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南宫羽带职休假的消息江湖上像是炸开了锅,谁都不会认为南宫会老老实实地回老家耕田去,对于江湖人士而言,南宫所谓的休假根本就跟混混被放监是等同的。
长安城里一片骚乱,不论是有姿有貌还是东施效颦的女子,纷纷涌到大街上来,把路口围得滴水不漏。男士们则窝在家里或是酒楼成群地喝着闷酒,讨论着南宫接下来的去向。
有人说他肯定得在翠屏坊或是其他花楼过上几天几夜,也有人说他在宫里遇上了别的仇家呆不下去,更有人说南宫是被未婚妻尹红尘吼住了不敢回去。各式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然而,不论三怎样的说法,南宫重归江湖的消息不出半天就被封锁在了长安城。
人群之中,有这么个凶恶的目光正紧锁南宫华丽的马车,像个带着仇恨的深闺怨妇,想把逃离自己而去的夫君用眼神杀死。他的目光凌厉而狠辣。
“听说你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南宫羽,想离开皇宫可要抓紧这次机会,只要你不妨碍我的事,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离宫梦。”少年的酒红色长袍被劲风吹得乱摆,灿烂的笑容下,虚掩着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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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的恐怖。
要进入皇宫再容易不过,他根本不急着对里面的人下手,他此时想做的事情已经得手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自有人谋划。
炎炎夏日连瓦砾也被炙烤得火热,踩在脚下仿佛随时都会因硬脆而被踩碎。
偏偏有人顾不得这些,飞身追上屋顶,几片屋瓦就此从屋上滑落下来,在石道上跌个粉碎。
少年低头看着她,那女子并不妖艳,却野性十足,违禁宫廷规矩的装束颇有苗疆的味道。别说他没有风度不去扶她,对那高傲的女子来说被帮zhù
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事情,他清楚得很。
尹红尘虽不比江会若身轻如燕,却也轻功了得,不消眨眼功夫就落在了他的身边。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南宫离开。”
“这不好吗?”他问道。
“我无所谓,”尹红尘虽然讨厌南宫讨厌得要命,但她不会在别人面前多说坏话,不是为了自己的优雅姿态,而是懒得多说,“他跟我说,我做的事无异于‘放虎归山’,我可不想他扰乱我哥哥的计划。”
“你放心,我也不想他出现在我的计划之中。”少年幽幽地笑了。
尹红尘侧目,“可你不要以为南宫羽和我哥哥都不在就可以在宫里胡来,我会阻止你的。”
少年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两人年龄相当,白白嫩嫩的他却看着要更年轻一点。他说,“我能在宫里做什么?除了陪你,我没别的事情可做。”
不喜欢男人花言巧语的尹红尘对他的行为表示非常好奇,赶走了南宫羽却什么也不做,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移开他的手指,尹红尘面冷心暖地道,“随你喜欢,我就在郡主府,想找我随时都可以。”红尘不知从哪发出的笑声,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谁让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呢。柳洵。”
“啊,被你发xiàn
了。”柳洵语气轻缓地笑道,“我今番前来就是想来看看你的,见你安好我就安心了,我不能在宫里久留,让你讨厌的南宫羽也走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要留在宫里,”红尘毫不犹豫,“万一圣上身边发生事情,我可担当不起,就算要走,也至少要等我哥哥回来。”
他们的对话结束很快,无声的尹红尘很少主动与人搭讪。说是为看她而来这种说法并不能打动她冰冷的心,没有见过他虽然很多年了,可尹红尘还是保持着自己特有的防御,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们都知dào
,同在火辣日光的照耀下,有两辆马车正同向飞驰。
柳洵不再停留在皇宫中,正如红尘所说,作为尹青尘的朋友,被官兵当成贼子拿下了,他可对不住尹青尘。“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尹红尘的目光被他的身影占满,不会挽留,也不会多说什么,垂下眼帘。
喧嚣的长安城正欢送着南宫羽出城,没有人会察觉到尹红尘的感情,她在为什么颤动,无人理会。
然而!
当柳洵翻墙而去,远离了辉煌的殿阁时,却瞬间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侧。而那个人,正是在月亮涯与他相邀见面的那位黑衣人!
黑衣人截了他的去路,数十人忙跟上来将他包围。
柳洵全不惊惶,从腰间抽出一张副将军令,“嗖”地掷在地上。“我还想赶上去看看南宫羽呢,就不能让个路给我吗?”
黑衣人命人捡起令牌,宽斗篷间,魁梧的身体微微晃动,柳洵知dào
那人握紧了兵刃,却仍然没有防备。黑衣人道,“令牌确实是真的。可我要你的解释,为什么你会与尹青尘称兄道弟?此前没曾听你说过,莫非你是有意隐瞒?”
“隐瞒?”柳洵摆手大笑,“原来飞大哥是在意这件事,怪不得大早晨的就跑来找我了。要是我没拿到令牌,恐怕飞大哥的误会还要更深。”
黑衣人声音缓和了些,抓兵刃的手也松开了,“那你不妨解释给我听。”
一直含笑不见眼睛的柳洵忽然睁眼,杀气外泄,“你既不辞千里地来我若月宫求盟,我有应承过你,自然会说到做到。只是我认为你的目的不仅如此吧,现在要杀尹青尘还为时过早。就算是为了你在我宫中死去的弟兄们,你该相信我才是。你龙飞堂的人不也配合得很好吗?”
“你说名攸?那孩子哪里去了?”
“他不肯跟我回来,一个人跑进宥城就没出来,我哪里有办法进去。”
“那你让南宫离开皇宫是什么意思?”
“放虎归山啊,”面对黑衣人的暴躁,柳洵显得异常平静,似乎胜券在握,尽在掌心把控,“他要是不出去,怎么能乱得了尹青尘阵脚?”
虽然眼睛被斗笠遮住,却能猜想到黑衣人正眉头紧锁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柳洵不作继xù
的解释,令牌也交给他了哪还有不许走的道理,所以他从袖中摸出个瓶樽巴掌大小的酒壶,仰头就喝,一边迈开步子离开他们的视线。
黑衣人好像有点懂他的意思,但并不感激他的想法,“我堂中半数兄弟都死在你手上,如果你没有成功达成我们的目的,别指望能从我手中存活。”
“安心好了。”真不明白柳洵是天真还是谋心计,他果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当初尹青尘出其不意地带兵前往盘龙山,本是将他龙飞堂的老巢摸了个遍,要不是那时正巧若月宫要他们举堂前往,必然要被尹青尘捉个正着。而他龙飞堂所要付出的代价,竟是堂中数百人的性命。
若月宫并没有立即答yīng
龙飞堂的联盟要求,宫主不仅没有轻易答yīng
,还要他们“过五关斩六将”地翻越各种艰难险阻,被毒得浑身是伤,连堂主的亲信也被刺瞎了双眼。这样的代价却没能让龙飞堂折服放qì
,倒是让他佩服。
如今尹青尘重新派重兵把守宥城,所以松懈了盘龙山的守卫,以为他们已经举堂搬迁不会再回来,所以兵力很弱。龙飞堂也没想过要立即回去,至今还隐身在若月宫的他们无疑是找了个很好的落脚之处,因为若月宫比起龙飞堂的地理位置要更加隐秘幽深,很是适合。
没什么好说的,他不放樱洵过去也没用,他只是提醒道——“我想尽办法也没能让那丫头杀成南宫羽,如果你也喜欢上了那丫头,那绝不能让南宫羽活着。”
樱洵只自喝自酒走人,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见谁也不知d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