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完毕,嘉渔松了一口气,看到台下的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笑,她拧眉。
——不改当年,他真的越来越恶劣了。)
嘉渔知道他是有意的,来时的路上怕她无聊,他一边开车就将章理事送的晚宴致辞给她,让她在车里帮他读,念给他来听。
不止一遍的去念,说是打发消遣车程。
却没想到他给她挖这么深的坑。
开场致辞完毕,慕郗城第一个站起来给他太太鼓掌,所有人被带动当即给嘉渔鼓掌。
嘉渔从发言台上下来,慕郗城伸手,将他太太的小手紧紧地扣在掌心里。
手指相互交握,被媒体记者纷纷拍下照片。
慕郗城倒也大方,关于年终盛会什么都没说的人再一次开腔,还是那一句话,“我太太,陈嘉渔。”
言辞出口的时候,带着一种引以为傲的口气。
是的,他为他太太骄傲。
这晚的晚宴上。
慕威森高层的年终盛宴完全形势倒戈,慕太太一举成为今晚晚宴所有的亮眼焦点。
连致辞后用餐的位置,慕郗城的座位都有陈嘉渔来‘占据’。
嘉渔不懂这些位置的座次,慕郗城有意安排管彤章理事沉默不说,不会真的有人知道。
这顿晚餐几位重要的合作商和董事会的高层,坐在一张欧式长桌上。
商人间应酬的话多多少少不离工作。
嘉渔只沉默着,后来视线里有一碗白瓷碗盛的酸甜汤在她面前,“先喝这个。”
“嗯。”
夫妻两人的举动还是备受瞩目。
于是很多人看到,慕郗城给那女孩儿盛汤,给女孩儿夹菜,来来回回数次,慕董事长亲力亲为,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厌烦。
突然让所有人意识到陈嘉渔的地位和意义不同。
晚餐结束在一场惊诧氛围的里。
用餐后,才是真正的慕威森盛宴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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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大厅。
慕郗城想要在简单和来宾见面后,提前带嘉渔回家休息。
自从用过晚餐后迎面遇到的重要宾客敬酒,不太容易拒绝。
慕郗城搂着嘉渔的肩膀,一一和重要的合作伙伴介绍他太太,他脸上一直都有笑意。
这场晚宴的性质早已变质。
对方要敬酒,慕郗城转身对管彤说了什么,让他带嘉渔先到休息室内去休息,这样混乱的场面,他怕她会累。
嘉渔被管彤带着离开,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里,管彤对她道,“太太,注意您的脚下。”
晚宴的晚礼服有些复杂,管彤是怕女孩子踩到裙摆的。
嘉渔对她浅笑示意,不让她担心。
两人继续向着走廊前的休息室去,朦胧色彩偏多的商都会所走廊,灯光有意调得浪漫温馨而黯淡。
嘉渔走在管彤身侧,直到擦肩而过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和她打招呼,“慕太太,幸会。”
赵明轩看着陈嘉渔,脸上温文尔雅地笑着。
管彤俯身在嘉渔耳侧告诉她对方的身份,嘉渔只礼貌地点点头,没有想要和对方有过多的交涉。
赵明轩和另一位男士和嘉渔管彤擦肩而过,嘉渔突然被赵明轩身边那个男人脸上的疤痕浑身一怔。
这样的刀疤,这样的疤痕。
在她记忆里是存在的。
又有些模糊,让她记不大清楚。
嘉渔抑制不住的站定脚步,看着那个男人和赵明轩走远的背影,那个男人像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骤然回头的瞬间。
他脸上那么可怖的疤痕,让嘉渔一怔,背脊生出了寒意。
“太太……?”
“太太?……您怎么了?”
管彤的轻唤让嘉渔瞬间回神,内心不安的情绪开始躁动,“我们走。”
“好。”
打开休息室的门,嘉渔进入休息室后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9:00,她不知道这场盛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但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忽然让她觉得内心生出几分不安情绪。
管彤在休息室内陪伴嘉渔,觉察她一直在喝水。
慕太太怀孕这件事,管秘书是知道的,孕妇嗜睡、容易疲惫,她都见过,但是没有见过这么爱喝水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半晌后,嘉渔要出休息室去卫生间。
她出了休息室,此时的一楼正是晚宴盛会的高潮。
舞会很热闹。
而她正处于商都会所二层的休息室外,像走廊里走到洗手间去,却没想到这次又一次看到了刚才那个脸上有可怖刀伤的男人。
在她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明显也看到了她。
对方向她礼貌躬身。
嘉渔点点头,向洗手间里走,唇色不自觉的发白。
对她很礼貌的男士,但是他脸上的伤疤总让嘉渔背脊生寒。
他脸上的伤痕很特别,特别在哪里,又让嘉渔没办法判定。
他和她,一个人走向男洗手间,一个走向女洗手间。
洗手间的全自动控锁门,在她进入后自动关上。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她伸手在感应水龙头下,温热的水花落在嘉渔洁白的掌心里,可那样刀疤的伤痕一时间没由来的让她畏惧。
就这么洗手,让她抬头看到镜子里明显变得苍白的唇色。
嘉渔伸手,轻拍了一些冷水在脸上,整理了衣服正要出去的时候,她的视野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断电?
还是停电?
嘉渔蹙眉,向前走了几步摸索到那扇玻璃门,果然再也不能打开了。
万恒商都会所的建立之初,最大的特色一切设备都是自动自控,现在骤然断电,不单单视线陷入一片黑暗,连卫生间的门,她都不能出去了。
卫生间外的磨砂玻璃,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但是透过那昏暗的走廊灯光,嘉渔可以预计得出是单方面的女洗手间电路故障,走廊还是有灯光的。
可,洗手间的骤然断电让她心绪不宁。
尤其是这么安静的环境内,唯独她一个人被困其中,她甚至能听得见一旁男洗手间有人用手龙头哗哗流水洗手,然后脚步一步一步离开。
那个脸上带伤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嘉渔的脑海里。
听着一步一步走进的脚步声,嘉渔看着自控磨砂玻璃门上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完全演绎成了魔魅。
一片黑暗中,她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一刻,嘉渔是怕的。
她不敢镇定的敲门求助,因为她惧怕那个男人。
更具体的可以说,她莫名畏惧那个男人脸上的可怖刀疤。
单方面的停电,让她内心的畏惧感来得这么快,这么莫名。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不镇定,慌张,甚至是害怕。
但是,这只是最起初的情绪。
很快她靠在洗手台上,开始摸索刚才她因为洗手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冰凉的洗手台,因为看不到,只能完全凭借感觉一点一点的摸索查找。
终于找到的时候,嘉渔第一次发现她的手指是颤抖的,她有些拿不稳手机。
“啪”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手机摔下被她重新拾回来握在掌心里。
湿汗布满了她的手心,将手机通讯录里的第一个号码播出去,嘉渔内心的心跳也突然变得快了。
她看着磨砂玻璃门外,人影闪现,她知道是有人在的。
现在的她没办法断定门外的人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所以她没有出声,更没有询问。
只是将拨通了慕郗城的私人手机。
也许接电话的时间并非很长。
但是在这样的黑暗和过往记忆的双重折磨下,嘉渔呼吸有些不稳,连一秒钟都在她的世界里被无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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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
此时慕郗城看着向他敬酒的董事会高层,和对方碰杯后,只简单喝了一点,就听到站在他身后的章远伏在他耳边对他道,“您的手机,有太太的来电。”
手里的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里。
慕郗城转身接过章远手里的手机。
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瞬间蹙眉。
另一边的女洗手间内。
嘉渔在打过一次电话后对方迟迟不接,已经有些急躁,再次给对方拨打的时候对方却在通话中。
她不停地打,一片黑暗中,没有心思想她在给对方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是不是也在打给她。
就这样她终于打通的时候,听到听筒的另一边传来她熟悉的嗓音。
“阿渔。”
所有的伪装通通被击碎,嘉渔情绪极端化眼眶已经泛酸,“郗城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