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行回住处后的十点多,收到王蕊发来的短信:讨论艺术。
杨景行打电话过去:“还不睡觉?”
王蕊嘿:“你也没睡,老大呢?”
杨景行说:“在家呀,我刚回来一会。”
王蕊说:“没见她上线,以为你们还在一起……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弹琴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时候会完全陷进去,就是那种鸡皮疙瘩起一身,感觉整个人都发麻发抖,神经都醉了一样,这种感觉有没有?”
杨景行说:“我没那么艺术……你有?”
王蕊用力:“真的!原来高中的时候准备十面埋伏有过一次,其实那时候弹得好烂,四面埋伏了不起,但是真的有……刚刚又有了!”
还真是讨论艺术,杨景行哈哈:“别说是在弹我的。”
王蕊气:“还有谁的!真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有时候听别人会有,自己弹很少。”
杨景行说:“我听的时候也偶尔会有一点,应该跟心情有关系……”
王蕊问:“什么时候?举例!”
杨景行说:“听诺诺弹吉他唱歌的时候。”
王蕊嘿笑:“行了,知道你们恩爱……嘿,晚上怎么奖励你的?”
杨景行奇怪:“我也没做什么值得奖励的事。”
王蕊鄙夷:“行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过我真有点佩服她,别人都五体投地了,她也不说话,笑都不笑,太能装了。要是别人这么夸我男朋友,我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杨景行打击:“那你就快点抓一个呀。”
王蕊哼:“不要你操心……哎,我下午真的弹得还行?”
杨景行说:“我说了,很好,没拘泥,有细节,表达清晰。”
王蕊嘿:“说具体点。”
杨景行说:“具体点,就是你的有些表现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王蕊急躁:“哪些啊?”
杨景行举了几个具体的例子,当然也实事求是地指出了王蕊的不足,然后两人就杨景行对乐曲的想法进行了沟通,真的是好些不谋而合,王蕊想到了只是没做到而已。
王蕊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颤栗的感觉了,因为共鸣嘛,当初的十面埋伏或许也是呼应了自己的紧张感,而杨景行这首小曲:“……你是不是就是这么理解我的性格的?”她自己说的,狂放中的潺潺流水。
杨景行讨饶:“怎么扯到性格上去了,还闺蜜呢,我有那么肤浅吗?顶多算一点外在。”
王蕊温柔起来:“反正我越弹越能感觉到你的心血在其中。”
杨景行哈:“又夸张了,心思而已。”
王蕊一本正经:“其实我现在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喻昕婷和安馨都那么拼,其实就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珍惜作品……是其他人想太多。”
杨景行说:“我看见了发自内心的肉麻。”
王蕊哈哈:“阿怪,不过我要先跟你说,这次的曲子和《就是我们》不一样,我估计到时候不会有……反正如果到音乐节演出,肯定不会有那么多观众共鸣。”
杨景行说:“你们喜欢就行,其他不重要。”
王蕊哈:“我还想说这次是给内行人欣赏的……你在干什么?”
杨景行说:“准备洗澡,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王蕊说:“还有个事,下午何沛媛说你,你生气没?”
杨景行问:“说我什么了?”
王蕊帮助回忆:“说你自以为是!我知道你不会生气。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说有人白眼她,我问是谁,她又不说。肯定不是老大,我当时看了,她在笑。”
杨景行为难:“你这么一说,我有点自卑了,感觉还只能当个初级闺蜜,功力不够啊,我当时根本没在意。”
王蕊神秘:“你估计是谁?”
杨景行告饶:“我功力真的不够,我哪知道,都是开玩笑的。闺蜜都没维护我,还能有谁?”
王蕊哈哈:“我知道你不介意……我不过媛媛本身是有点敏感,可能别人也不是故意的,她看错了,我就这么说的。”
杨景行说:“多半是,不过我以后还是少开玩笑。”
王蕊犹豫:“唉,那又没意思了……其实现在这样多好,这么多好朋友,联系演出都开心。就算是什么大作曲家给我们写曲子,都没这么好感觉,因为没感情,你信不信?”
杨景行说:“是,什么著名演奏家我也没这么高创作冲动……
当闺蜜不是个简单事。
星期五,杨景行又到宏星上班了,准备给戴清再准备一首口水歌,几个备选稿都不是很理想,就想着邀一首。《自相矛盾》的词曲作者算是行内现在比较吃香的,杨景行给他打电话。
四零二这才一首歌两万呢,这位已经水涨船高开口要五万了,虽然是曲加词,但估计也能气得李鑫吴苑这些人够呛。
作者还不好意思地表示现在很忙,手头上几个歌手在排队等歌,不过可以考虑优先宏星,虽然《自相矛盾》还有好些分成宏星还没给他呢,这都年尾了。
杨景行让对方先忙完已有的事,期待下次有机会再合作,然而没过多久,对方又打电话来,对宏星的情谊又升级了。
杨景行说什么费用紧张,对方就不太信了,唱自己歌的歌手他有关注的。说实话,戴清再度火起来,《自相矛盾》也有点功劳嘛,先不说红包啥的,表示一下长期合作的诚意总是应该的。
难怪甘凯呈把这些破事都推给杨景行的,杨景行拿出了公司的立场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对方同意自降身价到两万。
杨景行又还有诸多要求,就差帮对方动手创作了。
午饭后,杨景行回学校,给安馨上课前遇到了魏郡宇。魏郡宇是里昂演出结束后就回国的,但是那边的一些好评似乎并没让他骄傲得意,和杨景行说起来也没当初排练时那么高的艺术热情。
“她们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没人叫我说话,就算了。”魏郡宇显得淡然,“喻昕婷后来还跟我说了声谢谢。”
杨景行笑:“我也该跟你说。”
魏郡宇呵呵:“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了算,不过至少喻昕婷好了,我为她高兴……你不让她也被别人顶下来就行了。”
安馨今天的状态还行,三个小时下来有些收获,下课后对等待自己的池文荣也是和颜悦色。
杨景行又去贺宏垂那儿,接齐清诺。齐清诺今天来学校是交作业的,和毅庄诚钢琴协奏曲。都下班了,贺宏垂还在认真批阅,显然作业很有质量,杨景行乐得旁听。
贺宏垂是实事求是的理论点评中带着一些表扬,杨景行则很快忍不住赞叹连连,弄得齐清诺都烦了:“你歇会,还没上够?”
贺宏垂也看不惯杨景行:“你别阴阳怪气的,没比你哪儿去。”
杨景行委屈:“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齐清诺笑。
贺宏垂继续批阅,甚至指出这首单乐章的协奏曲对乐团的要求是比杨景行的G大调要高的,因为内容更丰富,技法更充分,还更具现代感。钢琴部分呢,也大大超出了杨景行当初在交流课上画的线索,有足够的艺术性,不像大部分同学的作业,都是大同小异的。
看着看着,贺宏垂又遗憾起来:“要是能排一下,期末汇个演就好了。”对作曲系学生来说,如果创作一件几重奏,努力一下还找到足够的人手,但是协奏曲交响曲,需要的资源实在太多。
杨景行说:“这么多作业,只排一个说不过去。”
贺宏垂看杨景行,神色似乎要批评。
齐清诺却也说:“是不太好,算了。”
贺宏垂好像也为难:“现在这个形式……那就先展出,以后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杨景行把谱子拷贝了,说要仔细欣赏。
从办公室出来,齐清诺直截了当问杨景行:“只排练我的说不过去,不是真正理由吧?”
杨景行摇头:“曲子是我的,不想让别人听。”
齐清诺笑:“你怎么比女人还小气?”
杨景行不要脸:“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值得珍惜。”
齐清诺问:“给我写的歌怎么不珍惜?”
杨景行说:“没这么珍贵。”
齐清诺也笑:“别客气,礼轻情意重。”
杨景行说:“我最喜欢回旋那一段,插部太精彩了……”
齐清诺也和杨景行讨论艺术,不过她也是女人,被夸得多了也总会有点笑意:“别光说优点。”
杨景行装模作样:“我个人觉,曲子显得有点太理性了,少了点感性。”
齐清诺笑:“那你下次别和毅庄诚了,讲柔情蜜意。”
被看穿的杨景行嘿嘿:“等会就讲……”
杨景行真是猴急,吃饭的时候齐清诺去洗手间他就给连立新打电话:“……我就跟您说实话,齐清诺写的一首钢琴协奏曲,我觉得很好,所以想给他个惊喜。”
连立新说:“时间倒是能腾出来一些,不过这个事务我不负责呀,你先让我看看……”
杨景行说:“我知道,尽量不给您添麻烦,照乐团规矩办,我自费。”
连立新说:“你亲自来排练?”
杨景行嗯:“肯定,我要保密啊。”
连立新似乎新奇地呵一下:“那我帮你问问,你等我电话。”
杨景行小孩子一样:“你先帮我问问,我再给您打电话,谢谢您。”比排练G大调协奏曲的时候还诚恳。
吃完饭后去酒吧坐坐,至于柔情蜜意,齐清诺说等明天,今天状态不是很完美。
刘才敬又给杨景行看自己的编曲,说是已经基本完成。今天这么好的生意,成路也忙,杨景行就拿了纸笔,和齐清诺一起进行批阅工作。
齐清诺的摇滚或者流行编曲经验并不丰富,但是理论扎实,杨景行说什么她能立刻明白,鉴于她字和线条都漂亮,就她执笔加参谋,也算两个人交流了,一个多小时下来,写了满满几张呢,搞得成路在台上明显心神不宁的。
虽然辉煌也有点文艺氛围,但是齐清诺和杨景行的行为实在是过分了,冉姐带着客人抗议,这两人就不得不去唱两首,也让成路休息一下,看看批阅。
齐清诺吉他弹唱的时候,杨景行和付飞蓉说说话:“和昕婷打电话没?”
付飞蓉点头:“打了几次。”
杨景行问:“精神状态怎么样?”
付飞蓉点头:“好呀,昨天还在准备……吃得不好。”
杨景行笑,刘才敬来问问题,还是理论知识不够丰富……
星期六上午,杨景行去给安馨上课,让齐清诺睡个懒觉培养状态。
连立新作为浦海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昨天才高清楚乐团的各种价格。杨景行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是某公司出钱为某文工团团长的大型作品演出,当时的总价是十五万,一共排练了五六个小时,算的一个小时一万。不过场地租用是另外,票务什么的乐团也不管,指挥也不是连立新。
还说浦海爱乐商业化做得好能养活自己呢,这几十个人忙活大半天还不如程瑶瑶上台几分钟。
连立新说:“我看能不能少点……”
杨景行有钱:“别,您怎么能开这个口,该多少就多少……”
两人商量了一阵,连立新还挺上心的也没取笑,杨景行千恩万谢,而且连立新派来拿谱子的人很快就到学校了。
十一点半下课,杨景行去接齐清诺,这姑娘状态果然上佳,打扮得也让杨景行垂涎欲滴,因为他品味不同寻常。
下午五点,在杨景行住处,齐清诺慵懒而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男朋友怀里,说东说西地想起来杨景行也该给喻昕婷打个电话了,而且很正经地说于情于理应该打一个。
杨景行不从,齐清诺就自己来,给杨景行演示了一段纯友谊的关系中,应该怎么样互相帮助或者调侃,然后让杨景行接棒实践。杨景行学得还蛮快,虽然很多话都让齐清诺问了说了。
喻昕婷也有故事了,从汉诺威到格拉茨过关的时候,奥地利人果然热爱音乐:“……她只会说一点点普通话,前面每个人都说你好啊祝你好运,到我了她就问我,小提琴、大提琴,才知道她还会说乐器,我说是钢琴,她就问我什么时候在哪演出,我听懂了,可是不会说,她就在哪好大声问后面的……好丢人。”
杨景行哈:“这怎么丢人了,不是。”
喻昕婷又说:“她给我盖章的时候还写了个GOODLUCK,别人都没写。”
杨景行笑:“说不定晚上真会去,你快点准备一下,节约话费。”
喻昕婷说:“早没了,我让孔晨荷帮我又交了五百块,回去还给她。”
杨景行嗯:“那好玩的事就留到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