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在进屋前,就听到叶氏将沈植夸出花来了,此时听她竟替沈植求情,还求到自己面前来了,不由关怀问道:“夫人为何非要将他留下,可是有要紧的病找他看?”

叶氏脸色一僵,心里暗骂,你才有病要找他看呢。

面上,她尴尬笑笑,抬起下巴朝陆晚指了指,道:“我挽留沈太医,可不是为了自己。他可是我们给阿晚相中的夫婿,这眼看两人好事将成,沈太医却突然要离开,岂不是断了这门大好姻缘?”

可不就是他亲手掐断的么!

李翊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血玉扳指,掀眸朝陆晚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瞧见他得意的样子,陆晚忍不住飞快瞪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陆承裕心直口快,叹息道:“都说姻缘天注定,沈太医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只怕他就不是二妹妹的良缘了……”

李翊满意的看向他,难得夸赞他道:“听王尚书说,你最近查案很是出色,质子一案也有了眉目,真是不错。”

陆承裕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夸赞,还是当着祖母与家人的面,顿时觉得脸上倍儿有光,连忙给李翊斟茶。

叶氏却不这么想,她看向脸蛋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陆晚,心里总是不放心,不由道:“没事,沈太医只是暂时外放,他医术精湛,想必不过两年就又调回来了。”

说罢,她对陆晚道:“沈太医下午就要走了,你去送送他,和他话别一下。”

大长公主也道:“你母亲说得有道理,你去送别一下,免得寒了他的心。”

李翊握茶杯的手一顿,掀眸凉凉朝陆晚扫来,眸光里的警意味再明显不过。

如此,陆晚哪里敢答应,正要想办法推辞,那叶氏已急不可耐的将她往外推。

“赶紧回去梳妆打扮一下,你上回新买的那对翡翠蝴蝶耳坠就挺好看了,今日就戴那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送送人家。”

陆承裕放下手里的茶杯,附和道:“阿晚,我同你一起去,我与沈兄朋友一场,也去送送他,你先去换衣裳,我去府门口等你。”

话一说完,陆承裕感觉自己身上一凉,似乎有一股寒意往他身上射来。

他侧头一看,却见李翊似笑非笑的睥着他。

陆承裕再大老粗,也察觉到李翊的目光与方才夸赞他时完全变了,不止嫌弃那么简单了。

他心一哆嗦,脱口而出道:“殿下……你怎么了?”

李翊放下茶杯站起身,淡淡道:“父皇今日下朝后,又在询问我寻找质子一事的进展,大梁使团和五公主催得很急,父皇颇是头痛,本王得抓紧时间寻人了。”

说罢,向大长公主告辞。

听他这么一说,陆承裕做为此案的负责人,那里还坐得住,连忙跟上去。

“阿晚,我不去送沈兄了,你代我说一声……”

陆晚被叶氏推出门去,无法,她只得领着兰草回青竹院换衣裳。

一进门,兰草就担心问道:“姑娘,你真要去送沈太医吗?你若去了,只怕翊王殿下又得生气了……”

陆晚摇了摇头,“我不去。”

她不去送沈植,李翊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自从对沈植的动机产生怀疑后,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但若不去,又不知要如何同祖母和叶氏交差。

踌躇片刻,她道:“你替我梳洗一下,我们去外面转一圈就回来。”

反正叶氏又没办法找沈植求证,她最后到底有没有去,她们也不知道。

兰草笑了,这倒是个办法。

陆晚重新换了身衣裳,梳好妆后,配戴首饰时,却找不到那对蝴蝶耳坠了。

兰草连忙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来。

这可是翊王殿下送给姑娘的定情之物,千万不能丢的。

陆晚突然想起,昨晚那对耳坠子,最后被李翊从她的袖袋里发现了,被他拿在手里,后面——

陆晚脸上一红。

后面他就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她被他弄得意乱情迷,哪里还记得那耳坠去了哪里?

不知是掉在了临江阁的那间包房里,还是被他收起来了?

思忖间,陆晚突然听到兰草‘呀’地一声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兰草从她昨晚换下的衣裙袋子里,寻到了那个装玉镯的盒子,看到了那只白玉手镯。

“姑娘,这手镯不是被船家丢失了吗?怎么在你这里?”

兰草一头雾水的看向陆晚。

昨晚回来太晚,陆晚都忘记和她说这件事了。

而今早又忙着让兰英去退还香盒,不觉就将此事给忘记了。

陆晚长叹一口气,将那船家儿子与李睿的计谋同兰草说了。

听完,兰草惊得双手发抖,那手镯从她手里滚下来,她也扑嗵一声在陆晚面前跪下,害怕又自责道:“都怪奴婢大意,将姑娘给的东西随便送人……差点酿成大祸,害了姑娘终身……”

陆晚拉她起身,宽慰她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起了歹心。想害你的人,总会找各种机会下手,你又哪里防得住?”

“不过幸而翊王殿下及时发现,替我们拦了这一劫,如今都没事了。”

兰草听了,心里对翊王的好感度又加深了几分,后怕道:“那这个镯子,要怎么处置?”

陆晚想了想,沉声道:“这个镯子,只怕被那船家一家拿在外面招摇过,而睿王又想在此事上打主意,所以,自是不能再留下。”

说罢,捡起那镯子朝桌角上重重一磕,镯子断成几截。

兰草尤怕断了的镯子都会惹事,捡起断截,拿来小锤子锤碎才放心……

主仆二人堪堪收拾好,叶氏生怕她不去,派人来催了。

当着叶氏派来的人的面,陆晚带着兰草坐上马车出门去了。

离开镇国公府的视线,兰草问:“姑娘,我们去哪里?”

陆晚戴好幕篱,“去临江阁。”

她得赶紧去找一找,看耳坠子是不是掉在那里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临江阁,陆晚怕被人认出身份,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街口的隐秘处。

她下了马车朝临江阁走去,堪堪走到门口时,却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临江阁门口,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竟是陆佑宁。

陆佑宁这两日身体不适,连去上院请安都没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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