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车厢内仿佛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倒退到刚坐上马车前。)
“来,把手给我。”
马车的车轼很高,杨凌旋登上马车之后,便转身牵住言若曦的手,意图拉她一把。
言若曦配合地一手紧抓着杨凌旋的手,并以他的手为支撑点,前脚挎在车轼之上,后脚用力一蹬。
与此同时,杨凌旋用力一拉,言若曦随之趁势而起。
而就在言若曦即将登上车轼的前一秒,她突然发难,一根袖箭直射花公公面门。
随后言若曦便踉跄撞入杨凌旋怀中。
杨凌旋紧接着脚跟一旋身子微倾,左手怀抱言若曦。
借着言若曦的这股冲劲,杨凌旋带着两个人的重量,右手反身肘击,直击花公公咽喉。
言若曦趁机射出第二发袖箭,直射花公公心口。
突如其来的偷袭,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
“天罡童子功。”
意在言先,一个无形气罩瞬间像一个鸡蛋壳一样将花公公保护了起来。
无论是杨凌旋的肘击,还是言若曦的两发袖箭都在这看似薄薄的气罩面前不得寸进,反而被气罩上气劲反震击倒在地。
紧接着花公公挥指连弹连点了杨凌旋和言若曦身上的几处大穴。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死了,很好非常好,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都把你当做是我的生死大敌。”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遇到旗鼓相当或者惺惺相惜的对手,对打的时候都会喊出自己招式的名字,以示对对方的认可。
“没想到我终日打雁,今日差点被雁啄了眼睛!”
花公公自嘲地一笑。
现在花公公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枉为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了。
合着刚才杨凌旋临走前和言若曦在院子里说的那一番话,全都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以为他们已经认命了。
然后借着上马车这个让人警惕心大减的时段,突然袭击,杀个措手不及,一环接一环。
想到这花公公不禁后背一凉,冷汗直冒。
要不是多年的打斗经验,下意识的天罡童子功,估计现在都凉了。
“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给……”
花公公后怕过后,顿时杀心大起,如此心机,要是一朝得势绝对是心腹大患,可是……
“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杨凌旋见花公公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出声打断。
花公公深深看了杨凌旋一眼。
车厢里的气氛越加沉重,良久……
“去皇宫!”
………………
一路上马车兜兜转转,不知穿过了多少条街坊小巷。
之后往北行驶了一段路后,突然停了下来。
这时车外传来驾车的随行侍卫那低沉的声音。
“花公公,王宫到了。”
随着随行侍卫的一声叫喊,在马车上假寐的花公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起身用手撩开了面前的珠帘,走下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杨凌旋和言若曦身上的穴道自解。
言若曦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冷汗冒了一背。
这可是真正的生死一线,生死在全在人一念之间。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这段呆在车厢的时间,精神压力是多么的大!
休息了片刻,言若曦回过神来,低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是下车跟上那太监呢,还是在马车上等着他回来?”
杨凌旋没有回答,目光透过珠帘,始终注视着花公公的一举一动。
双眼不自觉地微微眯了起来,手指不停地在木桌上地敲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脆的敲击声在车厢内回响,伴随着木桌上燃起的缕缕檀香,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遍遍的敲击声中,言若曦那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渐渐舒缓开来,面色开始变得柔和,瘫软的肌肉真正放松了下来,呼吸开始进入平和。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杨凌旋一行人下了马车,一座堂皇大气的王宫瞬间地印入眼帘。
城墙外碧水环护,绿柳周垂,三扇朱漆大门,一大两小嵌于青砖之上,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旁,门悬紫金匾,四周嵌有金边,上书三个醒目的大字“乾德门”。
顶上有楼,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二十四根雕龙大柱,楼阁高,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楯,互相连属,牖户自通,金碧辉煌,光耀照人。
第一次见如此堂皇之王宫,就连杨凌旋也不由得心志为之所夺,不过转瞬即回过神来。
趁着花公公还在向守门侍卫出示进入王宫腰牌之际,杨凌旋又仔细打量了下四周。
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周围便有三十名大内侍卫在宫门下轮流守卫巡逻,四组一轮,每轮之后分散重组。
四周还建有瞭望台,负责勘察周围动静,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宫墙上二十四架疾风劲弩蓄势待发……
“还愣在那看什么,还不快过来跟着杂家一起进宫面圣。”
闻言,杨凌旋和言若曦便迅速地朝着宫门跑去。
“嗯,对,就是这两个。”
花公公一指刚跑到跟前的杨凌旋和言若曦。
“刚才花公公可是说你们两个很不老实啊,为了王上的安全,来,让我搜下身。”
说着守门侍卫便把手朝着言若曦伸去。
“啪”
杨凌旋一掌打向伸过来的咸猪手,并将言若曦挡在身后。
“咻”
与此同时,一根袖箭突然从杨凌旋身后射出,直射向守门侍卫的咽喉处。
“果然如同花公公所说的一样桀骜不驯。”
守门侍卫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被打的手,站在原地硬吃了这一发袖箭。
“不过可惜我练的是铁布衫。”
“刷”
二十四架疾风劲弩第一时间指向了杨凌旋和言若曦。
周围巡逻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慢,这可是王上要的人,怪不得你只是个看大门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呀,怎么能搜她身呢。”
花公公道貌岸然的指责道。
“对对对,花公公教训的是,花公公说的有道理,属下就是个大老粗。”
那守门侍卫也颇为懂事,立马阿谀奉承道。
“嗯,孺子可教也,你叫什么名字。”
花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的陈志安。”
这守门侍卫谄媚地看着花公公。
“这个志安呢,也是为了王上的安全,不得已才要搜身的,所以你还是自觉些把一些你认为有危险性的东西交出来吧,要不然……”
“我们交。”
杨凌旋和言若曦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果断地把身上除了衣服鞋子之外所有的东西都交了出来。
“很好,聪明。”
花公公用眼神示意了下陈志安。
“是,花公公。”
陈志安先是拿出一根磁铁棒往杨凌旋和言若曦全身上下扫了个遍,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后,便唤来一男一女将杨凌旋他们带到一屋子里分别仔细地搜了下身。
半饷后。
“报告花公公,没有发现。”
陈志安就像一条狗一样,舔着一张笑脸看着花公公。
“很好,那本公公就先带他们进宫面圣了,你们散了吧。”
“好的,花公公走好,花公公慢走啊。”
陈志安一脸谄笑地目送花公公带着杨凌旋一行人走进了王宫。
咬人的狗果然不叫。
杨凌旋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花公公。
这死太监一路无话,就借着这么个搜身的机会就轻描淡写地收走了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东西。
先是说我们不老实,有可能伤害到臻文王,让陈志安出于对臻文王安全的考虑,更加仔细地检查我和言若曦。
算准了陈志安这种趋炎附势小人,一定会趁机巴结于他,借着搜身这一借口为难我们,讨他欢心。
到时候只要我们一反抗,就做实了我们有威胁的说法,名正言顺地搜走我们身上所有有威胁的东西。
不交就要被按上意图行刺的罪名,直接当场击杀。
就算闹到臻文王那也不能说什么,而交了就彻底对他没威胁了。
要是不反抗,这时候估计言若曦就要被陈志安这小人带到小屋子里进行一场彻彻底底的“搜身”。
毕竟人只要没死没发生什么大问题就行了。
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甩锅给陈志安就好了。
可是这狡猾的老阉狗为了不落人一话柄,竟然站出来说体谅若曦是黄花大闺女,要我们自觉交出我们认为有威胁的东西,看似很好说话的样子。
到时候我们不认为有威胁的东西被那检查出有威胁,很好,叫你交出所有有威胁的东西,你还藏着一个,绝对是刺客不用说,连翻案都不用翻了直接打死。
说不定还能捞一个大功,所以只能把身上除了衣物鞋子之外的东西全交上去,可这一交上去就彻彻底底没威胁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交上去,也没有被发现,对这老阉狗来说也是不亏,到了他的主场,还指望他亲自动手?
想怎么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多少人想抢着讨好他,一如那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陈志安,他真不明白这老阉狗的用意?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呀!
“好了,我们到了”
不一会,花公公便将杨凌旋和言若曦带到了一处宫殿的门前。
“你们先在外面待着,静待王上的召见,杂家先进去了,记住杂家的话,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花公公便转身走入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