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瑞要和慕郗城谈谈,饶是往常,两人怕是真的见上一面的机会都不多。

归国这几个月,海瑞的首席慕西瑞常常到慕威森拜访,可次次吃闭门羹,怎么能不难堪?

邹氏周年庆是个契机,慕西瑞想方设法要与慕郗城见见,终于找到了机会。

今天,离开四季酒店觥筹交错的一楼,他们去的是三楼的休息室。

章远本是要跟着一起的,可慕郗城对他道,“你就在外面等。”

陆蔓没有跟,章远没有跟。

真正在休息室里的是慕西瑞和慕郗城两个人。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既然对方想谈,那就谈谈吧,慕郗城冷笑一声,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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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邹氏的周年庆晚宴是酒会,既然以‘酒会’为主题,所以怎么会少了酒。

就连休息室内,饮品用的也是酒,干红。

“我好容易回国,总觉得我和大哥之间有点误会。”慕西瑞浅浅地笑,披着这趋炎附势的皮囊,迎人便笑,相对于几年前,他似乎更加圆滑。

慕郗城看慕西瑞,根本不需要这些虚的,对方到底是什么货色,他一眼便能看清楚。

他在品红酒,眼神里有笑意,不过是冷笑。

“有话直说,我没功夫在这里给你耗时间。”慕郗城对慕西瑞的态度,从来那么显而易见,他说,“我们彼此是什么人,都清楚的很。”

“看来礼貌待人,还是我的不是了?”

慕郗城薄唇微勾,冷睨他一眼道,“我不过是看你装得累,你要是愿意装,自然没人拦着你。”

“慕董事长,我们是仇人?”慕西瑞明显情绪不佳,分明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话倒是有意思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慕西瑞笑了两声,可这笑里没有内容,“慕董事长,就算我们有些过节吧,可《七步诗》里有句不是说的很好‘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再怎么,我们可是都姓慕,你说是不是?”

都姓慕?

这话不提还好,提了只会让慕郗城觉得更恶心,05年他们结下的仇,即便慕西瑞虚情假意会忘,他可不会忘。

“听说,慕董事长和姜小姐在一起了?”慕西瑞言辞间不紧不慢,“那我还是首先恭喜一下,不过这姜小姐到底神奇,竟然能和那年的阿渔长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慕郗城一不问对方怎么知道时汕和他在一起的,二不问,他说这话到底有什么居心,他在意的是他说得两个字‘阿渔。’

“慕西瑞你这么叫她,你配吗?”

“我自小就认识她,叫她一声阿渔,有什么不对。”

慕郗城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再联想当年在幕府的血溅三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能生气么?

不,完全不能。

这个人,来找他,真的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是要逞口舌之快,既然如此,他满足他,不信今天他能真的说破天,说出一朵花来。

慕西瑞最厌烦的就是慕郗城这不动声色的表情,不论怎样对待他,他就是没有大得反应,仿佛唱独角戏的永远是他一个人。

饶是过去,慕西瑞,早已经坐不住,但是今天,他早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个沉不住气的人。

他说,“既然慕董事长和姜时汕小姐在一起,我们暂且不提两个人之间有多神奇多相像,咱们聊聊,这姑娘在法国的生活吧,不知道你天天在她身边又知道多少?”

慕郗城握着手里的红酒杯,浅浅道,“慕西瑞,我警告过你什么?再接近她,你就等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稳,并不至于凶神恶煞。

但是这就是慕郗城,他永远能用最不动声色的语气,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终于,有点反应了?

“慕董事长,你看姜小姐和阿渔长那么相像,碍于是旧识,也总要查上一查。不过这一查,还真的不得了,先不提她是不是旧人,她和陆家的长子在国外同宿一栋公寓,你知道多少?”

慕郗城握着酒杯的手指抽紧,脸上却神情淡然,他轻笑,“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个?”

“哟,没想到,几年不变,到底是慕董变了,大度的很。”

想了想,慕西瑞扶额,又笑,“你看看,我怎么就忘了,这话说错了,应该说阿渔和陆时逸天天同吃同住,慕董,知道多少?”

名字一换,这意思完全就不一样。

连慕郗城都不得不承认,同样一句话,换了阿渔,在他心底像是直接砸出了一个无底洞。

即便他一早知道的,现在被人当面指出来,和自己明白,完全是两个概念。

但是,不能表现,只因为他面对的是慕西瑞,不是别人。

“那又怎样?我和她的事情,不管是阿汕还是阿渔,你再怎么说不过外人一个,有什么权利,管我们之间的事情。”

不得不说,慕西瑞最厌烦的就是这个,对,他是一个旁观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

“慕董,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好心,你看你总是心怀恶意揣测。年少的时候是,现在还是。”

“慕西瑞,我们谁心怀恶意,我们心知肚明,你要是识趣就早点滚出我和阿汕的生活,别再打搅我们。”

“那慕董也总得看清楚一些事实不是。别说你了,就连我见了时汕小姐也简直吓一跳,和阿渔像得不能再像,她不是阿渔怎么都好说。如若她就是,我们都当她过世了,日日为她心疼,却不曾想,这丫头在法国和别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一过就过了整整四年。”

慕郗城拧眉,握着酒杯的手腕上曝出了青色经脉,可脸上却笑得怡然自得。

他笑说,“几年过后,谁还没点儿过去,听说你前些年还差点在英国成了残废,这不一样活得好好的。断条腿方能这么站着,阿汕不过多点不一样的经历,你没必要在这上面大肆做文章。”

这一句话,让慕西瑞简直气节,明显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行吧,你要是不介意,别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慕董事长,你真觉得你那么清楚那位姜小姐的底细。”

“我未婚妻,我妻子,日日同牀共枕,我们清楚彼此,是亲人也是家人,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何必那么卑劣的查底细。”

同牀共枕?

慕西瑞脸色苍白。

见过陈嘉禾,他更确信慕郗城身边的人就是陈嘉渔。

所以,会觉得愤恼。

整理好情绪,慕西瑞摇头,“我劝您还是查查为好。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问过姜小姐,在法国和陆时逸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剂猛料说出来,慕西瑞自以为运筹帷幄,可慕郗城偏偏镇定如常态。

他不信,慕郗城听到这个还会这么无动于衷。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以为你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就全信。”

“你自然不会信,因为你心目中的陈嘉渔永远都是最纯净无暇的,可慕郗城可笑吧,她离开你四年,变成姜时汕不说,还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不动声色,还是不动神色,他冷冷地笑,“慕西瑞,你诋毁人,就这么点招数吗?”

慕西瑞反问,“诋毁,我说话从来不诋毁,还有理有据的,反身回去,将一早准备好的文件袋里的照片‘哗啦’全都倒出来。”

慕郗城没有看,只因为那照片上,全都是阿汕和陆时逸在法生活的日常照,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见过。

很普通的照片,没什么尺度,甚至连亲昵都算不上,可偏偏这照片出现的不合时宜,让人看了只觉得纠结碍眼的很。

照片里有一张,两岁的小女孩儿,阿汕抱着她,脸上虽然没有笑,但是很平静,倒是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陆时逸。

“既然你接受姜小姐,那就等着给姜小姐的女儿做后爸吧。”慕西瑞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刺痛对方。

可,效果似乎不太明朗。

慕郗城冷眼扫过慕西瑞,狠戾道,“你这些诋毁我太太的言辞,最好一字一句都记清楚,免得祸事上门,你不认账。”

一杯冰冷的红酒,是直接朝慕西瑞脸上泼过去的,就被落地碎裂‘啪’地一声,玻璃渣子迸溅了一地。

邹婷听到里面的动静,直接冲了进去,红酒酒液自慕西瑞的脸上往下流,多狼狈,多落魄,可他笑,大笑。

“疯狗!”慕郗城怒骂,后愤然离开。

邹婷见他真的生气,急忙去追,“郗城,西瑞不过是为了让你早点认清真像,你何必执迷不悟,受一个贱.女人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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