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是哪啊？”
杨凌旋摘下眼罩，打量了下四周，入眼尽是斑驳的竹林。
这已经是杨凌旋第256次偏离官道了。
那天晚上的七情六欲锻身法并没有完全治好杨凌旋七魄上的损伤。
剩下的一点则需要杨凌旋他慢慢静养，通过水磨工夫彻底消化巩固之后才能完全康复。
可就是剩下的这么一点伤势，导致了杨凌旋现在视觉偏差，眼中所见的跟实际上所看到的相差极大，而且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为了不受到影响，杨凌旋索性从身上衣物中割下一块布当作眼罩，以树枝为拐杖，依靠听声辨位前行。
也亏是杨凌旋，要是寻常人不要说是听声辨位了，就连蒙上眼睛之后能不能走直线都是个问题。
更不要说蒙上眼睛之后，走在路上始终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人集中不了精神。
可就算是杨凌旋，这几天来也将近出错了上百次。
没办法，人走得再直，可路是弯的。
你总要摘下眼罩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看下有没有什么岔路之类的。
可是看就有可能出错，不看又绝对走错，这就让杨凌旋有点举步维艰了。
不得不说，这简直太坑了。
“坑?那是因为你弱。”
鸿鸣通过他心通，了解到杨凌旋内心的想法。
从那夜起，鸿鸣便化作红色的云雀，站立于杨凌旋的肩头。
“想想吧，你元神出窍的时候，你可是处于五感尽失的状态，你是怎么看见怎么听见的。”
“难不成……”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你的命魂。”
杨凌旋话还没说完，鸿鸣就通过他心通知道了杨凌旋接下来想说的话。
“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在这五感之上还有第六感、第七感。”
“第六感是基于你的命魄，第七感是基于你的命魂。”
“此两者，但凡有一者足够强大，你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杨凌旋知道鸿鸣这是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传授这方面的知识。
杨凌旋戴上眼罩，一边往回走，一边静静倾听。
“第六感它基于五感，又超脱于五感，是五感的极致升华。”
“你的五感越强大，对某一方面的经验越丰富，你的第六感也就越准确，这也就是你为什么闭着眼睛也能走直线的原因。”
“所谓第六感，说穿了就是本能，把事物对五感的刺激转化为本能，并加以行动。”
“你的五感越是敏锐，越是能察觉到周围的不同。”
“虽然你的意识不一定发觉，甚至有可能还来不及反应，但你身体却能先你一步发现，并作出行动。”
“不过其结果的准确程度，在很大方面取决于一个人对此经验丰富的程度。”
“所以武道方面第六感强大的人不要说蒙着眼睛走路，即便是五感中只留有一感，也能本能般地趋吉避凶，走最安全最正确的路。”
“等等——”
听到这里，杨凌旋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难不成……
“不错，这也在我计划之中，从你修炼九龙问鼎神功就开始了。”
“你看，这不就是第六感嘛，继续努力。”
“反正你的身体在没练到眼窍之前，眼睛也没多大用，稍微厉害一点的炼体高手，你的眼睛就跟不上对方的手速了。”
“在你看来别人手都没动，你就倒下了，好好努力吧。”
鸿鸣抬起翅膀，拍了拍杨凌旋的肩膀。
虽然早就清楚鸿鸣这个人的尿性，杨凌旋也有些克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
什么叫没练到眼窍之前，眼睛也没多大用？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借机锻炼第六感这种事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何必还要这样藏着掖着，等到现在才说。
“寓教于行嘛，这样你也会记得更牢些。”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捷径。”
鸿鸣笑了笑，没有说话，杨凌旋心中一凉。
明明是闭着双眼，戴着眼罩，可杨凌旋却透过这一切“看见”鸿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杨凌旋沉默了一会。
“什么办法？”
“很简单，你只要尽情去杀人就好了。”
鸿鸣在杨凌旋耳边轻声说道：“你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你的命格加上你身上武功的特异性，恰好符合了武道上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精的真意。”
“而生命死之前的神念是最为强烈的，你只需要肆意去屠杀就好了，杀一即为罪，屠万亦为雄，屠得九百万，你为雄中雄。”
“只要尽情地去杀戮，你就能从重光手中夺回言若曦。”
“只要尽情地去杀戮，你回头就能把那些算计你的人全灭了。”
“只要尽情地去杀戮，你就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牺牲一些无辜的生命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杨凌旋，你的选择呢？”
这次，鸿鸣并没有用他心通，来窥视杨凌旋的内心。
“原来……变强就这么简单。”杨凌旋如饮醍醐，“只需要肆意杀戮即可？”
“没错，只要你杀得够多，这一切都能做到。”
鸿鸣说得很诱惑。
“可是我拒绝。”
当杨凌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鸿鸣第一时间就用了他心通。
杨凌旋拒绝得很是果断，而且并没有说谎。
“我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但并不意味着我喜欢大便。”
“我喜欢花，我喜欢草，我喜欢山川，我喜欢河流。”
“我乐于见到父慈子孝，兄良弟恭，我乐于见到亲友和睦，互帮互助。”
“即便这些都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愿意去破坏。”
“毕竟，这起码这比大便看起来更赏心悦目，让我心情愉悦。”
“如果天总也不亮，那就摸黑过生活；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别去照亮别人。”
“但是我不会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作辩护。”
“我可以卑微如尘土，但我绝不会扭曲如蛆虫。”
“所以我—拒—绝。”
杨凌旋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不错，还算有点强者应该有的样子，你刚才要是同意了，我反而会杀掉你。”
说着，鸿鸣的翅膀便从杨凌旋的后颈上拿开了。
什么时候？
杨凌旋头皮发麻，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我无所谓你是正还是邪，但为了一个区区变强的法子，就违背自己的本心。”
“那接下来在万千欲念中，你又如何保持自我，这样的你注定成不了强者，还不如死了算了。”
杨凌旋脸色一黑，颇有些无语。
“等等，有大匹人马正飞速地朝你这个方向靠近。”
杨凌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鸿鸣的声音突然在杨凌旋心间响起。
不好！
杨凌旋瞬间反应过来，难道是来抓我的。
靠，屋漏偏逢连夜雨。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