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迪亚的快马从南方出发,穿过平原、山隘、林地、村镇,沿途的领主和乡绅都要协助。举着牡丹旗的信使沿着道路一直向北,从天蒙蒙亮一直跑到天色黑暗到看不清自己的手指才停下。马一匹匹的换,口袋里作为路费的第纳尔也越来越少,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信使就从拜伦的军队一路赶到了王国的首都帕拉汶。

他除了痛饮了一大罐凉水外没有任何休息,马不停蹄的前往国王的城堡。他一手执旗一手高举着羊皮纸卷(斯瓦迪亚传统,重要消息用羊皮纸传递,这玩意比普通纸耐用,不容易损坏)在街道上奔跑的样子启发了不少上街乱逛找灵感的画家和吟游诗人,他们都宣称要以此为题创作作品,也不知道是真的灵感涌现还是喝多了吹牛。

就这样,信使一路顺畅进入了哈劳斯国王的王室城堡,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将旗帜放好,礼数周全的走进城堡大厅,恭顺的在国王与王子的座前跪下,献上拜伦伯爵的信件。

这座大厅和拜伦成为伯爵召开掩护时基本没有变化,依然是奢侈的装潢布置,精美的大理石天鹅绒垫王座,大厅中的人也是寻常总来的那几个顾问和帕拉汶周边的领主。但不同的是,拜伦上回来的时候哈劳斯国王还是精神抖擞目光如炬,表情动作很少,让人很难猜得透他的心思(除了贪婪这点人尽皆知),而且作为国王的气势也非常足,拜伦虽然讨厌他但是一和他对视就会立刻感到心虚,暗骂这个老人精不是自己现在对付得了的之后无奈的进行妥协。

但这次,哈劳斯国王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斑白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身体和心灵的劳累让他一下子衰老了十岁,背挺不直了,说话的时候也没了力气,一双眼睛中浑浊一片,一看就知道他不但年迈而且心力交瘁。

哈劳斯国王高座王座之上,冲着身边的人点头示意一下,仆人马上便上前接过信件,送到国王驾前。

哈劳斯国王搓开印泥纹章,打开纸卷,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将纸卷递给哈劳乌王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拜伦占领了杰尔喀拉!?”

但遗憾的是,哈劳乌王子显然对保持沉默和冷静这点上缺乏理解,他的声音洪亮,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就连信使都稍微愣了一下,毕竟他不知道信件的内容,而在他出发时拜伦的部队刚刚突入杰尔喀拉,离占领还很远。而这个信使那一瞬间的错愕,也显然被哈劳斯国王所察觉到了。

“哈劳乌!”国王瞪了王子一眼,昏聩的老狮子要是怒吼起来,照样能把幼狮吓得浑身颤抖。王子殿下紧张的看了父亲一眼,这位老国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是也足够让哈劳乌闭嘴安静看信了。

“请起吧,勇敢的战士。所以,拜伦占领了杰尔喀拉?”哈劳斯国王盯着那名信使问道。

“我离开的时候,拜伦伯爵已经拿下了杰尔喀拉的四面城门,想来现在已经在办庆功宴了。”信使被国王盯得直发毛,于是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很好,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几个金第纳尔你拿去吃点烤肉喝点红酒,明天早上我会给你回信,把他带给冯.拜伦就行了。”

国王说完,挥了挥手,信使连忙行礼退下。

之后的几分钟里,房间里的顾问们都连忙小心询问南方的战事,但是国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复了几遍“冯.拜伦拿下杰尔喀拉了。”之后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和他一起去花园里散布了。

这个时节,国王的花园里美不胜收,数十种漂亮的花朵构成了一片美丽的花海,在园丁的辛勤呵护下,王室的成员和到访的贵族可以惬意的游览其中,小憩一会。

“冯.拜伦向您讨要城市了?”哈劳乌王子在沉默了半天之后,趁着父亲摆弄花朵的时候小声的询问道。

“没有,他什么都没要。”哈劳斯国王头也不回的说道,仿佛比起广阔土地的得失他更在乎眼前的小花一样。

“这不是好事吗?一般来说,城市理应属于占领他的人。之前维鲁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抢了他一回了,现在他主动将城市奉上,如果将其作为王室的直辖土地,那可是源源不断的第纳尔长河啊!”哈劳乌王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虽然我没见过他几次,但是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尤其是面对如此富庶的土地,他不可能舍得就这么吐出来。要么他根本没占领城市就提前告诉我们,要么就是他占领城市之后也觉得无法守住,毕竟就算葛瑞福斯和凯斯托咬的再狠,也不会让他这个外人捞好处。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知道我不会把这块土地封给他,索性省事不要。”说道这里,国王掐断了那朵花,直起身,而哈劳乌王子则赶紧过去搀扶,但是国王陛下伸手阻拦了他,示意自己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所以,您不打算把杰尔喀拉封给拜伦?”王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当然,我绝不会再交给冯.拜伦他身边的富庶土地!你自己想想,他的第纳尔不够多吗?他控制的土地不够种吗?他手下的士兵不足用吗?我可以给他一些北方和诺德交界的土地,甚至不需要他请求,那些地对他来说难以管理,聊胜于无。但如果我们一直给他南方的土地...我的儿子,你终将继承我的王位,你觉得作为国王的你会希望看到国内有一个强大到你无法控制的领主吗?他的土地会在南方练成一片,变成一个事实上的新罗多克,现在艾索娜那个老巫婆迷惑了不少领主跟随他,如果南方再出问题,我们没有余力再去征讨,这些年我们对南方的仗可就白打了。”

“但那些土地大多是拜伦夺下来的...”

“那是他应该的!”哈劳斯国王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他一个外邦的平民,一点贵族血统都没有的家伙,我不但让他成为贵族,甚至让他位列伯爵之中,封给他的土地比许多历史悠久的尊贵家族还要多,他该懂得感恩才是!现在看来,雇佣兵就是雇佣兵,贪得无厌不可信任,让他做好我们南方的看门犬,替斯瓦迪亚守好南方就行了。”谈到拜伦,国王总是有些不悦,也有些不屑。

“不过那块地还是要封出去的,既然拜伦说拿下了,那就当拿下了吧,而且我们不能封给自己,那是把其他的领主推向艾索娜。何况我们不知道那座城市的情况到底如何,如果拜伦只是在说大话,那我们不但得不到城市还会因为不断把土地留给自己的行为失去更多领主的支持。如果他真的占领并且守住了那座城市,我们现在也确实该考虑封给谁合适了,这是我们获取领主们支持的最好方式,只是要有所选择。”

说道这里的时候,国王已经走出了花园,而侍从则为他牵来他的马,身上还背着十字弩和长枪。

“爸,你这是...”

“我要去打猎,我已经让人准备两天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其他的事我们路上说。”说罢,国王熟练的骑马他的爸试着在院子里跑了两圈。

而哈劳乌王子,则是在原地饶了饶头,思考着他父亲所说的那些话,并且尽力的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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