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陶追着顾先生走,车祸后的脑震荡,让她头疼地厉害,追不上索性选择了放弃,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顾先生阴沉着脸向前台护士询问,最新送来的病人,吓得前台的几位法国小护、士胡乱翻着住院册子帮他找。

傅允陶半天才走过来,站在顾先生身边对他道,“你别为难她们,这家医院本身就是为了一些不公开入住身份的明星和社会公众人物提供的,她们找不到。我来给他们打一通电话。”

法国的几位小姑娘如获大赦般的看着傅允陶,像是瞬间得救。

刚出了车祸的人,脸色很差,她拨了通电话,是向北接的。

她嗓音有些虚弱,向北告诉她嘉禾的具体位置后,问了句,“你怎么会在医院?怎么回事?”

“别提了,先看陈小姐的情况。”

挂断电话,傅允陶告诉顾先生,“四楼手术室,还在手术中。”

顾怀笙转身就去乘电梯。

傅允陶叹了口气,尾随跟上去。

……

四楼,手术室外。

乔安然原本和向北一起站在手术室外等,在看到一起上来的一男一女以后,脸色明显差了下来。

果然,她就知道顾先生会在这个女人的身边。

“怎么回事?”

他的言辞很简洁,苍白的脸,薄唇透出不同于往常的青紫,明显是有些心急的表现。

乔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天不怕地不怕地性子上来了,就是在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顾先生,这件事该问您才对吧?禾禾出事之前,本应该和你在一起才对,你怎么能扔下她,跑到这个女人的身边?你——”

安然压不住火气,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将她彻底当成透明人。

向北眼看顾怀笙脸上的病容愈演愈烈,拉着安然向后扯,“你还嫌事情不够多,不够乱吗?闭嘴——”

正这么说着,他瞥了一眼虚弱的穿着病号服的傅允陶,瞬间皱眉,“你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车祸?”

“别管我,还是等陈小姐手术是当务之急。”

安然推开顾向北,走到她面前冷笑,“傅小姐,还真是会当好人,不是出了车祸,现在也不好好的,我就知道你会在禾禾要见楚阿姨的时候生幺蛾子,果然——”

傅允陶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她看着乔安然拧眉,“乔小姐的意思是,我自己让自己出车祸?”

“那谁知道呢?”

“乔安然你没看见她头上的伤吗?你是不是眼瞎!”向北有些受不了乔安然的无理取闹。

安然气不打一出来地伸手捶打顾向北。

傅允陶看了乔安然一眼道,“乔大小姐,我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陈小姐的身体,如果你觉得和我争吵是当务之急,那你真是蠢得可以。”

“你——啊!——”

安然被顾向北抱着肩膀,将情绪过度亢奋的人扯出了安静的手术室外长廊,她现在情绪太激动,需要安静一下。

郑东很快赶来,按照顾先生的意思调动了医院内的专家,问清楚病人的具体情况。

再赶来,满头大汗。

“说。”顾先生情绪不佳,明显有些不耐烦。

郑东向顾怀笙说明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先生,陈小姐现在正在进行手术,她的腿部肌肉拉伤,出现轻微骨折,但相比这些皮外伤最重要的是陈小姐怀孕1个月有余,大人和孩子的性命都很危险。”

“什么?”

顾怀笙拧眉,连站在一旁的傅允陶脸色都变得一阵青白。

他冷眼睨着郑东,又问了一遍,“情况属实?”

“属实。这台手术的初衷就是为了大人和孩子的性命安危。”

“不惜一切代价让禾禾脱离生命危险。”

“那孩子?”郑东试探性质的语气,让傅允陶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她太了解怀笙了,如果这孩子是他的,自然竭尽全力急救,可是……

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明显眉头皱的更紧,闷声咳嗽了很多次,他身体很不好。

顾怀笙最终他看着郑东只说了一句,“大人重要。”

“我明白了。”郑东点头。

他说,“先生请放心,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该医院完全封锁,不会有关于陈小姐的任何消息透露出去。”

“嗯。”

手术时间很长,郑东明显观察到他动了怒意,唇色上染着微薄的红色。

不敢盲目去劝诫顾先生,只能和一旁的傅小姐使眼色。

傅允陶心领神会,看着顾怀笙说道,“我出车祸不能久站,陈小姐在急救,你确定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在她被抢救过来后,你又被推进手术室?”

“是呀,先生您就听傅小姐的一句劝吧。”

顾怀笙现在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刚才有咳血的迹象已经让郑东很担心,现在他脸色煞白,本就话少的人,现在更是不吐露半字。

傅允陶没了办法,知道这人有多难劝,只能让郑东去拿药,以防不备只需。

见两人一人倒水,一人拿药。

顾先生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眼神如鹰鹜,“我死不了,你们不用管我。等她出来。”

郑东知道他是铁了心不到一旁去休息,只能劝,“您不需要太过担忧,先生,嘉禾小姐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大半,目前非常的顺利,她不会有事的,比起这些,您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不需要过分担心?”顾怀笙暗沉的眸看着郑东,“已经送进手术室急救了还不需要过分担心,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你们才让我担心!断了腿,那丫头该有多疼……风凉话倒是说得风生水起。”

郑东耸肩,被呵斥的大气都不敢再喘。

这人说的话,向来谁敢忤逆?

如果不是有傅小姐在,郑东觉得自己大致逃不过一劫。

傅允陶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边,她俯下身,在他面前半蹲,说了句,“吃了药,不论是为了什么。如果你不吃这药,撑不到她出来的。”

顾怀笙看她一眼,终于开始吃药,半晌后看她一眼道,“目前的病情,不许向她透露一个字。”

“你这又是何必?怕她担心?就不向你的主治医生据实说出病情。”

傅允陶摇头无奈。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他,那么憔悴,那么疲惫,不是皮肉伤的,是内心深处的疲惫。

当顾怀笙,还不是现在的顾先生时。

他和她在一起过过那种生不如死,连一口吃得都吃不上的日子,整日挨饿挨骂,饥肠辘辘一整天,有时候拼死和别的孩子打架就为了一个发霉的黑面包。

那个时候的他们过得多累多痛啊,但是胜在无忧无虑,胜在自由自在,笑起来可以很纯净,而现在?

生在人人都艳慕的上流社会圈子里,谈笑风生,谁见了都要敬重三分。

但是,傅允陶厌恶这种生活。

就像她会偶尔憎恨顾怀笙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选择进入这样被金钱堆砌起来的豪华殿堂。

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如同死人建立的墓碑一样,一旦将自己埋入,再也无法抽身。

*****

顾怀笙吃了药后,休息了半晌,明显气色恢复好了很多,向北已经赶回来,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后,说了句,“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手术中的指示灯暗了下来,被急救的人已经抢救过来,她躺在病牀上,脸色要比白色的牀单还要发白。

“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先生问医生。

“手术算得上顺利,只是陈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暂且保住,以后还要再进行观察。”

“我要的是她身体的结果。”

“她的身体目前看来,还好。”

“还好是什么概念?你们从医人员非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

医生被问住,因为这个男人慑人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开始冒冷汗。

“手术顺利,送去普通病房,过了今天下午就有结果了顾先生。”

看他明显身体有轻微晃动,傅允陶第一时间去扶他。

“不必。”他松开她的手,对她强调,“你该休息。”

“我不这么觉得,又不是一个人不顾忌身体。”

“你非要这么不懂事吗?”他看她一眼,明显不悦。

“好,我离开,你注意配合郑东吃药。”

傅允陶转身就准备下楼,向北随之跟上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淡漠地回了一句,“就是简单出了个车祸而已。”

就是出个车祸?

“你倒是说得轻巧。谁在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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