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排练厅,耶罗米尔就想起来:“今晚有一个鸡尾酒会,是的,虚假、枯燥、市侩……”

杨景行笑:“我想去,可是我有个重要的私人会面。”

耶罗米尔说没关系,而且:“比起名人,人们更乐意追逐神秘和奇迹,只是他们一般没有目标,在这个中心,太多人听过你的传说……我倒是很乐意看看他们失望的嘴脸。”

杨景行呵呵不要脸:“我无意保持神秘,也不想满足人的好奇心。”

耶罗米尔点头理解:“你想见尔萨吗?”

杨景行点头:“我必须对她说感谢……”

耶罗米尔面子大呢,在自己办公室给尔萨打电话,通知她过来。可能见维诺妮卡能时不时插嘴一下指挥和作曲家的谈话,孔助手也欲试了两次,但终究没出口。

杨景行问:“能听懂吗?”

孔晨荷有点底气:“一部分,之前在那边的大部分都听懂了。”

杨景行笑:“所以也没那么难。”

等了有一会,和尔萨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艺术行政主管,另一个也是什么董事。董事会主席都没来,不像话。

耶罗米尔说得没错,这些人果然好奇心重,客套寒暄没多大会,就旁敲侧击地开始了,不过技巧性比较差,居然问杨景行认为谁是目前最好的钢琴家。

杨景行好歹也是本科生,当然知道音乐艺术中没有什么最好的,或者很多人都是最好的。那个主管有点不得了,说希望杨景行通过此行见识到听众的热情和这个中心的魅力,或许会改变什么想法。杨景行呵呵,说已经见识了诸位的友善。

让杨景行陪着几个人做了好一阵精英做派后,耶罗米尔说自己要工作了,肤浅局限的“愉快聊天”也就此结束,大家握手散会。

这才十一点不到,维诺妮卡尽职,想带杨景行参观一下艺术中心,杨景行说不用了,自己去喻昕婷的办公室等她,老朋友叙叙旧。也不用送,孔晨荷知道是哪间。

小心观察,四下无人了,孔晨荷还是很小声:“可惜李教授没来,不然肯定好高兴……好有面子。”

杨景行威胁:“你这是说李教授坏话。”

孔晨荷烦恼:“就算拿相机了我也不敢拍,不好意思。”

杨景行笑:“不好意思的是我。”

孔晨荷点头:“是,怕给你,怕让你不好看……不过现在觉得还好,不是很夸张,有普通人的感觉,没瞧不起人。”

杨景行说:“别自己瞧不起自己就行,都是普通人。”

孔晨荷点头:“下午还有事没?什么时候走?”

杨景行说:“下午还要见见人,昕婷作业还没检查呢……”

喻昕婷的练习室还有名牌呢,也是要刷卡的。孔晨荷敲了敲,艾自然笑脸开门:“……请进。”

房间里也是大三角琴,不过不是顶级牌子,而且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钢琴背后是大大的落地窗,看外面的小花园和对面的剧场。房间陈设不复杂,书架和墙面木一体,办工桌和电脑,桌上有喻昕婷一家三口的合影,再就几把椅子。

孔晨荷都能介绍开了:“隔音特别好,隔壁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们琴房都不行……”

艾自然问孔晨荷:“结束了吗?”

孔晨荷点头。

艾自然又问:“见三妹了吗?”

孔晨荷点头嗯,嘿一下,观察杨景行。

杨景行果然问:“什么三妹?”

孔晨荷立刻解释:“昨天晚上好玩的。”

艾自然没好玩的表情,跟杨景行声明:“我们是结拜姐妹,从昨天晚上开始。”

杨景行无语:“烧香没?滴血没?”

艾自然点头:“我知道,我看过电影,需要很多东西,可是我们没有,但是我们跪拜而且有誓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

杨景行好笑:“那是电影,你们还有超人电影呢。”

“不一样!”艾自然都来母语了,很是严肃:“关羽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他代表了很多很多中国人的精神,我知道!”

杨景行不跟女斗:“你们谁老大?”

孔晨荷好笑:“昕婷想当老大,可她最小,扳手腕也输了,自然是老大,我是二姐……”简直羞愧。

艾自然还在跟杨景行说呢:“那种感觉太特殊了,是神圣的,好激动的,意义非凡,我有两个姐妹了。”

杨景行还是好心提醒:“别听她们骗你,当老大更多的是责任,要照顾保护妹妹。”

艾自然更兴奋:“我知道,我知道……这叫结义金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杨景行刮目相看:“你们推广传统文化不遗余力啊。”

孔晨荷撇清:“主要是昕婷,三妹……”

杨景行也开始宣传文化,虽然他根本没文化,但是面对艾自然还勉强能吹上一通,姓诸葛,名亮,字孔明,号卧龙……艾自然觉得这一定是个大贵族,你杨景行字什么?

正聊着,十一点过一刻,喻昕婷开门进来了,笑嘻嘻的。

杨景行欢迎:“哟,三妹,辛苦了。”

喻昕婷立刻换上了小孩子玩什么小调皮被抓现行的表情,讪笑着不好意思:“下班了,可以走了,下午我不用排练。”

立刻行动,计划先去转转公园再吃午饭,下午也是两点才上班,不过喻昕婷要先去洗手间。不知道是美国女人也有这习惯还是被喻昕婷带的,艾自然也跟着去了。

孔晨荷不需要,留下来跟杨景行解释,结拜姐妹这事吧,是昨晚喻昕婷一兴奋起来刹不住车了,不过她本来也是就好玩,谁知道艾自然当真了:“……她都哭了,特别感动那种,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景行明白了:“难怪那么晚。”

大姐和三妹回来后,杨景行就跟着她们仨出发,这一路上打招呼认识人,三分钟可以走出去的,用了十三分钟不止。

喻昕婷也还认不全乐团的人,但是她挺熟练的,甚至能和美国佬开开玩笑,也不是用那种嘻嘻嘿嘿,而是比较爽朗大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主动跟杨景行说话并送苹果的样子,不卑不亢也不装。

走出大门了,准备过马路了,喻昕婷想起来:“啊,格瑞斯,我忘记了!”

孔晨荷叫苦:“我也忘了。”

杨景行说:“打电话,我们等她。”

喻昕婷连连摇头:“不是吃饭,她想见你的,好久就说了……”

杨景行神清气爽:“幸好你忘记了,赶快着,我去修修头发洗个脸,下午再见。”

喻昕婷怀疑:“你下午还来?”

孔晨荷证实:“嗯,还要见人,要过来的……还有你作业!”

喻昕婷嘿:“那我打电话跟她说一下,几点好?”

杨景行问:“漂亮不……要是有自然这么好看,就从两点到五点,三个小时。”

艾自然显然不接受这种狗屁,当没听见一样看别处了。

喻昕婷对杨景行皱眉了:“认真的……就两点……”

边跟格瑞斯打着电话,喻昕婷也还是要问一下杨景行自己的意思:“她能不能和朋友一起,也是女的……”

杨景行连连点头,多多益善。

杨景行跟着三姐妹过街区进公园,也就是沾沾她们老二的光,享受两个导游的待遇。进公园没走几步就有吃喝玩乐的地方,玉米卷大热狗烤肉饼……杨景行真是恨不得吃个遍。喻昕婷已经戒了,这些东西几乎破了她的不胖金身。

四个人横穿过公园到了第五大道,喻昕婷知道这一段是没啥馆子的,先看看,让杨景行给三姐妹合影不少,到十二点多了再去往东,来到她们大姐三妹比较喜欢的一家什么亚洲混合风味的馆子,杨景行的穿着不太适合环境。

服务员好像是南亚的,一问客人是中国人为主,先来幸运饼干,免费赠送。

耗时不少点好吃的后,三姐妹就对幸运饼干下手了,就这她们都兴致盎然,难怪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事。

杨景行也被逼着弄了张纸条,有诚意,中英双语的,美好的春天,幸运数字若干。艾自然觉得冬天不远了,春天也快了。喻昕婷居然还买过美国佬的彩票,建议二姐也试试手气,如果中奖,自己帮忙兑,平分。

杨景行电话响了,虽然他没要求,但是三姐妹都急刹车住口,杨景行接听:“嗯?”

陶萌说:“跟你说一下,我们过会就出发。”

杨景行哦:“好。我下午还有点事,不过要不了多久,弄完了就回酒店,估计也就四五点。”

陶萌问:“喻昕婷和你一起吗,下午?”

杨景行说:“不,她要早点回去休息。”

陶萌说:“我们到了,先要吃晚饭。”

杨景行嗯:“你先忙,方便了再说。”

陶萌思考一下:“那好,就这样。”

见杨景行收了电话,喻昕婷有点迫不及待:“过来没?”

杨景行摇头:“没,还早。”

喻昕婷知道:“波士顿过来好快,你最好早点回去,等她。”

杨景行点头:“不急,先看美女。”

结义金兰了,分享一下食物自然不算什么,然后二姐就怀疑起三妹来,平时打电话叫什么苦啊,这中式拉面这么好吃,有笋子有猪耳朵有五花肉,汤头酸酸的很开胃,挺好吃,自己的蛋包饭也是十分香甜。

吃了东西,又选择另一条路走回去,时间差不多,三姐妹也没人喊累,虽然艾自然的高跟鞋肯定有点痛苦。

又是一路打着招呼回到喻昕婷练习室,两点差十分,杨景行等不及:“快,交作业。”

喻昕婷不扭捏,坐到琴前,稍一准备,奏响拉威尔的《嬉水》,是有难度的曲子。

五六分钟的曲子,喻昕婷弹得很好,有明显进步,虽然不是安馨那种阶梯性跳跃了一步,但是几乎没有出现以前那种偶尔的“过分灵动”而导致有点飘甚至脱离的情况,情感、技巧和个人特点更多地有效结合。

这七个月时间,喻昕婷肯定没偷懒,而且是下了苦功。

喻昕婷的演奏神态好像也有了点变化,小动作没以前那么明显了,虽然频率依然高,但是大多需要仔细观察,不会明显抢眼。

杨景行鼓掌,看着喻昕婷:“……我一定在教授那美言。”笑容不像是戏谑。

喻昕婷嘿。

杨景行开始详细点评,一个小节一个小节地,

两点不差分毫,敲门声响起,杨景行也不停止,只示意大姐二姐去开门,门外两男两女,喻昕婷只看了一眼,杨景行几乎看都没看,继续上课,稍微带着点演示。

那四个人被孔晨荷请进,轻手轻脚地,站在一旁,表情似乎加入了听课队伍,好像听得懂中文。

两点过十几分,杨景行讲完了,也不要喻昕婷再来一遍,他对旁边的人点头微笑,先朝站最左边的年轻女人伸手:“你好。”

喻昕婷小蹦起来:“她就是格瑞斯。”

杨景行也端不起架子,笑得灿烂:“终于见面了……”

格瑞斯的语言比较堂皇:“我的巨大的荣幸,杨先生,能够见到你,我们一直盼望这一天,非常非常感谢你能抽出时间见我们,谢谢你!”神情倒是比较恳切。

杨景行继续微笑:“我很开心。”然后抽手找下一个。

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自我介绍,和格瑞斯同部门的,所以说话也差不多……

两边几乎是重复着同样的话,杨景行把四个人都认识了。另外一男一女,男的是乐团的人事工作人员,女的则是演出厅的什么管理,和喻昕婷都不熟,在这临时客套下。

为难的是,喻昕婷这没那么多椅子请人坐,只能大家都站着了,好像也没人有权利安排个会议室什么的。

杨景行好像也有点尴尬:“我们从哪开始?昨晚我在酒店看电视了,美国人是如此舍不得布什,他的卸任,甚至让人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好像天下都一样,男人都爱政治,美国佬更爱恶搞政治,甚至不介意别国人也来掺和一脚,格瑞斯的同事还能模仿秀呢,虽然很差劲,但是他的同胞都乐起来。

这是玩笑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演出厅管理女人参访杨景行,对美国可能迎来首位黑人总统有何看法。

杨景行不敢瞎说:“我希望他喜欢音乐。”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