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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忧见张君宝霎时远去,只觉大难临头,忧心忡忡,自知性命难保,流泪道:“他这一走,我们如何是好?那觉远只要随手出招,咱们如何抵挡?”
归燕然摇了摇头,凝力周身,通体暗光缭绕,朝阁楼深处走去,莫忧深感绝望,嚷道:“你傻了么?我说过啦,苏芝环此刻已死,你去了也是无用。”
归燕然道:“我没见到她,便不信她就此死去。”迈开大步,推门走入那大堂之中,只见地面裂开大洞,漆黑深远,不知其深浅,又有幽风呼呼,直涌上来,寒冷彻骨,凶险万分。
莫忧无奈,快步跟上,只见飞蝇早已站在地洞口上,此人行动迅速,他们竟不知他何时来到此地。
飞蝇说道:“这洞穴之中又有什么?”
莫忧道:“灵花之母根茎绵延百里,此处乃她吸食人命的所在,不过是她分支之一。靖海王此时定然在下头,觉远也守在他身边。”他想到觉远,只想抱头鼠窜,万万不敢与他为敌。
飞蝇又道:“你此刻活着,可知靖海王尚未成为灵花之子?”
莫忧见此人似乎无所不知,无法隐瞒,只能答道:“我当年接受恩惠之时,少说也过了一炷香功夫。若是咱们侥幸能瞒过觉远”说到此处,心知希望渺茫,又不住流下眼泪。
飞蝇说道:“归燕然,莫忧,咱们这就下去,你们两人紧跟着我,遇上觉远,先设法保命,若我估算不错,待得千招之后,他便腾不出手脚顾及你们。到了那时,你们一人去救苏芝环,一人去杀靖海王。”
归燕然嗯了一声,道:“如此多谢前辈了。”莫忧则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那觉远强如仙佛,绝非凡人所能敌对。而这洞穴少说也有三百丈之深,除非张大哥出手相助,否则咱们落入其中,粉身碎骨。”
飞蝇手掌凌虚一拨,莫忧与归燕然不由自主,飞身而下。被飞蝇以掌力托着,直坠入深渊之中,莫忧只觉身旁黑暗无边,烈风狂响,似有人在哀嚎,或有鬼在勾魂,自个儿仿佛直冲着阴曹地府而去,飘飘荡荡,浑浑噩噩。身不由己。
归燕然心中惊佩,想道:“除了大哥与觉远之外,世上居然还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我以往还道师父武功,天下罕有。那可真是坐井观天,目光短浅至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蝇手掌横切,使出一招象鼻蛇身功。掌力产生黏劲,硬生生止住下坠之势,在空中凝固片刻。撤去掌力,三人平缓落地。莫忧踩实之后,大喜过望,忙道:“前辈武功惊人,晚辈见识浅薄,方才言语无礼狂妄,还请前辈恕罪。”
飞蝇不答,手指轻颤,六柄红色剑芒破空现形,光芒炽烈,照亮周遭岩洞,只见一条通路蜿蝉向前,上下左右,皆是蔓藤,蔓藤上张开薄膜,里头包裹着人。归燕然心中震惊,长剑刺出,划破薄膜,哗啦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见里头那人形如枯槁,与莫忧先前干尸模样相似,想来是流尽了鲜血,成了灵花之母的口粮。
归燕然惊慌失措,问道:“莫忧,环环姑娘在这儿么?”
莫忧摇头道:“这儿的人统统死了,被藤条搬运至此。而苏姑娘身份特殊,还在地洞深处,就如我如我当年一般。”
飞蝇微微颔首,在前头一路开道,三人心里着急,脚步飞快,不多时便走出通道,只见一座大岩洞,上下布满石笋钟乳,左右盛开铅树铁花,面前一潭无底深水,远处铺开阴森祭坛。
祭坛之中,只见一华服老者遍体被蔓藤刺穿,挂在半空,仿佛被蜘蛛逮住的蚊蝇,而在老者下方,一位少女被裹在藤条薄膜之中,模样甚是圣洁庄严,但也极为凄惨可怖。
莫忧见觉远不在,喜不自胜,屏住呼吸,朝前疾冲,势如骏马,神如猎鹰,突然间,只觉被人一把扯住,朝后拖来,耳畔轰鸣阵阵,烟尘弥漫,地上竟现出一个六尺宽的掌印,深入五寸。他心惊肉跳,想:“若是挨得实了,立时被压成肉泥,又得重入轮回。”
飞蝇将莫忧抱住,抛给归燕然,随即转身出掌,一道无形剑qì
斩出,劈山截海,威力无极,恰好挡住觉远掌力。内力震荡,两人纹丝不动。觉远骤然现身,飞速出掌,掌掌力道惊人,飞蝇双掌一合一松,使出魔音气壁功夫,掌力如天门一般扩散而去,将觉远掌力全数挡开。
只在转眼之间,两人沉默不言,掌做剑,拳似锤,这个使蛆蝇尸海屠戮剑,那个挥万佛雷音慈悲掌,剑qì
渺渺如天水,掌风漠漠似冥火,半步不退,誓死争先,倚仗妖仙重生体,敌对真佛不坏身。
这番死斗,比觉远与张君宝对决时,战况之惨烈,相距不可以道里计。莫忧抱着脑袋,忍不住厉声惨叫,真个寸步难行,不敢稍动。归燕然勉强抬头,想方设法想要穿过两人斗阵,救出红颜知己,但他修为深湛,眼光敏锐,瞧出状况,心里清楚:自己若贸然走动,稍有不慎,只要被掌力擦中,剑qì
碰上,当即便受重伤。而那位前辈若是照顾自己,登时便有溃败之虞。
就在这时,飞蝇将觉远掌力全数接过,纯以内力相拼,洞中风势顿止,他喊道:“趁现在过去!”
归燕然早就看出破绽,抓了莫忧一把,狂奔而出,莫忧如梦初醒,也立时起身快跑。觉远哼了一声,掌力狂涌,将飞蝇逼退一寸,赤蛇穴光芒冲天,现出两柄白色剑芒来,化作两道白光,骤然消失不见。
归燕然急忙学着张君宝的模样,掌力盘旋,消力卸力,正是真武通天掌的妙招,恰好挡住其中一柄剑芒,但也只阻碍瞬间,立时便刺了过来。就在此时,又一柄红色剑芒忽然闪过。架住白色剑芒,就这么挡了一挡,归燕然朝前一窜,早闪过飞蝇与觉远,高高跃起,掣出长剑,将苏芝环身上薄膜斩裂,抱着她落了下来。
莫忧心生期盼,朝那边张望,见归燕然伸手探苏芝环鼻息。脸上表情由喜变忧,由忧转悲,由悲成泪,抱住怀中少女,泪水滚滚而下。
莫忧一颗心沉了下来,知dào
苏芝环早已死去,眼下唯一指望,便是趁此时机,杀了靖海王。保住自己长生不老。他手脚并用,朝前匆匆爬去,又听头顶传来阵阵脆响,抬头一瞧。更是胆寒。但见一柄白色剑芒,对上十柄红色剑芒,兀自大占上风,碰撞几下。便将红剑斩断。但红剑绵绵不绝,似无止境一般,前仆后继。拦住白剑去路。
莫忧大喊一声,全力冲了出去,将体内鲜血化作一柄红色长剑,势如飞箭,刺向靖海王咽喉。但就在这时,只听靖海王哈哈大笑,藤条断裂,将他放在地上。莫忧不管不顾,刺出长剑,眼见就要得手,忽然背后一股巨力传来,他身子巨震,骨骼断裂,高声痛呼,摔在地上。
他见到靖海王缓缓站直身子,知dào
大势已去,登时万念俱灰,再无半点心气,又觉体内真气奔涌而出,急速消退。
他一侧脑袋,见到觉远勉强跪倒,飞蝇卧倒在地,显然分出了胜负。而觉远见归燕然抱着苏芝环,眼中凶光毕露,竟生出一丝嫉妒,慢慢起身,举起手掌,遥遥对准归燕然,正要拍出。莫忧大叫一声,鼓起剩余力qì
,冲了过去拦在归燕然前头,替他挡住了这追魂夺命的一击,耳畔听自己身体发出咚咚声响,似是碎骨互撞,当即七窍流血,瘫倒在地,气息奄奄,闭目待死。
归燕然回过神来,见莫忧舍生相救,顾不得怀中死去的少女,朝前一冲,抱住莫忧,翻身躲到一旁,正惊慌间,所幸觉远并未追赶。那老僧望着苏芝环的尸首,神情欣慰,喜悦之情,满溢脸上,仿佛望着亲生爱女一般。
归燕然喊道:“莫忧兄弟!你这是为何?”
莫忧气若游丝,断续说道:“我快要死了我这一生坏事做绝临死之前,总算救了一人,也算不枉此生。”
归燕然悲上心头,竭力催动内息替莫忧疗伤,但却丝毫无用,莫忧身子渐渐干枯,正如先前一般。
就在此时,只见飞蝇身影闪过,化掌为剑,朝苏芝环尸首斩落,一道无形剑qì
席卷而来,觉远大惊失色,以他的武学修为、临敌经验,如何不知飞蝇使得乃是围魏救赵之法?若在平时,飞蝇使出这等奸计,无异于自寻死路,觉远只要袭向飞蝇,当场便能重创敌人。然而此刻,对觉远而言,天下再无比那尸首更重yào
之物,哪怕稍有闪失,都是追悔莫及之过。
觉远不敢怠慢,使出阿傩多闻指力,如莲花盛开,挡在苏芝环身前,自身露出极大破绽,飞蝇见状大喜,当即翻身,双掌如刀,交叉斩出,立时破了觉远护体真气,深深劈入觉远胸膛,登时僧袍粉碎,血流如注。
也是飞蝇先前与觉远拼斗,深怕觉远使出虎鹤双形,急于分出胜负,卯足全力与觉远拼斗,觉远亦争锋相对,毫不退让。两人施展浑身解数,以近身狠招搏击,受伤极重,状况惨烈,内力损耗极快,此时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非如此,飞蝇这找招“巨牛双角”威力虽强,又如何能奈何得了觉远?
飞蝇一招得手,顷刻间精疲力竭,但他深吸一口气,瞬间打起精神,只见觉远露出上身,干瘦精炼,肌肉如铁,胸口一道骇人伤口,乃是苍鹰留下,而在他胸口正中,却有一块又红又肿的肉囊,瞧来似是花苞一般。
飞蝇霎时了然于胸,哈哈大笑,凌空一抓,深入觉远血肉,将那花苞狠狠扯了下来,抛入空中,将它斩成粉末。觉远虎躯巨震,僵直片刻,旋即缓缓坐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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