不高兴。”这句话算略微回敬,也保全了伙计的些许面子。

“贤弟啊。”一直沉默的胖子终于开口了:“这把到京城来,准bèi

住几日啊?”

看来胖子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是一伙儿的了。武大心里高兴,但是这个问题,却不太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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